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还未落完,柿子早以高挂枝头,笑开了脸。

    一心想着要做柿饼,文雪旗把家里的烂棉布翻了出来,用打包针穿了毛线,把两块棉布缝在一起,往里面塞了一些破衣服,烂棉花还有软麦秸,做了一个小垫子。

    她又翻出了一块破塑料布,比着这垫子的大小,裁剪整理了一下。

    弄完这些后,她去锅屋,把过年用来放火鞭的竹竿找了出来,又弄了一把镰刀,还有一条麻绳,把镰刀绑在竹竿上。

    弄完这两样,摘柿子最主要的工具就都有了。

    本来想借柳笑笑家的三轮车,但一想柳笑笑刚出了事,她家现在必定闭门谢客,只好退而求其次,推了小车出去。

    车斗子和小车是分开的。

    平时,小车在院子里推东西用,车斗子却放在西墙根,靠在墙上,给狗子搭个窝,遮风挡雨。

    为了能多装一点柿子,需要把车斗子和小车合二为一。

    车斗子常年和狗子待在一起,一股尿骚味儿。她实在是忍受不,只好把小车推到草湖边刷洗一下。

    双泉村有两个大泉眼,山泉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他们村用不了,这水往低处走,汇聚成了一条河,一路向外,就来到了一水村。

    在一水村后山的山脚下,有一片低洼处,河流经过这里,续了一摊水,就成了一个湖泊。只因水流清澈,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的水草,故而得名草湖。

    草湖归一水村所有,洗澡洗衣服,摸鱼摸虾,游泳戏水,全村人都可以使用。

    每逢水干时,全村老少都会拿着桶来,捞鱼、捉泥鳅、抓黄鳝,那场面热热闹闹的,赶得上过节。

    文雪旗寻思,只把车斗子刷洗了还不够,明个儿还得把狗子也牵过来,在入冬之前让它先洗个澡。

    要不,一冬天过去,不定得脏成什么样。

    她又盘算着,这草湖距离后山这么近,不知里面的水质如何,是否含有清毒物质,该拿清毒物质探测仪过来测一测才对。

    倘若这水里也含有清毒物质,那以后用这水制造护肤品,或者用这水煮糖水、做罐头,那岂不比现在还要方便有效。

    这样一想,她瞬间兴奋不已,兴冲冲的赶回家,立马把清毒物质探测仪从秘密地点找了出来。

    调试好之后,用了个黑色塑料袋包裹着,就要去探测那草湖。

    不料,刚到大门口,就迎头撞上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吴禹同生了一张妖精般的狐媚子脸,身体却如钢铁一般结实,一点也不柔软多情。

    文雪旗捂着额头,吃痛的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怨恨。那混蛋的注意力,却被地上的黑色塑料袋所吸引。

    默念一声不好!

    文雪旗赶忙冲过去捡,他却快她一步,将东西捡了起来。

    文雪旗大惊失色,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绝对不能让他发现清毒物质探测仪的存在。

    她猛地一下扑过去,如饿虎扑食一般,去抢夺他手中的东西。

    吴禹同的手脚却更利索,他直接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利用身高优势,将袋子置于文雪旗所不能触及的地方。

    赤裸裸的利用自身优势欺负别人的短处。

    文雪旗一着急,什么都顾不得了,像猫去够人手里的玩具一样,她也伸着手,跳来跳去,去够他手里的东西。

    几次不成,她咬牙,泄愤似的,狠狠踹了他膝盖一脚。

    最可气的是,那混蛋挨了一脚却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文雪旗的脚火辣辣的,痛得她直抽凉气。

    混蛋!

    “把东西还给我!”

    吴禹同眉头微皱,却不言语,一张脸黑着,比上一世还要冷漠,仿佛谁都欠他几个亿一样。

    文雪旗急火攻心,口不择言,“怎么,吴总对我对象送我的东西,这么感兴趣?”

    吴禹同依旧冷着脸,仿佛被人点了哑穴一样,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周身气压低的可怕。

    据以往经验,文雪旗判定他应该是精神病又犯了。

    生病了就去吃药,去住院,来这里做什么?!

    顾不得他在发病,文雪旗续足力猛的一跳,生拉硬拽的,将东西夺了回来。

    她连忙跑回家,砰的一声锁上了门。

    心脏突突直跳,好险,差点就被他发现清毒物质探测仪了。

    倘若他发现了这东西,那一切都完了。

    这东西可是她的命根子,豁出去一条命也要保护好。

    她赶忙又将探测仪藏了起来,因为担心不安全,还在藏匿地点拉了一口大黑缸过去挡着。

    又在黑缸里添了两袋子粮食,欲盖弥彰的味道很是明显。

    她连忙把粮食又弄了出来,給黑杠盖上木头盖子,把粮食摞在上面,用塑料布盖上。

    小弟豪豪外出游玩归来,在外面猛地喊门,文雪旗趴在门缝上,确认他是自己来的才给开门。

    豪豪一进家就开心的吆喝,“二姐,吴姐夫来了,太好了!”

