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景澜不由挑了挑眉,看来安歌的眼光真不怎么样,居然喜欢那种花枝招展的白面书生?瞧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大黎如今对男子的审美到底歪成什么样了?

    他心里正疑惑着为什么像自己这样俊朗神武如巍峨山峦一样的男子不再受人喜爱,居然连个媳妇都讨不到,旁边又有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带着自己家的女儿赶过来拜见他,那妇人笑眯眯地道:“这不是景将军嘛?我眼神不好,方才在远处看景将军,还以为景将军是画里面的神仙真人呢。”

    景澜回过神来,转过脸看向她们,十分诚恳地道:“夫人跟我说这些,是想委托我帮你找太医瞧瞧眼睛么?”

    那位夫人诧异地看着景澜,准备好的一系列说辞,顿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

    几乎是景澜刚走,苏易安就到了,他惊喜地对安歌道:“我在湖畔另一侧瞧着你的背影就觉得有些像你,果真是你。”

    安歌也十分惊喜:“你也来了。”

    “是啊,我本不该受邀的,不过九王妃对药理十分有兴趣,时常去太医院借医书,一来二去与我也算熟悉了,这次也给我送了帖子。”苏易安看了看四周,见虽然时不时有人经过,但也没有人特别注意此处,便侧过身对着池畔,从怀中掏出一本医书,小心翼翼道,“你先前提过要看先帝时期的敬妃娘娘,也就是七王爷母妃的医案,我已经找到了,给你。”

    安歌双手接过,谢意从心底到了嘴边,说出来却变成了担忧:“你擅自将她的医案拿出来,被查到的话会不会受责罚?”

    苏易安摇摇头:“都是先帝时候的事了,人也去了很久,上头不会有人想起来看的。”

    安歌还是心虚,也不知道是担忧苏易安会为了自己惹上事,还是担忧他如此尽心尽力的帮助自己是因为……

    “谢谢你。”安歌由衷地说道。

    苏易安坦然地摇摇头,又提醒道:“昨日找到的时候我随意翻了翻,我发现敬妃在病故之前的几年中,一些情况有些奇怪……”

    “什么情况?”安歌好奇问道。

    “医案中记载,敬妃入宫不久,便开始头痛、夜不安眠,当时负责的太医说她是水土不服,思念家乡的缘故,治疗了一段时间后果有好转,可一年之后,状况复发,且比之前更加严重,到后来甚至时常晕倒,还会看见幻象……对了,我看了医案才知道,敬妃除了七王爷之外,本还有一位皇子,可惜腹死胎中……这个胎儿没了两个月后,敬妃便也身故了。”

    后面的一句话安歌没有听清,她在听到苏易安说敬妃生前的状况时,便一阵阵的头皮发麻,再听见“幻象”二字时只觉得脑仁“嗡”的一声,一股血气上涌,险些晕倒。

    苏易安忙伸手扶了她一下,见安歌站稳,又连忙将手收回,关切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热了?”

    安歌抬眼看向他,声音颤抖着问道:“敬妃……到后来,是不是神志不清了?”

    苏易安点点头,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安歌不答反问道:“敬妃这到底是什么病?”

    “因为没有先例,所以只说是怪病。”苏易安顿了顿,道,“大黎少见这种病,所以我怀疑是敬妃从她的母国带过来的。”

    “不可能。我当初选秀入宫时,几乎是脱光了让老嬷嬷从头检查到脚,宫里别说后妃,就算是下人,也都得没有任何病才行,所以敬妃的病不会是在入宫之前才有的,应该是在宫里染上的。”安歌越说越激动,不顾礼仪地拉着苏易安,“你说敬妃还应该有一个孩子?为何腹死胎中?也是因为这个病?”

    苏易安不太清楚她为何如此,只能愣愣地摇了摇头:“医案里说胎儿是先天不足,但引产之后,当时的太医还添了一笔,说那六个多月的胎儿五脏已经依稀可见,却并不是常见的血红色,甚至不是暗红色,而是乌黑的,腐烂着连到一起……我觉得不像是先天不足,倒像是中毒。安歌,你怎么了?”

    看着安歌的脸色越发惨白,甚至额间泌出细密的汗珠,苏易安有些慌,连忙找帕子,可发现自己并没有带。

    “我没事。”安歌自己拿帕子擦了擦脸,稳住了心绪,道,“敬妃身故前几年的状况,与我娘身故前的一模一样,我娘到后面几年神志不清,有时候连我与我爹都不认识,却还能依稀记得宫里的事,临终的时候拉着我说落了一本重要的书在宫里……扬州的大夫们说我娘得了病,可没人能查出来到底是什么病,我倒没想到,她可能是中毒了!”

    苏易安想了想,猜测道:“你娘原本就是在敬妃宫里当差的,她们俩又中了一样的毒……难道是有人想害敬妃,连带着害了你娘?”

