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种远渡重洋的行当,也未完全脱离刀口舔血的冒险性质,却比那与海盗直接打交道安全的太多了。

    况且还有传闻里的格林岛那等未知的恐怖存在,仅是侧面探查,说不得就会招引出很多强大修炼者。

    李之这般严词拒绝,就等于将他们当做了自己人,有这样一位知疼着热、挡风遮雨,肯为属下保全周济的主家,无疑是件很幸福的事。

    即使一向以冷酷为秉性的萨达,心里都觉得暖洋洋的,不能说立生士为知己者死的果决念头,至少归顺心念更是著定。

    其实李之也有他自己的打算,此个年代距离大航海时代来临还有五百多年,现在的欧洲海盗远没有之前那般强大与猖獗。

    再加上大唐通往欧洲的海路尚属于最初级阶段,远未达到日后的那种航运昌盛程度。

    到那时候,西欧商人在同东方贸易中运进价格昂贵的丝绸和香料,又使贵金属大量外流的情形才出现。

    目前为止,直接通往欧洲的东土船只极少,多为西域船只往来其间,众多贸易路线还未开通,海盗们也多关注与西域船舶固有航道。

    即使自己的盛京航运今后会常来常往,数月里也难见一次,茫茫大海中,刻意寻找这种偶然间出现的船队,多半还是靠运气方可得成。

    他打算在高宗驾崩后,在国内巨变形势稳定一些之后,就会腾出时间前来一探,因而并不急于提早下手,以免打草惊蛇。

    各国海盗聚集的海域,除了西域海盗,东方人海盗,欧洲海盗,剩下的就是黑人海盗。

    难保他们相互之间的防御也是极其严密,若以盛京零号这样的庞大海上目标,行些偷偷摸摸的探寻行为,与直接告诉那些海上巡逻之人又有何二异。

    况且他真心不想打算让自家船队参与其中,盛京航运建立的目的是商业,李之就绝不会将它移做他用。

    结合上述,李之不等二人表现出感激或是欣喜,便再一次严肃警告二人:

    “我可不是随口一说,今后严禁你们擅自做出自以为是的探寻行为,若是那样的话,我不惜解散盛京航运,也不愿兄弟们因我而出现伤害!”

    以他语气里的浓郁警告意味,二人感受到其中的凝重,不由自主地点头应承。

    萨达道:“李先生,现在我相信你之前的承诺了,是实心实意的在为我们考虑!”

    多年海上漂泊的粗糙与狂莽性格,即使多年相对安定的陆地生活,也没磨去多少性格,此时却是直感眼罩下的那一只假眼的眼窝处,传来一丝酸胀。

    李之能明显感知两人体内心情变化,暗喜他们的忠诚心又有显著提升。

    尤其是望见斜拉一只眼罩的萨达,此人的直接感应更隐晦,但心理变化却最巨大。

    海盗装戴一只眼罩并非遮蔽瞎眼,而是一只完全正常的眼睛,每当想要进入黑暗环境搞,比如偷袭之时,那只带上眼罩的眼睛就会被打开。

    这时候就已经具备了一定夜视能力。当然这种能力并不完全可靠。

    于是他就挖去了一只眼,换上了一颗猫眼石,经过光线反射,居然在十分黑暗的环境下,仍旧看东西十分清楚。

    此人做海盗三十年,能凶残到自挖眼睛,让宝石塞入眼中,用烙铁烧红狠烙,眼眶周围萎缩,以便使得猫眼石不知脱落,可见它的心性是如何的心狠手辣。

    但就是这样一位人物,一样内心向往安定生活,李之再是做大事的人,也不忍让他再行重蹈覆辙。

    耳听得这个人难得口吐心里话,李之有些感喟道:

    “萨达,尤其是你,十六岁海上漂泊,三十六岁靠岸停泊,刚刚过得没几年安生日子,就又被我拉下海,其实首先是我心里过意不去!”

    萨达脸上撇出一抹难看的笑意:

    “但航海是我一生挚爱,若非良心上不忍,或许我会在海上老去!如今李先生不仅成全了我的爱好,又给了一个正当营生,而且帮我提升了修为,我理应听由先生安排,好好重活一回!”

    他是几个曾经的黑帮头子里,汉话说得最差的,好在尽管磕磕绊绊,李之总能听明白。

    “有个正常生意做,仅是双方的共同意愿而已,若你们能实心实意把这门生意做好,我还会考虑给你们再提升一下修为实力!目前你与拉赫曼是三级大师,只要肯踏下心思来做生意,我保证不出三年,你们都能进入宗师境!”

    无疑,李之的话瞬间刺激到了两人,宗师境是个什么概念,每一个修炼者都心知肚明。

    即使这些位异域功法修炼者,更能体会一名如此人物的难抑企达。

    拉赫曼这时候的语气也磕巴起来:“李,李先生,你是说我们都能进入那种传说中的境界?”

    李之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二人以为目前我是怎样一种境界?”

