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武第一个走出草屋来,接着其他人也跟着走了出来,站到章武身边。

    来者足有十七八人,都是武士装扮,个个凶神恶煞。中间站着一名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看来像个贵族公子,头戴高冠,脑后发包收入冠内,冠带系于颌下,一身绸质的窄袖长袍,腰间系一长剑,光看剑柄上系着的玉佩,足以见此人的家境非同一般。

    看来,此人便是滕文瓒无疑了。

    章武上前一步,双手作揖,口中说道:“不知公子瓒大驾光临,还请公子多多包涵。”

    虽然章武像在给那滕文瓒行礼,却带着一股无影的气势,竟把那十几个武士逼得差点往后退让半步。而章武的语气不卑不亢,面对十七八个凶悍的武士,不露半毫怯色,令滕文瓒头皮有点发毛。

    或许是平时作威作霸习惯了,又仗着滕家的势力,没有人敢惹他,所以这小子也只是突然给章武的气势吓到,瞬间又恢复起那无赖的样子,指着章武傲慢地说道:“你是谁?本公子来找的是凌梵姑娘,又不是来找你,你出来作甚?还不快给本公子让开?”

    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身后十几个武士双手握剑,“锵!”一声齐齐把剑从鞘中抽出了一小截。

    哪知章武却丝毫没有半点让开的意思,继续双手凭借揖,双眼直视着滕文瓒说道:“在下云梦山玄微真君嫡传徒孙章武,在此有礼了。”

    此话一出,对方十多人,包括那滕文瓒“刷”地一下都变了脸色。其中还有几个交头接耳起来。

    陆宇看了看己方的人,却是个个面无表情。心里在想那玄微真君是何方神圣?竟然一个道士的名号就把对方十几个人都吓尿了。暗忖可惜,如果现在能在网络上搜索一下,也许就能知道了。

    本以为火拼不成了,正有点失望,却突然听那滕文瓒咬一咬牙,狠狠地说道:“本公子不管你什么玄微真君假君的徒孙还是曾孙,今日给足你面子了。凌梵姑娘我是请定了,你是让开还是不让?休怪我的手下出手无情!”

    “锵!”身后武士们齐齐把剑抽剑鞘。

    章武脸色了变了一下,甚是难看。而凌梵更是气红了脸,却可能因为章武没有行动,所以也忍住不语。肖正文也瞪着对方十几个人,一手紧紧地牵住凌梵,毕竟还是孩子,面对这群恶人也会害怕。而那姬少雍也不敢说话,但却不露怒色,反而有点想看好戏的样子。

    陆宇心想,既然你们都没胆,那我就来会会这位公子瓒是有多大的能耐!

    看到章武系在腰间的青铜剑,忽然心生一计。

    陆宇一个箭步向前,正好来到章武左边,与他并肩,指着滕文瓒道:“你又是什么人?竟敢口出狂言,对玄微真君不敬!”说罢也不理会对方是否回应,右手闪电般地抽出了章武腰间的剑,斜指地面,同时借着青铜剑的寒气,又向前踏了一大步,逼近滕文瓒,举剑便劈。

    与此同时,滕文瓒一方都被陆宇突然而来的气势所震摄,而青铜剑本身的寒气又增长了他的气势,那滕文瓒竟然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身边两个武士忙护在他的身边,前面那个见陆宇一剑劈下,下意识地举剑格挡。

    机会!陆宇手中的青铜剑高高举过头顶,忽然左手与右手同时握住剑柄,口中大喝一声,借着前进的步伐,一劈而下。

    “铛!”

    那武士手中的剑断为两截,只剩一柄断剑拿在手上。估计他也吓破胆了。

    不仅是那名武士,在场所有的人都没有料到,包括章武。

    以章武的剑术,再加上青铜剑,要断那武士的剑并不是难事,但陆宇刚才对时机的拿捏,声势夺人,以及利用了锋利的武器,攻对方于不备,震摄全场,这便不是那么容易就办得到的事了。虽然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章武不想去得罪滕家,刚才陆宇抽出他腰间的剑的时候他也能比陆宇更快地阻止,但是却不知为什么,心里反而有一股赞同,既钦佩陆宇的胆色,又暗赞他脑筋灵活。

