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一言不发,不解地侧头看了她一眼。

    离目的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萧瑶却让司机在这前不挨村后不挨户的地方停车,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司机还是一声不吭,不但停了车,还把车上的所有灯都关了,熄了火,手扶在方向盘上转身看着萧瑶。

    “你……不是人类吧?”两人在黑暗中对视,萧瑶直奔主题,一扬眉毛,冷冷地问。

    “就是因为你,害我半个月没饭吃了!就算你不是人类,现在我也没得挑了!”

    话音刚落,在司机还没反应过来时,萧瑶一把扣住司机的脖子,对着司机的喉咙就一口咬去……

    “哼,就算你想吃我,我也没有肉和血给你吃。”司机从容不迫地答腔。

    “原来是一只‘梼杌’,哼,就因为你这个只知道吃的家伙,在这都市横行霸道,才给我添了这么多麻烦,我盯了你几天了。”司机冷哼一声轻蔑地瞅着萧瑶。

    萧瑶突然发现自己的牙齿没有撕裂肉体的感觉,也没有温热的鲜血流入她的嘴里。她用力一扯,司机的头马上从脖子上滚到驾驶座上。

    “哦?我还纳闷呢,为什么我刚想吃人,你的车就到我身边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跟踪我?”还不等她再次伸出手去撕扯他的身体,座位上滚动的头和身子马上消失不见。

    “呸,呸,我咬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萧瑶一边吐口水,一边推开车门往外走。

    她马上现出原形,变成一只体格像老虎,全身的毛象哈巴狗,拖着一条长丈八尺的尾巴,脸有点像人,嘴巴长有像野猪一样的獠牙,她挥舞着利爪,一双火红眼睛警惕地盯着猎物,一只目露凶光的梼杌。

    突然,从车盖后伸出一只手来,飞快抓住她的脚踝。她一个措手不及,被狠狠甩出老远,重重摔在玉米地上。

    她从被自己碾压的玉米堆中站了起来,定睛一看,那司机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团人形黑影,黑暗中一双青白色的眼睛阴森森地紧盯着她。

    “啧啧!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不过是只最低等的蔓金苔,呸,呸,你根本就不能吃。”梼杌轻蔑地挥舞着爪子,一想到自己刚才咬到的是一只蔓金苔,又吐了一口口水。

    “对于你这种最低等的植物妖怪来说,能修炼出人形,着实不简单啊,不过,现在我要让你的修行付之东流了,嘿嘿!”梼杌说完,扑向蔓金苔。

    突然,空气中宛若无数只萤火虫聚在一起,形成一朵朵金色的花朵,每朵鸡蛋般大小,将四周照得亮堂堂的,蔓金苔冷笑一声,飞快低下头,躲过了她的爪子,那些萤火虫瞬间消失,一切又陷入黑暗之中。

    梼杌警惕地盯着到处都是暗影,不知道这只能溶和在影子中的蔓金苔,接下来又会在什么地方突然现形。

    突然,从她的背后,窜出一个人形黑影,她纵身一跃,跳到车顶上,黑影想追上去,却发现自己无法移动脚步,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一只脚不知何时已陷入土中,居然不能拔出来。

    “哼,你以为我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梼杌’是白叫的吗?我可以抓住大地上的任何东西,哪怕是你的影子也别想从我手中挣脱!”说完梼杌猛地咆哮一声,双爪一挥,泥土、石头像无数支箭从地上射出,袭向蔓金苔。

    被击中的蔓金苔又宛若无数只萤火虫聚在一起瞬间消失不见。

    渐渐地,从泥土和石头的阴影中,只见那黑影一点一点的浮现,就象一簇密密麻麻的萤火虫迅速凝聚到一起。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不敢再站在地上,他漂浮在空中盯着梼杌,准备随时出击。

    “喂,住手!等一下,”梼杌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不由心下一沉,若有所思地问:“蔓金苔应该不需要吃东西的吧?就算吃也是素食不吃肉的啊,喂,你是植物妖,只吸收雨露阳光吧?难道那些只剩下头的人类不是你吃的?”

