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王爷跟随朝廷兵部将领和各分支兵部人马出征了,这回施全、凌敖凮和柳翼都带兵上阵了,朝廷有令,凡是15-40岁的军人和壮丁全部充作为战士,谁也逃脱不了,更何况他们本身都是军营里的人。

    娴静不习惯王爷突如的离开,情绪低落,我劝她好好调养,莫要多思,我们静候佳音。而我自己实则心慌得厉害,不晓得这次的战争,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不晓得王爷和他们可否都能平安归来。我实在忧思的紧,就让熙莲和诗凤陪我去一趟南阁寺烧香祈福,求个平安。

    大雄宝殿前,我虔诚地跪拜在观音菩萨前祷告:“大慈大悲的菩萨,保佑我的王爷战事顺利,保佑战士们平安回归,保佑大宋的战事顺利。”三叩三拜,三支清香香烟袅袅,寄托着我的心愿飘散在空气中,传达给上苍。

    我们走到寺庙烧经的钵体旁,熙莲和诗凤缓缓地把太平经和妙法莲华经一一点燃,我则在一旁默默许愿。广元住持见到我们前来烧香许愿,便与我打招呼:“施主,今日看起来有心事。”

    我礼貌回复:“广元住持,你好。宋国有战事,作为臣民岂能不忧心。”

    广元住持直言道:“施主,不必忧心重重,你非池中小角色,以后你还有一番大作为。”

    我甚是惊讶,问:“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已经是九王的正妃,虽没有一番大作为,但我觉得自己自然不是池中小角色,住持你为何狂言我有一番大作为。”

    他微微笑道:“老衲从不打诳语,九王妃你九善面相,天庭下颚饱满,实在难得,眉紧,鼻端平,耳须耸又明,海口仰弓形,晚运必亨通,你前途无量,因此不必忧心。”

    寺庙出家人的话我是信的,尤其是这位广元住持的话,我更是信了三分。只是,目前皇帝是赵桓,我家王爷仅仅是个王爷,怎么就我还能往上爬,难道我要做赵桓的妃子,哦,这绝不可能,若是那样,我宁愿一死。我轻声地疑惑地问:“住持,我以后不是九王妃,难道我还能是……”

    “王妃只是一时的王妃,好好保重,老衲告辞。”广元住持不再多言,微笑平静与我道别。

    我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一旁的熙莲道:“夫人,住持是什么意思啊?”

    诗凤嘲笑熙莲的愚笨,鄙视道:“难道你没听懂吗?王妃只是一时的王妃,以后我家夫人很有可能是皇后。”

    熙莲更为不解了,傻傻问:“是赵桓的皇后?”

    诗凤更为肆无忌惮道:“王妃成了皇后,自然九王成了皇帝,你怎么那么笨!”

    她们原本的玩笑话,我听来却觉得像一把刀子插在心尖,我忙呵斥道:“休得胡说,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了,住持今日所说的话,你们最好全部忘记,以后要是再提起,休要怪我体罚你们。” 广元住持没头没脑的一番话,让我心头事又多了一件,我非池中小角色,还有一番大作为。那么,我以后难道就不是王妃了?那么我会是什么身份?若我是皇后,那么我是谁的皇后?若是赵桓的皇后,我宁愿一死;若是九王的皇后,那么现在九王根本不可能是皇帝,我不敢胡思乱想。

    她俩见我说的无比严肃尖锐,自知刚刚那番话说的不适当,统一回应道:“哦,知道了夫人。”

    我催促道:“我们回去吧。”

    身后传来一声娇弱叫唤:“姐姐。”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我忙转身唤道:“妹妹。”

    晓微手挎香烛篮,身边一位婢女陪同。她忙上前问:“姐姐,也来烧香拜佛吗?”

    “是的,为国家战事求个平安。”我看了看她的容色,似乎比两月前憔悴些,忙问,“妹妹最近可好,怎么看起来面容憔悴不少?”

    “哦,我在汾州染了风寒,尚未痊愈,姐姐观察仔细,妹妹感谢姐姐的关心。”

    “需不需要我让路太医为你医治?”她究竟是为何染病只有她自己知晓了,或许是真的染了风寒,亦或许是她付出的情感得不到善终而忧思成疾为未可知。我与她终归是姐妹一场,我希望她能早日康复,于是说道:“待妹妹敬完香,我带妹妹去找路太医可好?”

    她轻咳两声回:“妹妹不敢劳烦姐姐和路太医。姐姐,我听说你受伤了,你可还好?”

    我一惊,我受伤的事情,她怎么会知晓,然我又镇定自若问:“姐姐早已无大碍,只是这样细小的事情,妹妹听谁说的?”

    “前些时日,妹妹去军营为父兄送吃食,我经过王爷的军帐,听见王爷与军医聊如何能淡化疤痕。妹妹便自作主张进军帐与王爷闲聊几句,才知姐姐你受伤了,妹妹没有本事能为你淡化疤痕,但妹妹关心姐姐的身体。”

    原来王爷如此用心我的伤痕,我心头感觉到一阵温暖。我平静道:“王爷怎么把王府闺阁内的事情在军营说,害的妹妹为我不安。妹妹如今还是日日去军营吗?”