    滕文瓒又气又惊,在陈郡横行习惯了,没有人敢惹他,但是对方几个人来历不明,偏偏又是他的死穴,要是狠起来伤到自己可就大事了。但是碍于面子,还是放了一句狠话:“改日定要你们好看!”骂了那武士一声“没用的奴才”,便怒气冲冲地带领那十几人消失在夜色中。

    陆宇两只手的虎口都被震麻了,但是心里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效果。看了看手中的青铜剑,心想这把真是好剑,若不是青铜剑的锋利,又借着双手同时持剑占了对方的便宜,估计搞不好还会出丑。因为之前见过章武这把青铜剑,知道其锋利无比,才敢冒险一搏。

    肖正文第一个欢呼了起来:“二哥好生厉害!”

    陆宇这才回过身来,对章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剑还给他。心想刚才砍断对方武士手中的剑的时候,不知道章武他们会不会惊愕得大张嘴巴呢。

    章武接过剑,也不说话,但是陆宇看得出他有点不高兴刚才自己的冲动。

    肖正文一脸的崇拜,就连凌梵也对着陆宇示以感激的一笑。

    天!那不正是自己心里一直喜欢的类型吗?陆宇心跳得厉害,不敢再多想,生怕自己会对凌梵产生爱慕之情。他心里明白自己和凌梵是相隔了两千多年不同时代的人,虽然自己穿越来到这个时代,眼前的这一切都实实在在地存在自己的眼前,但总感觉有点不真实。

    这时,听到那姬少雍冷冷的说道:“明日麻烦喽!”

    陆宇这才想起他们身在滕家的势力范围内,现在自己得罪了那滕文瓒,本来章武打算前去拜访和借马的事,可能因为刚才的事而泡汤了。

    却听章武道:“滕大当家是讲道理的人,应该不会与我们计较。何况,是那公子瓒不对在先,又加上玄微真君的面子,或许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姬少雍又冷笑一声:“但愿如此!”便回了草屋。

    章武走到陆宇身边,小声在他耳边说:“有为兄在,明日之行不必担心。”然后便拉着肖正文回了草屋。

    陆宇心想反正不做也做了,大不了明日自己一力承担,反正自己来到古代,孑然一身,也没什么可怕。回过头来正好碰上凌梵的眼光,便对她笑了笑。

    正想入屋,凌梵却走了过来,轻轻地对陆宇说:“凌梵多谢陆大哥刚才为我出这口气。”

    陆宇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已有多时,脸上的胡须都长得很长了。

    凌梵又笑着说:“没想到陆大哥的身手也是很不错呢!”

    陆宇哈哈一笑,忙谦虚道:“哪里,是你六师兄教得好。”

    凌梵道:“六师哥的‘轩辕纵横剑’已是炉火纯青,但是刚才你那一剑,却不是出自六师哥的剑法,不知是陆大哥自己自创的,还是哪位名师所授?”

    陆宇笑道:“其实我是没有真正学过剑法,只是看得多了,自己胡乱比划,我也看不惯那滕文瓒咄咄逼人的样子,只是没想到运气比较好,恰好帮你出了一口气。”

    凌梵只当他是谦虚,小嘴一撅,说道:“无师自通,那就是很厉害啦。”然后又说,“不像有些人,只会在背后嘴上说说,见到人的时候却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后面这句话她故意提高了声音,陆宇知道她是在说给姬少雍听的。心中苦笑,那姬少雍定要嫉妒死自己了。

    便对凌梵说:“明日还要赶路,早点歇息吧。”说罢便也回了草屋。

    进屋之时,墙角处的姬少雍脸上不快之色一闪而过,扮作闭目养神的样子。陆宇也不理他,见到章武也坐在另一边墙角,肖正文靠在他膝盖上,心想今晚大约就是每人一个角落随便趴着睡觉了,便自己到另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此时凌梵也走了进来,直接也到最后一处角落坐了下来。

    陆宇盯着中间的火团,又想起了家里。如果有手机,给家里报一下平安也好,免得父母一直担心。又想到自己穿越回到这战国时代,是个人行为?还是整体时间行为?如果是整体时间行为,那样对世界上的其他人是不是很不公平?如果只是个人行为,那假若自己死在这里,那么两千年后的现代还会不会有另一个自己的出现?如果不会的话,那自己算不算改变了历史呢?像自己这样,和这个时代的人发生交流,会不会也改变到以后的历史?