    吴姐夫可说了,照顾好羊,就带他去游乐场玩儿的。

    他最近可每天回家都喂羊呢,就等着去游乐场了,能不高兴吗?

    文雪旗脑壳痛得很,又不能跟豪豪发脾气,只能耐着性子问他,“那个人去哪了,来做什么的?”

    豪豪说不知道。

    “他跟大姥爷一起走的。”

    这个大姥爷就是村会计。

    看样子,吴禹同又被当做贵客给招待去了。

    文雪旗松了一口气。

    按照一水村的风俗,无酒不成席,喝不好不撤桌,今天下午他肯定是醉醉的。

    文雪旗把豪豪拉过来,让他看着小西屋。

    “豪豪乖,你看着这屋子,除了咱妈,谁都不准进。你把这事办好了,姐姐带你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豪豪说,吴姐夫会带他去玩。

    文雪旗哄骗他,“吴姐夫又不是自己家里人,他说的话哪能当真?可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姐姐带你去游乐场玩,还给你买大枪。”

    一听到买大枪,豪豪的眼睛瞬间就亮了,立马把他的吴姐夫忘得一干二净,蹦蹦跳跳的答应下来。

    文雪旗这才稍微放心,推着车子,带着工具去了后山,开始摘柿子。

    生活还是要继续,她的事业不能止步,不管是谁来了,柿饼是一定要做的,否则,拿什么给人家补充清毒物质?

    她先把大石头搬到一边去,用脚踹碎了小石块,使得地面尽量平整,然后把垫子铺在树下,又把塑料布铺在垫子上,做成一个缓冲垫,用来接柿子。

    接下来就用竹竿举着镰刀,捡着那些看起来比较坚硬,表面反光的柿子,一顿猛摘。

    一方面,硬柿子掉下来不会直接摔成一滩水,经得住折腾,另一方面,硬柿子做柿饼也比较好做。

    那些比较好摘的柿子,就用镰刀背面,直接打掉;不好摘的,则用镰刀直接削下来。

    柿子“扑通”“扑通”的掉在缓冲垫上,放眼望去,竟是收获的颜色。让人心里充实又喜悦。

    有几个弹性较大,比较调皮的,甚至滚落了下去。

    文雪旗的目光笑呵呵的追随着,那几个滚落的柿子。

    看着它们一路披荆斩棘,英勇的跨过石块,无畏的撞上大石头,又冰冷的谢绝枯草的抚摸与挽留,蹦蹦跳跳,一直向下,直滚到山脚下。

    而在距离山脚不远的草湖边,有人的目光,似乎也被这柿子吸引,顺着它们一路向上,与她的目光交缠在一起。

    心里陡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吴禹同和村会计在草湖边,他要做什么?

    吴禹同也发现了她的存在,他抬头看了她几秒钟,转头就和村会计一起走了,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切!

    文雪旗也不待见他,她快速的摘了一车柿子,刚刚送到家门口,就迫不及待的出去打听。

    这才知道,原来吴禹同有意包下着草湖,此番来,就是和村会计商量这事儿的。

    怪不得他总说体验店的钱不够使呢,看样都抽出来干别的了。

    可这草湖有什么好包的?

    他一个富家阔少爷,一辈子也没弯腰种过菜,下水摸过鱼,怎么偏偏就看中了这草湖,还要包下来?

    难道说,他已经察觉到一水村的人,皮肤普遍好于其它地方的人了?

    艾玛,那就危险了!

    不行,她得想办法阻止这事。

    文雪旗连忙骑车去了宋波妈家,与她说了点什么,送给她一张大票,让她务必把事情办好。

    宋波妈眯着眼睛,两嘴角子沫,拍着胸脯保证,说干就干。

    没出两个小时,她就煽动了一大半的村民,合伙去了村会计家,要他给个说法。

    一来,这草湖为村民所共有,不经大家伙的村同意,村会计没有权力把湖包出去。

    二来,吴禹同可是外地小子。外地人可不跟本地人一条心。

    他们平日里靠着这湖,吃点河鲜,游个泳不说,干旱的时候,还会来这湖里取水喝。

    把这湖包给了外人,到时候人家还不让取水,那村里人不都得渴死?

    更重要的是,村里人认为,倘若这湖真要包出去,那么这钱他们人人有份,价格也得跟他们商量,否则他们坚决不同意。

    说白了,就是要钱。

    且不管这法律如何规定的,倘若村里人强烈反对,吴禹同就算通过正规手续包下来了,也难免不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村里人给他捣乱,让这湖用不下去,包了等于白包。

    吴禹同好歹是活过一世的人,再蠢也该知道其中的厉害。

    他是个生意人,自然也不会愿意做亏本买卖。

    他看了躲在树后的那小小的身影一眼,挑眉说道,“大家放心,我包下这湖,是为了种莲藕养鱼,绝对不会耽误大家用水。”

    “我还打算多雇几个咱们村里的人,帮我照看这莲花池子,大家有合适的人只管推荐给我,工钱不是问题。”

    文雪旗靠着大树腹诽,你以为什么都能用钱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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