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里恩斯头发花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双眸闪烁着睿智的光泽。
    见布里斯班用探究的目光望向自己,贾里恩斯谓然长叹道:“你的办法是不错,但很难实行!”
    他径直告诉布里斯班原因。
    一、城里人心不齐。
    人少矿多,人人都有金矿土地,日进斗金,战斗拖得越久,就影响大家掘金发财,所以都想早点结束战斗。
    而且城里白皮来源复杂,有荷兰人、不列颠人、法国人、神圣罗马帝国人、瑞典人、西班牙人和意呆利人,彼此之间互不服气,各不隶属,一团散沙!
    说到这里,贾里恩斯接连叹气,他虽然是市长,但对付那些桀骜不驯的掘金客,一点都不容易。
    前面说过市政厅的护卫队长海塞林克以强硬手段捉着议员来开会,以枪威胁议员这简直是件小事,作为市长的贾里恩斯挨那些掘金客用枪指着的事情多之又多,受够了那帮家伙的气。
    贾里恩斯私底下曾经对亲信们说:“共和制虽然好,但在这里最好还是君主制!”
    约翰内斯堡仿荷兰母国行共和制,共和制能够让人得到自由与平等,坏处在于遇到大事时不能象君主制那样以威权迅速作出反应,因为人人平等,我们也有份!
    荷兰议会处事的拖沓是世界出了名的,以致于成为君主制国家攻击荷兰的笑话之一。
    二、城内乏粮!
    贾里恩斯苦笑道:“敌人远道而来,最有利对付他们的方法的就是在中途截击他们,不要等他们兵临城下再作战,我怎么会不知道!”
    哦,原来市长大人也不傻得。
    “之所以不出动,是因为本市乏粮!”贾里恩斯说道。
    约翰内斯堡的横空出世,野蛮生长,时间太短,人口太多,城外的粮田开僻无多,白皮又不象中国人有种地的天赋技,粮食不能自给自足。
    需要从外地运粮,费用不低,且千里运粮,十不存一!
    虽然贾里恩斯使尽办法增加粮食,可城里的粮食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库存不足。
    所以象颜常武征服打下哪里后,哪里就要尽快粮食自给,做到粮食满库,起码可供当地人吃上一年,如此是他成功之道。
    没有足够的粮食,无法支持远出,如果想要御敌于外围,则耗粮更快。
    且白皮都不想离开金矿,只好任由中国人长驱直入了。
    贾里恩斯一点都不隐瞒布里斯班,他问布里斯班道:“你知道城里存粮多少个月吗?”
    “多少个月?”布里斯班忙问道。
    答案是“三个月!”
    布里斯班惊道:“这么少啊!”
    “这还是我努力存粮的结果了,现在海外运粮已不可能,我们就得依靠这批粮食度日,所以战斗得打,还要速胜,否则他们不来,我们没粮食吃的话……”
    市长的话说得布里斯班不寒而栗,他也是个有阅历的人,经历过乏粮的时候,没得吃,那就吃人!
    听完贾里恩斯的解释,布里斯班苦笑摇头。
    他不由地道:“黄金虽然可爱,但当不得粮食来吃,做不成枪枝弹药用来迎敌!”
    “是啊,在一定形势下,黄金再多,也没有用!”贾里恩斯附和道。
    布里斯班精神一振问道:“市长大人为何对我说这么多?”
    “你有才能,可当大事!”贾里恩斯直截了当地道:“我是市长,我必须率军出战,战斗是我的事情,如果战胜,则感谢上帝,如果我失败了,万一我回不来,你就要担起大任来!”
    “我已经让人把粮食运往北部山区,在那里建有仓库,你可以使用那里的粮食,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情。”贾里恩斯拿出一张画好的图纸,交给布里斯班道。
    这是一张地图,颇费功夫,画得十分精细,比例得当,让人看得一目了然,与中国的军用地图有得比。
    中国人的制图术正来自荷兰!
    荷兰最大的地图出版商、著名制图师威廉·扬松·布劳、和他的儿子约翰·布劳,看准了航海图需求越来越大的前景,便大量收集和制作许多最新航海图。
    1634年布劳家族的制图公司出版了有161幅地图的《新地图集》,后来又出版了超越以往任何一部地图集的《大地图集》,每片海洋都绘有信风和航海方向,还有大帆船,海洋的名字皆以风格华的华丽细字体书写,海岸线夸张地加上了阴影,以突出立体感……
    中国人正是学习了荷兰人的制图术,发扬光大,他们有足够的人力与资源,制图的规模远比荷兰人大,也更出众。
    “你是客军,开战的时候,我把你放在后阵,如果不利的话,你就撤退,利用北部山区的粮食,继续打击东方来的异教徒!”贾里恩斯交代道。
    “为什么是我不是其他人呢,比如副市长克隆坎普和奥耶尔,他们比我更熟悉这里。”布里斯班问道。
    贾里恩斯不屑地道:“他们不行,都是莽夫,一开战,就想打过去了,能否活下来,难说!”
    市长道:“绝不能投降,绝不能把我们的心血交给那些异教徒,我们丢失了东南亚,不能把金矿也丢失了,失去了金矿,荷兰将会一蹶不振,再不能胜利!”
    他抓住布里斯班的手,神经质地道:“要全面警惕,全面警惕,一定要打败异教徒呀!”
    布里斯班连连点头道:“我一定努力,为了上帝,为了荷兰,为了约翰内斯堡!”
    交代完一些注意事项,贾里恩斯先行告辞。
    看着老人稍显佝偻的背影,布里斯班心存敬意。
    这是一位坚定的爱国者,面对强敌,无所畏惧,他既对未来事情有所感觉,却没有把事情推出去,而是选择勇敢的面对强敌,如果贾里恩斯决定自己呆在后阵中,那他有很大可能幸存下来。
    呆呆地搅动自己杯里已经冻的咖啡,布里斯班不禁出了神。
    如果正面交战失败,那就要转入游击战,利用北部山区的存粮坚持作战,希望能够耗到异教徒乏粮退兵的时候。
    微叹了一口气,布里斯班把咖啡一饮而尽,只觉得满嘴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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