    说来也奇怪,自从穿越到这里之后,陆宇便不再做那个怪梦了,这其中是什么原因,陆宇也讲不清楚。心想高中毕业后也曾连续十年未曾做过那个怪梦,或许这个怪梦也是有间隔性的吧。

    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感觉迷迷糊糊间甚是摇晃,猛地一惊醒,原来是肖正文摇醒了陆宇。只听肖正文关键地说:“二哥,快起来,外头来了好多人。”

    陆宇打了一个哈欠,发现章武、凌梵和姬少雍都不在屋内,便问道:“他们呢?”

    肖正文道:“他们听到有马蹄声,就都出去外面看了。好多人马,好像都是那滕家的人。”

    陆宇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对肖正文说道:“我们也出去看看。”

    只见竟然外面来了百来人,与昨夜那滕文瓒带来的十几个武士一般,均是大红色的武士服饰装扮,领头的却是一个三十来岁,肥头大耳,身材却魁梧得跟头部完全不般配的男子。此人面白无须,看起来一脸精明。此时章武等人也不知来者是敌是友,只知是滕家的人,却不知和那公子瓒有没有关系。

    附近几间屋子都紧闭着门,似是因为来了这么多人马,想必又有事要发生。

    那男子见到陆宇出来,便对章武等人说道:“诸位辛苦了。滕大当家知道诸位朋友要来借马,特派董狐前来请诸位到敝堡一见。”

    说罢一招手,后面便有武士拉着四匹马走了出来。

    陆宇心想这滕老头还真是客气,人家要向他借东西,他还亲自送上门来,竟然还要派这百来号人马,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但是不知怎的,陆宇却想起了楚汉争霸时的鸿门宴。

    只听章武道:“滕大当家甚是客气,在下需要借马,本就该亲自上门拜候,怎敢劳烦兄台亲自来请。”

    董狐笑道:“朋友莫要客气,请一同前去见我家主子吧!”

    陆宇正想小声对章武说自己不会骑马,却看章武向他点头示意,然后自己先上了一匹马,再把肖正文抱了上去。看着凌梵、姬少雍也陆续上了马,自己也只好硬着头皮接过缰绳,深吸一口气,跳上了那匹黑马。

    “驾!”董狐手中的马鞭一抽,带头往北飞驰。

    原来这些马都经过严格的训练,甚是听话。本身马群也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领头马往哪个方向跑,马群也会紧跟在其后头。只是古代的路况很不好,在后面跟着马群跑,就像在吃尘一样,整个人都粘了一身尘土。陆宇坐在马背上几乎都不敢乱动,只是紧紧抓住缰绳,双腿也紧紧夹住马身,整个人趴在马颈,生怕稍一乱动便要让马给甩出去。

    果然有个交通工具就不一样。陆宇心想。

    没有了手机、手表,陆宇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只觉得大约奔驰了有半个小时左右,感觉马奔跑的速度慢了下来。睁开眼睛一看,原来马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奔跑在一片大草原上面,正奔向前方数百米处一座宏伟的建筑。

    陆宇心想,这滕家必定大有来头,否则竟养有那么多的马,又养有那么多的武士,光是一日的开支就要够这个时代的贫苦人家用上数年,甚至一辈子吧。

    正想着,马又开始减速,前面的武士纷纷下马,原来已经到了。

    陆宇跟着下了马,便有下人过来把马牵走。

    只见眼前这座“城堡”的四周都围有高墙,城墙上有人站岗;四周又引了水渠作为护城河;城门处有武士把守,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国的都城。

    章武走过来在陆宇耳边小声道:“滕家历代在楚国都有不少功绩,在楚国可说是比王侯更举足轻重的贵族,滕大当家的大子、次子皆战死沙场,故他十分疼爱那个三公子,等会见了大当家,千万不要乱说话。”