    安歌眼底蒙上一层寒意,冷笑一声道:“在宫里当差不就这样么?稍有不慎便成为上头之间争斗的牺牲品!”

    “或许也有别的隐情,如今我还不能完全判定当时敬妃就是中毒……你先冷静。”

    安歌只觉得后背涔涔浸出冷汗:“本来只想着拿回母亲的遗物,没想到却引出了这么大一摊子事,若是我娘真的是被谁下了毒的,我……”她抬眼看见了苏易安脸上的担忧,到底还是将狠话咽了下去,点点头将紧握的拳头松开,“你放心,我会冷静的。最起码先把敬妃的医案看完,先确定她是不是中毒。”

    苏易安松了口气,道:“若有看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安歌轻声应了一声,此时柳平乐已经上好了妆,往这边走来,安歌瞧见了她,连忙将医案收好,再抬头时,脸上的笑意已经如之前一般明媚。

    “你好了?我们去找你娘吧。”她不待柳平乐开口,便主动挽住她道。

    柳平乐没接这话,看了看苏易安,小声问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要不我自己去找我娘吧,你们俩再说说?”

    安歌用手肘轻轻撞了她一下,嗔道:“没有的事。”说罢又回头看了看苏易安,对他轻轻笑了笑,苏易安也不方便在此处与她说太多,便相互告别,分开而去。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众人相继从九王府离开,周氏带着柳平乐和安歌同九王妃告别完了,便上了马车。

    马车动起来之后,周氏便按捺不住激动地心情道:“平乐呀,今日我见到了不少与咱们家门当户对的出色少年,我与你一一说说,正好安歌也在,也跟着一起听听看……”

    “不用了。”柳平乐沉声打断了她。

    周氏猛地想起今日来是见李令的,怕女儿不喜,闻言连忙改口道:“今日我没见到那位李公子,他到底来没来呀?若是来了,为何不主动过来见我?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好啦,娘你别说了。”柳平乐打断了她的话,又掀开帘子对车夫道,“先送我去住处吧。”

    周氏诧异道:“你不回柳府呀?”

    “明日咱们邸报要送经厂,还有不少活要做,我怕耽误时间。”

    周氏娥眉皱到一起,道:“咱们家又不指望你真的出去赚钱,你在意这个做什么?等你婚事订好了,你迟早要离开邸报府,做什么要这般卖力?”

    “好啦,娘,我明晚回家去说可好?今日确实脱不开身。而且我爹时常告诉我什么事情都要负责任,你回去告诉他他定会高兴的。”柳平乐兴致缺缺地说完,好像困了一般,靠在安歌的肩上闭上了眼睛。

    安歌不好意思地冲周氏笑了笑,忙道:“伯母放心,我们住的地方与宫里和邸报府都近,不会有事的。”

    “天子脚下,我自然不担心有什么事,就是怕你们俩个小姑娘吃不好睡不好。”周氏不忍心与自己的女儿继续拗下去,只好点点头同意了。

    而且柳平乐今日不回去也好,她正好可以提前与她爹商量商量今日看中的几家公子。

    回到住处,柳平乐忙不迭地跑进房间,趴到床上便哭了起来。自从撞见了李令与郭采苹的事情之后,她早就想哭一场了,可碍于那么多人在,她硬是死撑着没发作,如今总算是可以放肆哭一顿了。

    安歌跟着进来,她对这种事没经验,也不知道怎么劝,只好去烧水,打算等她哭累了,给她端盆热水洗洗脸。

    *

    张莲凤家中,张洛儿一回来,便将今日在九王府的所有见闻都说给了张莲凤听,尤其是景澜成为焦点,安歌大战云夫人等事。

    张莲凤听完,拉着她的手问道:“你今日怎么只顾着去看别人的热闹了?自己可以看中谁家的公子,与他熟络熟络?”

    张洛儿嘴巴一抿,摇头道:“今日过去的贵家小姐们,就我穿的寒酸,旁人身边都有婢女伺候着,如果没有,那也是小姐妹们在一起说话,我就一个人,谁也不认识,不敢主动与人说话……”

    张莲凤听罢,心疼地看着女儿,摸了摸她的头发道:“都怪你那个死鬼爹,贪赃还留下证据叫人给抓了,害得我们母女如今穷困……为娘明日就去给你买身好看的衣裳,再去给你买个丫鬟回来。”

    张洛儿扑进张莲凤怀中,感激道:“谢谢娘。”

    “傻孩子,”张莲凤笑了笑,又追问道,“真的没有看中的公子么?”

    张洛儿将脸埋地越发低了,小声道:“有倒是有……那人皎如明月,又位高权重,只怕女儿配不上人家……”

    “我的洛儿比别人好看,还比别人聪明,就算是皇帝都配得上!”张莲凤郑重其事地道,“为娘在京城还有些关系,改日就找人给你说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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