    这话可问到了他们的各自痒处,虽说都知道李之实力恐怖,关乎他的传闻也是充斥着各等匪夷,目前他们也算是其身边人了,但若问李之的具体境界,还真没一人清楚。

    这也是他们私下里最经常谈论的,也只能总结出李之的修为,必定踏入了宗师境界。

    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李之笑道:“同样的宗师境界可不简单,那一层面也有四种境界不同,我若说自己还要超过三级宗师巅峰,你们会相信吗?”

    拉赫曼一脸地愕然,甚至连难以置信神色都被僵化早在惊诧里。

    但一旁的萨达却在沉默片刻后忽然道:

    “我相信李先生,因为目前先生身上气息变化很明显,以大唐道教说法,这叫做返朴归真,使心性和精气返到原有的纯朴天性,这在学道修道里被称之为去掉外饰,还其本质,那才是真正地高人境界!”

    李之摇摇头,却不是在质疑他:

    “恢复原来的自然状态,只是修行里的另一种状态,接下来会是修出仙灵之气,继而再行修出神性,神性之后的入道返朴本质,才真正称得上回归自然本身!我目前仅是宗师境之上的简事期而已,永远不要轻视东土大唐,比我修为更高的还有很多,多到无计其数!”

    这一下,彻底将萨达也惊到了,神情陷入好一阵子的呆滞。

    一因证实了李之的实际修为境界,二来听到了如同玄奇般地耸人听闻。

    良久后,他才再次开口问道:“那些人就是东方人口中的修真界?”

    李之点点头,“不过他们不属于此间世界,处于另一种特殊空间内,天地规则不容许那里人来到这里。我今后早晚也要进入那里,所以说,你们现在的努力是为了自己,等十几年或几十年后我走了,留下来的你们,有足够的实力荣耀的生存下去!”

    这番话更像是直戳他们的肺管子,刺激得二人呼吸都几乎停滞,因为话意似乎更贴近现实,远比神话传说来的更震慑人心。

    李之与他们谈得这样透彻,自然目的在于彻底收复,不仅是两人手里握有乾坤袋,几乎掌握了大部分货物资源,还在于正清文绮堂若想持续发展起来,海外销售不容忽视。

    有了此二人的宗师实力,今后的海外运输就不再存在认为障碍,他需要以此来震骇,进而收服,才能做到尽在掌握。

    虽然以他的读心术,已能证实目前状态下的两人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但绝不能保证日后等他们富有起来后,还会保持这样的敬畏心态。

    他不惜暴露出自己的真实境界,就是借此来彻底将他们威慑住,让他们每一次想起自己,就心生下意识地畏怯。

    过度畏怯后就是敬畏,再结合诚挚打动才转化为臣服,显然李之的目的在逐步达到。

    拉赫曼终于在失神里回复过来:“李先生,认识你可能是我们这辈子做的最正确之事!请先生放心,我们今后能理解并接受你的一切指教!”

    不同于他的信誓旦旦,萨达所言更直简单明了:“先生为我们带来一切,不敢说回报,我们必定尽心尽力,不会稍有差池,否则就无脸再见先生!”

    李之不再此问题上多做纠缠,翻手取出一堆半月石,“路途枯燥,就吸收了它们,才好为今后境界打下良好基础!你们都是老江湖,不用我啰嗦太多,我只要看到此次生意结果!”

    “其实先生早为我们铺好了路子,在西域有希沙姆先生,去往欧洲有巴斯蒂昂,我们的产品又是货真价实,怕是首次生意会很快结束,出人意料的顺利!”拉赫曼的脸上一有笑意。

    李之也是笑,却转向萨达单独提醒他:“你的脾性不合群,对于今后生意可不是好现象,即使你笑起来,也比哭还难看,无论从哪里上岸,生意商洽就交给其他人,你在船上留守就好!”

    萨达又是露出他那独特的笑容:“关于此点我们之间早有商议,我这副尊容的确不适于公开露面,但下一次远航,还是需要一副东方面孔,毕竟正清文绮堂产品来自于大唐!”

    李之耸肩笑道,“这是必须的,但不是当前,正清文绮堂越是神秘,相关产品才会越受关注!我们目前只是打开销售渠道,你们出头露面,才可将各种不合理要求巧妙回绝。商人利益为先,但同时越是实力雄厚者,越有皇室或地方统治者背.景,他们若提出不合理要求,你们不是主家,就有足够理由拒绝,他们爱买不买!”

    “先生,做生意可不能只顾了强势!”拉赫曼小心提醒道。

    李之大乐,“这可不叫强势,而是对自己产品的信心!你们当然不能表现出强势举动,装出一副不能做主的委屈状还不简单?”

    萨达依然生硬的语气,听上去在笑,却总给人不真实感:“曾经的海盗、黑帮做起了生意,还要舔着脸做出和善状,拉赫曼兄弟,今后的日子有得你哭了!”

    拉赫曼哈哈大笑,“我也不愿意啊,谁叫你的笑比哭还恐怖!”

    萨达不理他的调侃,转向李之道:“古力坦倒是这方面人才,生就一副笑面虎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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