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弯弯道道,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了目的。 曹操此举,可以称得上是堂堂正正,没有丝毫的遮掩。

    雷衡闻言顿时愣住了,没想到曹操竟然是袁绍的说客,沉默了片刻,雷衡问道:“孟德,莫非是袁本初让你来的?”

    “哈哈哈……”曹操朗声大笑,良久才停下来,摇头说道:“正言竟如此高看袁本初么?曹操不才,担任过洛阳北部尉,现任齐州牧,履历、官职都不低于袁本初,袁本初虽出身袁氏,家世出众,但袁本初想要命令曹操,还欠缺一点火候!”

    语气,张狂嚣张。神情,桀骜不驯。

    这一席话,说的是掷地有声,曹操的神情落在朱武眼中,也禁不住为之侧目,对曹操也是升起一抹钦佩之意。这样一个矮个子,虽然身体矮小,面目略显黝黑,其心胸气度,却不输给任何人。

    “弟失礼了,孟德兄见谅!”雷衡也是拿得起,放得下,误会了曹操,当即道歉道。

    “无妨,无妨,正言有此想法,也是正常的。”曹操摆摆手,又说道:“正言乃是会盟号召者,又是巴州州牧,履历、官职也不输于袁本初。只是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及九州。会盟诸侯中,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山阳太守袁遗等人皆从属袁家。正言若是再去争夺盟主,就会让会盟变得复杂起来,使盟军徒陷内斗,无益于讨董大业。”

    雷衡倒不是在意这盟主虚名,袁绍论能力、论威望、论才干、论家世都当得,更何况历史上正是如此。雷衡只是想趁乱取利,至于当不得这个盟主倒是丝毫不介意。

    见雷衡依旧沉吟不语,曹操霍然起身,朝着雷衡郑重一拜,恳求道:“请念大汉四百年基业不易,舍此个人荣辱,操感激不尽!”

    “孟德兄,你这是何苦?”雷衡叹息一声,假意十分为难,又被曹操说动的模样,最终叹道:“就依孟德,推举袁绍为盟主。”

    见雷衡一口应承下来,曹操反而有些不放心,假借酒意嚷道:“正言可不要诓骗为兄……”

    雷衡知道这是曹操疑心病犯了,也不答话,起身走到曹操案前,替他斟满酒杯,说道:“久闻孟德兄之志向,是为国家讨贼立功,死后墓碑上题写‘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衡不才,也愿为大汉百姓略尽绵薄之力,死后墓碑上题写‘汉故征南将军雷侯之墓’……”

    听完雷衡的话,曹操怔了怔,旋即朗声大笑道:“好,好,好一个征南将军!”酒过三巡,曹操略显黝黑的脸上浮起一抹涨红之色,他站起身来,朝雷衡拱手道:“正言贤弟,今日到此为止。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做了,操这就告辞了!”

    雷衡站起身来,说道:“孟德兄,慢走,恕不远送!”

    “不送,不送!”曹操摆了摆手,晃悠悠的离开了中军大帐,忽地飘来一句:“望正言贤弟不忘初心!操必报此情!”

    待曹操离开之后,雷衡坐下来,目光望向朱武,问道:“现在又见了曹操,参军是何感想?”

    良久,朱武才开口道:“主公,刘备其人,颇似汉高祖刘邦。不过,刘备却没有高皇帝的机遇、能耐,刘邦担任泗水亭长的时候,就已经结识了樊哙、萧何、曹参等文武将领,刘备混到现在,也只有两个武将,空有抱负,而无用武之地。反观曹操,此人世之雄才,心胸气度,都不可以常理

    论之。再者,曹操与刘备不同,曹操身后有曹氏、夏后氏相助,而且曹操能力出众,只需要一个施展才华的平台,曹操就能够翻云覆雨,逐鹿天下。当今天下若论谁堪为主公劲敌,非曹操莫属。刘备,还得看他的机遇造化了!”

    “刘备此人,若无谋主相助,终其一生,也就是寄居人下的命,若有绝世谋士相助,鱼跃龙门,一飞冲天,不可估量。”雷衡不住点头,轻声说道:“断不会给大耳贼等人机会!”

    大耳贼?

    哦……确实形象。朱武见夜幕深沉,正欲起身告辞,不料庄夏急匆匆进帐,说道:“主公,长沙太守孙坚携子求见。”

    “你怎么还未休息?”雷衡又见朱武哈欠连连,有些过意不去,催促道:“都下去歇息吧!”

    庄夏强打精神,答道:“参军先去休息,末将今日当值,务须明日交接后方可歇息。”又转身去请孙坚进帐。

    “黄忠在哪里?快来与我较量一番!”庄夏出帐不久,就打营外冲进来一名英武不凡的少年。

    雷衡正欲出言呵斥,帐外又进来三人。

    当先一人自然是满脸无奈和羞愧的庄夏。

    身后一人生得身长八尺,浓眉大眼,阔面重颐,威风凛凛,不要问,定然是孙坚。身旁一人,方颐大口,碧眼紫髯,约莫七八岁,想必是“碧眼儿”孙权。

    孙坚客气的拱手说道:“长沙太守孙坚,孙文台,携子,策,权,见过巴州牧!”

    “孙太守有心。”雷衡也不出言请坐,也不吩咐添酒,只是淡淡答道。

    孙坚好似有话难言,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倒是孙权眼睛骨碌一转,上前说道:“小侄拜见叔父。尝闻叔父事迹,权甚为追慕。今次叔父首义讨董,定可领袖诸侯,建立不世之功!”

