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想跟郡王说两句话,请,请各位先出去一下。”秦绍还没开口,江泰就主动提出要和秦绍独处。

    张院正巴不得呢,趁势就带人出去。

    秦绍上下打量,江泰眼圈乌青,短短几日瘦的有些可怕,浸在这一屋子的药味里更显得半死不活。

    “江国公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秦绍找了个位置坐下,十分随意地翻了翻面前几个药盒,黑乎乎的药膏味道刺鼻,她啪嗒一声把盖子丢回去。

    “难道……不是郡王有话要问我吗?”江泰试图撑起身体,却又坠回床板,痛苦地呻吟一声。

    秦绍可没有心软,还把心里那点儿愉快都笑出声来:“江公爷筹谋杀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会被赵明诚反咬一口,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江泰被气得伤口更疼,脑子嗡嗡乱叫,几乎晕过去,缓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我命不久矣,只求郡王能看在……看在我已经如此凄惨的份儿上,放我江家……一条生路。”

    “哟,江公爷这是在求我?那可要拿出些求人的态度来。”秦绍手指在桌上敲打,等着江泰开口。

    “我……我这就自绝在郡王面前,郡王可满意了?”江泰喘息颇急,大有一死了之的架势。

    秦绍却摆手:“不不不,我可不想叫你死。”

    江泰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秦绍便站起身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病中几次受风,估计都是夜见嘉华所致的吧。”

    “你……你怎么知道……”江泰神色慌了起来。

    “我不但知道嘉华的名字,我还知道她并不为你控制,不过是跟你合作罢了,你的目的是什么?杀掉我们三人,另立秦骋?”秦绍笑问,见江泰闭口不言,冷笑一声:“你不说不要紧,你该知道秦维找到了朴泽,我手里还握着舟舟,现在这两人同时在御前指认你,你猜陛下会不会雷霆一怒?”

    “不,郡王!”江泰再次试图爬起来,秦绍却拿起一只小药槌抵住江泰的伤口,还没使力,江泰便惨叫一声跌回去。

    秦绍却像见到什么好玩的游戏一样,热切开口:“再起来一次。”

    江泰浑身一抖。

    “你再起来一次,我就放过你儿子,江小公爷虽然有大公主这个护身符,但你该知道,他还年轻,我也还年轻……”

    “我起!”江泰手臂都在颤抖,但爱子之心令他提着一口气,强撑着支起上身,但秦绍的小药槌却根本没挪地方,江泰的伤口就这样被活生生戳烂。

    “啧啧,果然,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江国公,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秦绍玩腻了,将小药槌随意丢开。

    江泰坠回床榻,却已没了大半条命。

    “我不问你指使你的人是谁,因为问了,你也不会说实话。”秦绍了无趣味地眯起眼,拿起药膏细细地涂在江泰的伤口上:“我只要你活着,你多活一日,我就多放过一个江氏族人。至于嘉华背后的人,我自会查出来,江公爷,这笔买卖很划算了。”

    江泰看向秦绍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洪荒猛兽。

    不止是因为方才,秦绍不动声色地折磨他,更因为秦绍这句话!

    “你……你诈我!”江泰声音颤抖着,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南郊密林,秦绍诓他一次站到了最利于逃跑的位置才揭穿他。

    秦绍咧嘴一笑:“没错。”

    江泰嘴皮子直哆嗦,强撑着指向秦绍:“你,你根本没抓住那个朴泽。”

    “没错,”秦绍笑嘻嘻承认,“秦维一直想送这个大礼给我,可他在长安实力有限,便和他身边的孔先生一道献计给我,我觉得此计不错,江公爷难道不觉得它很妙吗。”

    “你!你!”江泰指着秦绍,气得说不出话来。

    朴泽根本没有落网,秦绍根本没有证据指证他,今天在御前,秦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是要逼他自投罗网,用一死换取秦绍的原谅和江家百条人命。

    可现在江公爷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即便不死也活不了几日,更何况……

    “今天回去我就会向陛下求情,恕李兆信之罪,朴泽一旦闻讯就会知道我是念旧情之人,有七成把握会自己上门找我,希望我能向陛下求情,同样免了高丽国的罪。”秦绍挑了挑眉毛:“你说,这计妙是不妙?”

    江公爷现在痛得嘴皮子打哆嗦,一个妙字在嘴边却说不出来,眼白上翻,马上就要昏过去。

    秦绍冷哼一声:“记住我的话,想你妻儿长命百岁,就老老实实地活够十日,别想再耍花样!”

    说罢,秦绍急忙推门而出:“张院正!快快,江国公昏过去了!”

    秦绍这着急模样可不似作假。

    如今江泰中计,半死不活,就是她最大的饵,她可不想这只大肥饵死得太早,太舒服!

    张院正等人慌慌张张进屋诊治,秦绍已经借机离开公主府。

    她知道,江国公这场仗不是最难的。

    最难的还在她自己府中,在裕王身上。

    皇帝听说江国公情况不妙,顿时也没心情与裕王商议大事,裕王则借故回府。他回的,自然不是裕王府,而是秦绍的昭和郡王府。

    秦绍刚一进府门,就听到禀报,知道父王在正堂等她。

    “郡王,这是容四爷送来的帖子,说给您请了大佛寺的高僧讲经,已经在客栈等候。”

    秦绍笑了。

    容宿倒是真挺贴心,知道她和裕王之间有矛盾,便想着让她借故避一避。

    只要皇帝先跟裕王开口提出过继之事,裕王便不能拒绝。

    到时秦绍太子身份一定,与裕王既是父子,也是君臣,裕王再想摆父亲的威风可就难了。

    “从前不许我逃的人是他,现在教我逃的人也是他,”秦绍不满地低哼一声,“虚伪。”

    她一拂袖,拒绝了容宿的帮助。

    不就是父王的怒火吗,她受着就是了。

    秦绍走到堂门前,就见到陈氏从侧面扑出来抱着她推搡:“郡王快走,王爷请了家法,您快走。”

    “不许走!”裕王暴怒的喝声从屋里响起,一脚便踹开房门:“逆子,你给我进来!”

    看着父王暴怒的面孔,秦绍腿肚子有些抽筋,忽然觉得容宿果真是了解她的。

    此刻,她的确想听佛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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