    她怅然若失道:“王爷对王妃是很用心的,我日日去军营,也只是尽自己的一份孝心,能与父兄再度重逢,他们是我唯一的亲人,每日能为他们打点吃穿用度,是一种幸福。如今他们又随军出征,我日日惶恐,便来此地求个平安。”

    “亲人出征,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烧香求平安了。天气寒冷,妹妹早些回程,我先走了。”我不愿意在于她多言,这样表面的沟通甚没意思,而且在这南阁寺内,我也不好问些挖心肝的话。

    她保持着对我的礼仪道:“妹妹不送姐姐了,姐姐一路走好。”

    回到王府,方知娴静和她哥哥在我殿内等候。娴静在一旁嘤嘤哭泣抹泪。

    我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忙问潘邵阳:“这是怎么了?”

    娴静止住哭声,抢先道:“姐姐,你快替我劝劝哥哥吧,他,居然舍弃一切,要去金国,把家父家母都惹急了。”

    潘邵阳凛然道:“我在宋国待够了,我要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家父家母不理解我,怎么妹妹你也不理解我。”

    娴静讶然道:“哥哥,外面都在传言说你被柔福帝姬勾住了魂,依我看,你就是被勾住了魂。我知道,你去金国是去找柔福帝姬的,可现在她已经是金国的太子妃了啊,哥哥你清醒点啊。”

    我大致明白他们兄妹的来意了,诚然道:“娴静,你平静点。你哥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他要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我们应该尊重他。你的哥哥也是有想法的人,他的决定一定经过深思熟虑的,你应该理解和支持他。”

    娴静极为不满道:“姐姐,你怎么不问问他为什么要去金国,你怎么就这样顺着他?”

    “一个成年男子,自然清晰自己心里想要的生活,自然明白什么对他最重要,你我何故阻拦。人生一世,光阴短暂,追求理想,幸福一生,为何阻拦。”

    “怎么感觉姐姐今日之话甚是奇怪,你,唉,我不与你们说话了。”说罢,她在秋水的掺扶下离开我寝殿。

    潘邵阳目送她妹妹的退去,转为欣慰神色道:“王妃,我,感谢你今日的一番话。在宋国,只有你懂我的心了。”

    我问:“你决定什么时候动身?”

    他毅然回:“我明日就准备动身,我不能再让柔福等我了。如今三国开战,正是混乱期,也好蒙混进入金国。王妃,邵阳再次感谢你的知遇之恩,感谢你为我和柔福的牵线之恩。”

    我俨然道:“人生一世,光阴短暂,追求理想,幸福一生。你要好好和柔福过一生,也不枉费我为你们所做的了。”

    我让熙莲取了一对龙凤黄金手镯,交于潘邵阳手中,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这一别,以后再见遥遥无期。祝你们在他乡异国开展美好的新篇章,祝儿女成群,幸福久久。”

    潘邵阳激动得眼睛有些湿润道:“王妃,感谢你的嘱咐,谢谢。”

    潘邵阳离开王府,望着他离去的背景,眼前浮现出他和柔福幸福生活的画面,柔福的付出终于要有回报了,她所投入的感情,终将圆满收场,等潘邵阳来到她的身边,她不再孤独,不再彷徨,我真心祝你们幸福。

    日子平静的过了小半月,前方战事的情况如何,毫无音讯。我原以为在南阁寺与晓微一见,她会来王府与我细细长谈,等待这么多日,终未见她前来,想着她与我终还是有隔阂了。我每日闲来看书,逗鸟,陪娴静解闷,偶尔熙莲让我吹个曲给她们听,我也偶尔应之。

    这一日下午,我在回廊下逗着鸟,玉琴报:“夫人,公子来了。”

    哥哥跟随着玉琴来到内殿,他一脸神色紧张道:“妹妹,家父被罢官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我忙问:“什么时候的事?父亲如今可好?”

    “昨日晚上父亲回来,我们便知晓,今日我前来告知。”

    我又问:“他可是得罪了谁?”

    “赵桓登基之后,把之前的眼中钉一一铲除,父亲虽没有与赵桓有正面冲突,可是他的怡贵嫔对我们有仇恨,家父被牵连进去了。”

    我不解道:“怡贵嫔?”

    “就是原来的刘佳怡,如今被封为从三品贵嫔,封号怡字。”

    “原来是刘佳怡,她之前害王府不成,如今针对我的家人。哥哥,莫急,先后口茶,”我让熙莲炮制一杯茶,我亲自端到哥哥面前,安慰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们要平静对待,父亲和母亲可还好?”

    哥哥叹气道:“父亲本身年纪已长,明年就要告老还乡了,如今蓦然被皇帝罢官,他老人家面子上过不去,精神萎靡,唉声叹气,父亲是个要强的人,老母亲也一时无法劝解。”

    我道:“哥哥,你回头好好劝解父亲,人生一世最重要的并不是的功名利禄,人生一生最重要的是平安幸福。父亲曾经经历过和拥有过,这已经足够,劝他不要活在别人的眼光和评论里,还请父亲自己走出人生的阴影。如今赵恒为帝,九王为臣,女儿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宋国战事纷乱,朝堂大事扰乱作息,如今罢官就罢官吧,还请老人家退隐平民,安享晚年,平淡度日为上。”

    哥哥诧异看着我:“妹妹,你怎么变得如此这么好说话,我原以为,你会为父亲的事情去找赵桓理论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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