叶氏全身发抖,她明显听出来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手在缓缓地缩紧,如今顾家已经是秋天的老树,没有多少力气在风中摇摆,自身难保,如履薄冰。

    只要是皇后坚持,沈仲白定然让顾家一举覆灭。

    谁承想曾经叱咤风云的顾家,不过是一个空壳子罢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丞相似乎听出来了这话中有话。

    皇后却并不在乎顾丞相的提问,而是逼近叶氏,继续问道:“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叶氏吓得“哇”一声就哭了,她年近四十,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可是如今她再也坚持不住了。

    顾家近日的事情太多了,先是顾知画将沈蔷薇的孩子不小心打掉了,接着就是太后突然病逝,本来这同顾家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可是谁承想同皇后竟然有关系,这在同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并且沈仲白竟然将这些事情全都算到了顾家的头上。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不过是沈仲白在用顾家牵制皇后,但问题是皇后从来就不在乎顾家,只剩下他们默默承受,倒霉透顶,寄希望于一个对他们没有任何感情的敌人身上。

    顾丞相奇怪的转头,赶紧将叶氏拉起来,然后严肃的问道:“你哭什么?”

    叶氏一抽一抽的说道:“如今顾家这个样子难道真的就怪我么?我对顾家难道就不是尽心竭力了?嫱儿看了顾家衰败就怪我,可我一个妇人能做什么?本以为将知画送到宫中能受宠改善一下顾家的情况,可知画却也不受宠,老爷……知画已经尽力了,您也看的出来她是多么喜欢三皇子的啊……”

    她的哭声很大,周围第二波守孝的人纷纷转头看着这边的情况。

    皇后十分的不耐烦,突然眼神一冷,就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一把刀架在了叶氏的脖子上,冷冷的说道:“你给本宫闭嘴,若是你非要吐露你的那些苦水,本宫便让你下去同太后娘娘好好讨论一番!”

    叶氏一下就顿住了,接着求救一样的看着顾丞相。

    顾丞相重重的叹气,就道:“嫱儿,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养育了你十几年的人,你怎可如此对她?”

    “养育十几年?这十几年你们可曾关心过本宫是不是吃的饱穿的暖?可曾在本宫生辰的时候过来看过本宫?可曾在本宫生病的时候慰问过本宫?这些都没有做的人,今日是如何有脸过来求本宫救救你们顾家?”皇后将手中的刀收了起来,转身就走。

    她今日便可同顾家一刀两断,日后顾家是生是灭同她再无关系。

    御书房,沈千山坐在椅子上的屁股动了动,在唯一能动的那一点点的地方中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姿势,就抬眼看着沈仲白。

    “皇兄,葬礼还没有结束,将你皇弟我绑在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沈千山就笑着问道。

    面前,沈仲白扬了扬手中的短刀,也同样笑着说道:“如何能不合适?这葬礼是谁造成的你不会不清楚,顾嫱接触什么样的人你也不可能不知道,如今朕想了想,莫不是你同那些人其实是一伙的?”

    沈千山的表情一下就顿住了,他咬着自己的嘴唇,身上白色的麻衣紧紧的箍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

    “太后娘娘带本王向来视如己出,她出了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本王所希望的,因果轮回,谁也说不清楚。”沈千山缓缓的说道。他的声音平静,可是其中却真的有隐藏不住的悲伤。

    那个总是坐在夕阳下的银色头发的女人,她长着一双美丽的眼睛,那眼睛中总是含着笑容,就像是一汪秋水一样。

    甚至如今回想起来的时候,沈千山惊讶的发现,自己母妃的容貌一点都没有记住,但这太后娘娘的容貌,却已经深深的刻在自己的脑海中了。

    沈仲白冷哼一声,就接着说道:“母后的事情放在一边,你可知道朕昨日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和母亲,沈千山,凭什么你的孩子就能平平安安的,凭什么你就能沾了女人的光逍遥自在?”

    沈千山默然,他眸子缩紧,不缓不急的说道:“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这不是你和你的母后一直都期望的么?这个位置,如今你终于坐上去了,这不好吗?天下是你的,一切都是你的,我只要一个顾嫱,你为何就不允我?”