    陆宇点头答应。但他仍然觉得奇怪,在这个时代里,除了诸侯的儿子能称之为“公子”,一般不作他用,但为何这滕氏一家最多也只是楚国的贵族,就算祖上战功显赫,这滕文瓒也不到“公子”的资格。于是便问了章武。

    不料陆宇问章武的话被董狐听见,便回过头来说道:“朋友有所不知,虽然滕家并非诸侯,但因历代为楚国出生入死,又为楚国畜养战马,故楚王见了我家主子都称呼一声‘滕公’,那我家主子的儿子便是公子了。”

    原来这滕家有着这样的背景,难怪那滕文瓒要作威作福了。

    入了城之后,董狐只留了两名武士,领着章武等人前往滕家府第。原来城内也有民居,经过一个热闹的集市,终于来到滕府。

    董狐通报之后,众人一齐来到正厅。只见一个头顶嵌满珍珠的高冠,身着大红色宽袖锦袍的男子,半卧在正中的座席上,双眼紧闭,似是不知章武、陆宇等人的到来。身后一幅巨形玉雕,雕的是一只陆宇叫不上来名字的瑞兽,张牙舞爪,像是在告诉人们,这座巨宅的主人身份的尊贵。

    此人应该便是滕大当家了。

    陆宇暗忖一声我的天,这座玉雕,要搬到现代去,也是价值连城啊。

    章武上前一步,双手作揖道:“在下云梦山玄微真君嫡传徒孙章武,拜见滕大当家。”

    半晌,滕氏才从口中吐出一个字:“坐。”

    众人这才围坐于两边的案几。董狐弯腰在滕氏耳边轻声细语地说了几句之后,滕氏才张开他那双眯成一线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在凌梵身上停留了一会,最后落在陆宇身上,用他粗犷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你,叫什么名字?”

    陆宇站了起来,学着章武双手作揖,回答道:“在下陆宇,乃楚庭人士。”

    滕氏冷哼道:“昨夜就是你,把我滕家那小儿吓回来的?”

    章武正要开口替陆宇辩口,滕氏左手抬起,制止了章武。

    陆宇一笑,惹得滕氏和董狐都变了脸色,章武等人也为之惊愕,生怕陆宇惹毛这个滕大当家,却听陆宇说:“大当家见谅。你家公子深夜来访,我等受之若惊。但是他口口声声要带走一个将为人妻的女子,恐怕也于礼不合,对吧?”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愣了一愣,最惊讶的当数凌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将为人妻”。

    滕氏指着凌梵,疑道:“她,是你陆宇未过门的妻子?”

    陆宇装作不好意思地笑笑,正色答道:“正是。”

    姬少雍闻言,正欲开口,却看章武右手在背后对他作了一个手势,只好忍住不发,但是恨得牙根紧咬,像要把陆宇吞下去的样子。

    凌梵则双颊通红,却又不能分辩,只好低头不语,而心里却没有半点怪责陆宇的意思。

    滕氏又问肖正文:“小子,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肖正文何等聪明,当然点头称是。

    只见滕氏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既存疑虑,又在暗骂自己那儿子色胆包天,平时作威作霸也就是了,假如那女子真是陆宇未过门的妻子,那岂不是在强抢人妻?虽说以自己在此地的势力总无不妥,但云梦山的人在各国都有势力和谋士,并不是那么好得罪的人。

    滕氏何等人也,既然他的儿子没有损失半条毫毛,那此事也就不必深究了。

    如今这陆宇口中虽说那女子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必定只是为其出头而已,但也由于无凭无据,却也奈何不了这小子。

    忽地双眼睁开,狠狠地对陆宇道:“姑且信你这一次。若存有半句假话,滕某不管你是何人,也休想离开此地半步!”随即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滕家历代都没有仗势欺人,偏偏到了我这一代,生了这么个不肖子。”

    随即又闭眼不语。陆宇、章武等人面面相觑,都猜不出这滕氏忽然骂起自己的儿子,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滕氏果然城府极深。

    特别是陆宇,短短几句话,还有滕氏变幻莫测的表情,已经令他感觉滕氏此人喜怒无常,随时都会变脸,若与此人谋心,等于养了一只老虎在身边,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兽性大发,将你给吃掉。

    此时章武心里也在打算,借了马便要立即离开,以免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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