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李本深归来

    石廷柱是清军老将,特别明白清军的战斗力。他越发觉得不能不正视夏军的威胁。单单凭借八旗士卒,恐怕不能应对夏军的挑战。但是清廷当如何改革,石廷柱却没有丝毫的头绪。

    不过,他觉得他有义务告诉摄政王。

    石廷柱并不知道,他这种思路,其实是清军将领在安庆之战后。普遍的情绪反应。之前清军将领对夏军,一般都有一种轻蔑的感觉。但是在安庆之战后,但凡有一丝理智的清军将领,都将夏军当做势均力敌的对手。

    这种态度上的变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石廷柱无疑在南京城下久留,他带人先躲进紫金山之中,紫金山虽然不大,但是他早就准备好了藏身之地,还有船只。只是一夜激战,夜已经深了,再从南京城下跑到紫金山之中,天已经快亮了。

    石廷柱只能先躲藏一天,等天黑之后,在冒险渡江向北。

    这一日白天,就在石廷柱的焦虑之中度过了,好容易等到日落月升,石廷柱这才从藏身之处, 拖了一艘船只下水。长江之上,是夏军的地盘,在岸边的船只,都会被收拢检查,石廷柱想要准备好船,也只能将船先拖到岸上。用得时候再推下水。

    下了水后,又有问题了。

    石廷柱的逃亡计划,是绝密的。一来是不想让夏军知道,二来也不想让李成栋知道,故而他能相信的只有跟在身边的辽东老人,这些辽东老人都会操船,但并不熟悉长江水情,再加上夜里操船。即便是让熟悉长江水情的人来做,也未必不会偏航。

    他们努力了一夜,却没有登录北岸。

    长江虽然宽,但是一夜之间,足以横渡,却是他们的方向搞错了,向下游偏离了百余里,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发现这一点,调整了方位,向北岸而去。

    石廷柱也看得出来,这里不是长江南京段北岸,不过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只要能上岸就好了。

    石廷柱实在不适应在水面上脚下无根的感觉。到了北岸之后,再去找大营不迟。而且如今天亮了,长江江面之上,随时都能出现夏军的水师,十分危险,让石廷柱更叫焦急。

    “老爷您看。”一个忽然给石廷柱指到。

    石廷柱看过去,却见有一艘船挂着清军旗帜,刚刚从北岸出来。

    石廷柱见状大喜过望,说道:“快让那一艘船过来,好为我们引路,这到底到了什么地方了。”

    石廷柱下面的人又是打旗语,又是大声高喊的,只是这一艘船似乎反应有一点迟钝,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改换方向,想这石廷柱的座船而来。

    这一艘船似乎是槽船改成的,船并不大,但是比石廷柱的座船大一圈,双方的船舷一接,就发现这一艘船,比石廷柱的座船高数尺。

    “我家老爷,乃是汉军旗石统领,快快将船让给我家老爷,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家老爷要去见豫亲王,如有耽搁,要你们的命。”石廷柱的亲卫带着一股趾高气昂的说道。

    他们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在清军之中,旗人高一人等,那么仅仅是汉军旗也是一样。

    在他的训斥之中,船上几十个汉子纹丝不动,只是他们却有一点奇怪,即便是在大热天的,也头带斗笠,将脑袋遮掩的严严实实的。

    “是吗。”一个脸上带着一处刀疤的汉子说道:“可是南京守将石廷柱?你们到了这里,想来南京已经重回朝廷手中了。”

    “你们是什么人?”听这话音,石廷柱顿时觉得不对厉声问道。

    “我乃大夏淮安军李本深是也。”这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大声说道,随手将头上的斗笠给扔了。露出发髻来,说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域无门你闯进来。”

    石廷柱大吃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遇见南朝的人,只是他万万不会束手就擒的,伧啷一声,拔刀在手,准备做战。

    其实,岂止是石廷柱没有想到这一点,连李本深也没有想到。

    当初高杰拼命将李本深送走之后,李本深跟随罗玉龙退到了淮安,又参加了淮安之战,又是一场大败。因为有李成栋在淮安城中安排的内贼,这一战败得极惨。邢夫人为保住清白在李本深眼前自杀,临死的时候让李本深一定要照顾好高元爵。

    但是清军包围数重的情况之下,李本深想要出城,也是经过了一场恶战。

    李本深带着亲卫,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厮杀,最后只有李本深与几十个亲卫活着冲出去了,李本深自己也是深受重伤,险死还生。

    李本深常年在淮安。而且两淮海岸,因为要煮盐的原因,有绵延十里,数百里的芦苇荡,李本深隐藏其中,这才躲过了清军的搜索。只是躲过清军,李本深深的伤势却非常沉重,一时间移动不得,也找不到好大夫,只能靠李本深自己硬抗了。

    就这样李本深缠绵病榻,好一段时间。这才渐渐好了。

    只是这一个月之间,外面天地就如同换了人间一般,南京失陷,扬州失陷,罗玉龙战死,高元爵凶多吉少。让李本深悲痛之余,又暗自思量,想自己何去何从?

    李本深不愿意投清,但一时间也不愿意与张轩接触,原因很简单,他不知道夏军在这一败之后,还能不能振作了,如果不能振作了,这巴巴的赶过去做什么?再尝一次大败的滋味?再来一次死里逃生?

    抱歉,夏朝是对他不错,但是那是罗氏的恩德,而不是张氏。

    其实如李本深这样观望的人还有不少,说到底,还是夏朝建立的时间尚短,很多人不过是见利依附夏朝,真正忠心耿耿的人并不是太多的,李本深不过是一个个例而已。

    他修养数月,养好身子之后,就淮东沿海一带活动,打劫盐商,敲诈拉索,做没有本钱的买卖,而清军大部进入江南,哪里有功夫管他这样的小毛贼,不客气的说,这个时候,两淮,不仅仅是两淮,乃至河南,山东等一带,几十个人的小毛贼,简直是数不胜数。

    管都管不来。

    不过,当安庆大胜的消息传来,李本深立即下定了决心,去投奔张轩。

    李本深毕竟被高杰带在身边多年,又成为夏朝的高级军官,他的眼力还是有的。自然看出来安庆一战,清夏之间,战略逆转。将来如何不好说,但是夏朝在江南站稳脚跟了。

    李本深又不是真想当土匪,自然要去了。

    他来到长江边却又犯了难,因为清军都将船只收缴了,李本深找不到一条可以渡江的船。也正是因为如此,李本深才想办法劫了一条清军的船只,只是还没有刚刚得手,就一头撞见了石廷柱。

    对石廷柱来说,是天降横祸,对李本深来说,这根本是鸿运当头,他正愁一件功劳在张轩面前露脸。这就送上门拉。

    两方一露脸,自然没有善了的,好一番厮杀。石廷柱亲兵人又少,又是仓促迎战,如何能比得上李本深身边的人。如果不是李本深特别嘱咐,一定要活捉石廷柱。石廷柱早就身首异处了。

    厮杀之后,稍稍清理一下,就扬帆向南京而去了。只是夏军水师在长江之上巡逻密集之极,如果在夜里还有可能发现不了,但是在白日,无论如何都不会漏掉的。

    于是李本深还没有过长江,就见到了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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