    “可朕也想要顾嫱!”沈仲白就猛然间大声说道。

    沈千山重新沉默,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江山,就算是他同顾嫱硬生生的被拆散的时候,他也多多少少能理解沈仲白。

    只是沈千山不能理解的是,到底是什么时候,到底是多少的权利,才将沈仲白推向了深渊,他的眼睛像是被什么迷住了一样,一心追求不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却从来都不看看自己已经拥有了多少。

    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一些想要的东西,自己就会收回一些东西,他想要江山,也想要顾嫱,如何可能?

    毕竟这世界上还有只想要顾嫱都不能如愿的人。

    沈仲白的话音刚落,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皇后麻衣之下一身猩红的站在门口,浅浅的笑起来,声音不温不火:“是么?”

    她并未继续说下去,房间中的两个男人都转头看着她。

    她走进来,伸手就要去解开绑着沈千山的绳子。

    就在这时候,沈仲白手中的短刀就脱了手,刺了过来,狠狠的钉在她的手边,那绳子竟然就被这短刀劈开,落在了地上。

    皇后抬眼,沈仲白淡笑起来,问道:“你既然是想要将他的绳子解开,是不是就代表你已经决定留在朕的身边了?”

    他很是期待,这种期待并不符合他的身份,可是他还是那般。

    “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你执意坚持,本宫又能说的了什么呢?”皇后就平静的说道,她低头去看沈千山已经被绳子勒的皮开肉绽的手腕,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她控制住自己心中马上就要爆发的暴怒,在沈千山的手腕上轻轻吹了吹。

    沈仲白松了一口气,可转眼便看见他们两个人在自己面前旁若无人的亲密,顿时就又无法忍受。

    这女人一遍一遍的挑战自己的忍耐底线,不过是因为他爱着她,便这般无所畏惧的蹂躏他的内心?

    “希望你能履行自己的诺言。”沈仲白说完,就起身缓缓的往门口走去。

    走到沈千山的身边的时候,他闻见了他身上那股梨花的香味,这香味很是熟悉,因为他在皇后的身上也曾经闻见过这样的味道。

    多么可笑,她明明是皇后,却是沈千山的女人,他们两个人才是一对,是自己做了那个棒打鸳鸯的棒子,狠狠的拆散了人家。

    可是凭什么?他沈仲白连江山都能拿下的人,却拿不下她的心?

    但若是想要得到她的心也不是不可能……

    他转头,房间中的烛火很暗,照在沈千山的脸上,他面容安详,低头温情的看着正在为他处理伤口的皇后,他嘴角上扬,眸子清亮。

    若是他消失的话……那么就算皇后一心无二,却也只能怀念了。

    沈仲白如何不知道自己其实多次动了杀掉沈千山的心思,只是都不忍心,如今终于下定决心了,他不允许这世界上有人能同他平分秋色,何况是平分一个女人。

    是夜。皇宫中一片洁白,沈千山坐在湖水的旁边,转头轻声的问道:“嫱儿,你可还记得,六年前的皇宫也曾这样洁白过,那时候是先皇驾崩,他曾亲口定下了我们两个人的婚约。”

    皇后一片茫然,那是六年前顾嫱经历的事情,虽然某些顾嫱经历的事情会自动的添加到她的回忆中,但是毕竟数量太过于庞大,加上最近她确实是没有睡觉,那些回忆便没有机会添加进来。

    她没有睡觉的另一个原因是,每次一觉醒来,世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怕……她怕醒来没有沈千山在。

    她怕醒来的时候,被人告知沈千山已经去世多年,那种全天下就剩下自己的无力感和孤独感足以将她击垮。

    如今他就坐在她的身边,她身上梨花的香味一如六年前的时候,他还是那么的淡然洒脱,只是她却连伸手触碰他都不敢。

    若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他就会永远在自己的身边了。

    彼时皇后并未察觉自己对沈千山深深的眷恋,可后来发觉的时候,已经是一番新的境况了。

    太后去世整整三日的守孝,硬生生的将朝中的所有人的黑眼圈逼了出来,再次上朝的时候,每人都像是肾虚几年的将死之人一般。

    顾家因皇后接下了沈仲白的要求之后并无大碍,只是顾知画被关在冷宫反省。

    朝中之人觉得这事情对顾家来说并不算什么,毕竟那顾知画本就不是嫡女,只要皇后还安安稳稳的坐在后宫的第一把交椅上,顾家衰败之日便是遥遥无期的。

    只是顾丞相心中全然开始盘算反省起来了。

    一月之后,沈蔷薇从养身体的小月子中出来,身体精壮了一圈,脸上悲悯之色全都消散,红光满面精神焕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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