    雷衡静待孙权说完,心里不禁一阵冷笑。

    历史上孙坚勇烈,孙策豪迈,而这孙权厚黑。若是自己不熟知历史,又经曹操劝说,怕是真的被孙权这小屁孩说动,去争夺这盟主之位,让袁术这家伙渔翁得利了。

    雷衡懒得再浪费口舌,直接问道:“可是后将军南阳太守袁术之请?”见孙坚三人惊愕非常,不待他们答话,干脆了当的说道:“一万石粮草,五百匹战马。我便力主袁术为盟军副盟主。”

    “为何不举荐为盟主?”孙策心直口快问道。

    “策儿!”孙坚着急喝止。见己方心思已被全盘洞悉,也不再扭捏,开口说道:“巴州牧乃讨董会盟首义之人,坚受袁大人之托,特请明日众议支持。”

    “袁家嫡子只会空手套白狼么?”雷衡冷笑一声,又看了一眼孙坚,继续说道:“孙太守也是一郡太守,朝廷敕封的乌程侯,名望、官爵也不低这袁术几分,何以替他跑腿传话?”

    “可有酒肉?”孙坚苦笑一声,没有正面回答雷衡。

    雷衡微微额首,庄夏赶紧招呼士兵又送上猴儿酒并下酒菜。

    孙坚不待兵士为他斟酒,拎起酒坛就开始往嘴里猛灌,直喝得酒坛空荡荡才叹口气,继续说道:“我孙氏世代在吴地作官。坚初任盐渎县丞,后又改任盱眙县丞和下邳县丞。孙氏一族也算是吴地豪强,竟丝毫不抵世家豪门一言。袁术乃袁家嫡子,袁家门生故吏众多,尤其在冀州、青州、豫州、扬州等州郡威望甚高。坚为长沙太守,也得仰仗袁家

    鼻息,看世家脸色……”

    “父亲何必如此,将这些大族连根拔起了事!”孙策满不在乎的插话道,“若敢不从我孙氏,就让他见识下我手中银枪的厉害……”

    “这袁术既然想做这盟主,又不肯亲自登门,连累文台兄深夜带幼子来演这场戏!”雷衡慢悠悠的说道,“这些世家豪门其实打心底里瞧不起我们这些‘小人物’!”

    “小人物?”孙坚细细品味雷衡的话语。

    雷衡轻声说道:“衡表字正言,斗胆互称表字可好?‘文台兄’?”

    “甚好!甚好!正言贤弟……”孙坚显得非常高兴,又招呼孙策、孙权上前行礼。

    孙策见雷衡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要称呼“叔父”,显得十分抗拒扭捏。

    到是孙权朝着雷衡便磕了一个响头,朗声说道:“小侄孙权拜见叔父!”雷衡正想夸赞“碧眼儿”机灵懂事,不防他转口又说道:“叔父,侄儿诚邀叔父吴地一游。孙氏一族长辈甚多,尽皆豪爽嗜酒,还盼叔父早日成行。”

    尼玛,想坑我的猴儿酒。

    “呃……叔……父,叔父!”孙策竟然也开口叫上了,小声说道:“策……久寻趁手兵器不得,只盼望有把好剑。”

    孙权小儿,我看见是你偷偷教孙策的,还想坑我腰间的流萤剑。

    只是此刻已然骑虎难下,雷衡只得眼神暗示朱武。

    朱武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雷衡会意,取下流萤剑,将其郑重的交到孙策手中:“此剑伴我颇有时日,今日便赠予伯符。望善待之!”

    孙策喜难自禁,一把接过宝剑,一会儿拔出端详,又一下子插回,自顾自的把玩着,止不住的赞叹“好剑!好剑!”

    雷衡又对孙坚、孙权二人说道:“此次出征,小弟仅带来一百来坛猴儿酒,这些时日也用去不少。我先送文台兄三十坛猴儿酒,聊表小弟心意。存于巴州的猴儿酒,却不知如何送往吴地。其中细节还得参军费心。”

    孙坚赶紧朝着朱武二人施了一礼,请教道:“族中长辈甚爱美酒,叮嘱坚务必多多买回。坚也知猴儿酒酿制不易,颇费钱粮,愿以金银购买,还望先生允准。”

    朱武只好出言答话:“路上关卡众多,更有劫匪肆虐,在下以为唯有水路,经江水(即长江)顺流直下,几日便到长沙。”

    见孙坚额首似是赞同,朱武继续说道:“如此计算则需要十艘大船方可保证每月供给不断!”

    “十艘?这么多……”孙坚有些吃惊,小声建议道:“我长沙也不宽裕,十艘大船难以负担。可否由巴州负责运送……我额外支付一笔钱粮算作运费……”

    “这样啊?嘶……”朱武显得十分为难,偷偷瞧见雷衡点头,又道:“好吧!每趟返程需得三百只羊、二百头猪,若是有珍禽异兽也可作数。如此,猴儿酒等以市价七成卖与长沙,并且保证货源不断!”

    孙坚略一盘算,赶紧说道:“就依先生!”

    雷衡又说道:“我明日再举荐袁术为盟军副盟主,也不叫文台兄为难!”

    孙坚大喜,再拜道:“正言高义,孙氏定报此德!天色甚晚,我父子三人就不打扰了!告辞……”

    雷衡站起身来,说道:“文台兄,慢走,恕不远送!”

    三人高高兴兴的出帐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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