    “他们不是你吃的吗?”蔓金苔也马上反问。

    梼杌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车顶上,摊开双手气馁地说:“什么?闹到最后,原来是我认错了人,白白浪费我半个晚上的时间。”

    蔓金苔也落回地上,狐疑地问:“真不是你干的?”

    梼杌一听对方居然怀疑是自己干的就一肚子火,她气呼呼地一屁股坐下,在车顶上盘腿舒舒服服地坐好,白了蔓金苔一眼:“我骗你有什么用?再说了,我是那种挑食的人吗?吃完东西还特意留下一个人头向人类示威?”

    落到地上的蔓金苔渐渐恢复成人形,他急忙问梼杌:“那么说,你也在找那个人?”

    “那当然,你知道它给我带来了多少麻烦吗?原先,我的地盘——永泰路是一个多好的觅食场所啊,有这么多好东西供我选择,那些能吃的人类对象,我是怎么吃都吃不完。结果,被那家伙这么一胡闹,搞得满城风雨,竟然把人类警察什么的全引到了那里一通调查。”她一想到美味的人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哼,它跑到我的地盘上擅自吃人也就算了,居然还那么不守规则,还一直瞎搅和,这种害群之马,我们是不是应该教训教训他,让那家伙长点记性?”一提到“那家伙”,梼杌就来气。

    “喂,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找他?那家伙和你有什么过节?你又不是为了抢夺食物……”她突然停下话,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起眼前的蔓金苔。

    蔓金苔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它让我摊上大事了:它吃掉的人里面有一个刚好是我雇来白天替我开车的司机,我只在晚上开车,现在他死了,人类警察就会调查他身边的所有人。”

    蔓金苔背靠车门,面无表情地说:“警察发现我雇来那司机吞了我一笔数目不小的车钱,加上我通常晚上开车,没有所谓的‘不在场’证明,我是他们列入怀疑的调查对象。因为我是妖怪,所以不喜欢被人类关注,这让我很不自在,也影响我的修炼,如果那家伙继续这样胡闹下去,我的生活会被它搅得一团糟。”

    “那么说来,我们目标一致啰!”梼杌从车顶跳了下来,拍了拍手,歪着头看蔓金苔,瞬间变回萧瑶的样子,向蔓金苔伸出手,“要不咱俩合作吧?一起教训那个不懂规矩的家伙,我现在的名字叫萧瑶。”

    “金萤。”蔓金苔也伸出手和她握了握。

    “金萤!哈哈哈……”萧瑶大笑起来,捧抱着肚子大笑不止,“一只蔓金苔妖怪起名叫金萤,金色的萤火虫!倒是名副其实,金萤金银,你这家伙是不是特别贪财?想拥有金山银山啊?喂,你的车号59420,‘我就是爱你’,你这家伙还真逗!看不出来啊!你还挺闷骚,太有意思了!哈哈哈……说下,你爱着谁啊?”

    金萤冷眼瞅着她,露出了人类在看到神经病时的典型表情。

    看到金萤一点也不想搭理他,萧瑶笑了一会儿也觉得无趣,挥了挥手准备离开。

    “喂,等一下。”

    她走了几步,金萤突然喊住她。

    萧瑶抱着胳膊,不解地转过身来。

    “你还没付给我车钱。”

    “什么?”

    “车费是五十元,谢谢。”

    “喂,你该……不会这么小气吧?”萧瑶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看。

    “小气?我还没有算上‘回空’费。”

    “出租车开开作个样子就行了,你还真指望用它来赚钱?我们妖怪能从人类社会得到钱的方式有很多!至于嘛?”萧瑶不情愿地掏出钱包,白了他一眼嘟哝着。

    “人类通过工作赚钱。我的工作是开出租车。”

    “你又不是人类。”

    “所以我才要学着做人类。”

    “我们比人类活得更久,比人类更强大,我们为什么要学做人类?”萧瑶不由瞪大眼睛看着金萤,她将一张百元钞票塞到他手里,摆了摆手, “不用找了!”

    金萤仍是执意找回她五十元,并严肃地对她说:“我这种低级的植物类妖怪,要想修成正果。首先一定要成为人类,别无他法。”

    “什么?”

    “别无他法。”

    “前面那一句!”

    “先成为人类。”

    “再前面那一句!”

    “你究竟想问什么?”金萤不解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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