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一挨过境的雨夜,希拉的小雨中,三架直升机亮着大灯,在原三宝颜市政大院里,缓缓升空,消失在阴霾的夜空中。

    看飞机的航向,正是东面莫罗湾方向。

    站在客房落地窗前,伊万晃动着手里的酒杯,眼神不定地看着远去的飞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交给罗二的纸张里,写着美国商人在民答那峨岛上的军火仓库,两处精确地点,这次,他是一点撒谎的心思也没有;能给老美上点眼药,伊万简直是迫不及待。

    “老板,我看这个罗先生不是善类,咱们还是小心的为好,”心腹随在伊万身后,小心翼翼地建议道,“要不要动用暗桩,把他给,”说这话,心腹的手掌在喉间一划,意味明确。

    “不,不,现在还不是时候,”伊万笑着摇摇头,一口干下杯中烈酒,长长吐口酒气,玩味地摩挲着酒杯,“眼下,没人想让他去死,他的价值太大了,大到了美国人可以束手避让,甚至提供装备的地步,”

    “就凭他手里的烧刀子、黑头陀,在搞不到精确配方之前,不但不能让他出事,就连我们也得让着他,让他在这里使劲折腾吧,”

    “我估计,种种迹象表明,现在老美也清楚了,他们在朝鲜的几次惨重损失,绝对是罗干出来的,美国人对他的忿恨,绝对不比咱们低,”放下手中杯子,伊万叼起一根雪茄。机灵的心腹立马凑上来点火。

    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伊万欣赏地点点头。这次自己带出来的两个手下,是最精锐的特工,巴西兰岛上的商铺、加工厂,绝对不允许只有老美一家独占,说什么也得插上一脚。

    “现在药剂已经到手,数量足够分析化验用了,一旦家里传来消息,呵呵。想他死得人太多了,”伊万阴沉地脸上,笑意连连,“说什么也不能让美国人再拿到一支药剂,这可是事关国家战略的利益,没有任何人情可讲,”

    “后天。货轮从三宝颜回来,咱们就回马来,眼下咱们这位罗先生,就是一支耀眼的火炬,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盯着他,那药剂的影响实在太大了。接触多了反而不好,”大部分时间待在客房里的伊万,对现目前的局势,看得相当清楚。

    不是杀不了这个愣头青的罗先生,子弹炮弹不行。急眼了小型核炮弹现在也研究出来了,大不了废弃了巴西兰岛而已;但现在不能杀。惊天利润的药剂配方没到手,谁敢动手就是国家的敌人。

    至于菲国政府,民答那峨岛的混乱那是人家的内政,不能轻易干预,能卖点军火就行了。

    他唯一不知道的是,就在昨晚,远在欧洲的三大药理实验室,联手几家医药巨头的研究所,暗中发布了药剂分析失败的信息,这会就在东京的玛丽,也接到了秘电。

    腹黑的伊万,躲在豪华客房里对罗二没安好心,但他也没想到,罗二这个好客的主人,留下他多待两天,也根本是心底曲折,在李相和林涛的眼里,不良用心昭然。

    三架悄然升空的直升机,在莫罗湾海面上一个转弯,分成两队,一队两架直扑港口城市马戈萨图比格,另一架调转机头,奔向马来海边的山打根镇。

    三处军火库相距太远,罗二稍加思索,果断地放弃了老美的仓库,自己亲自前往山打根镇,皮实简易的苏系军火,在潮湿的雨林地带,用起来还是很当心的。

    四十分钟后,两队精干的十人小组,头缠黑巾,携带清一色的ak突击步枪,悍然攻击了马戈萨图比格的两处渔业加工厂;但是,让带队的周广稻惊讶的是,守护仓库的守卫,竟然是退役的美国大兵,不但警觉性高的离谱,火力也凶悍异常。

    发觉有人靠近军火库的守卫,一边电话联系当地菲军,一边打响了隐蔽的机枪;“突突、突突突,”猛然间爆响的机枪,不但打倒了快速突进的士兵,也给了缩在宿舍里睡觉的同伴警报。

    “机枪掩护,卡巴组上,”眼里闪着红光的周广稻,随手扔出一枚手榴弹,嘴里厉声喝道,今晚攻击的口令,一律规定了是英语,不许说汉语。

    在折损三人后,噼啪的火箭筒敲掉了工厂里的警戒哨,凶猛的火力把守卫压制在工厂角落,周广稻带人破开了仓库的大门,一枚枚定时炸弹随即安放在了仓库里。

    站在堆满了军火物资的仓库里,周广稻惋惜地扫视一圈,随手扛起一箱手雷,“能拿就拿,定时十分钟,五分钟后撤退,”

    另一间加工厂里,班长大赵拔出血淋淋的刺刀,推开瘫软的守卫,五指并拢轻轻一挥,两名士兵眼中红霭闪过,挥刀分别扑向昏昏欲睡的哨兵。随着两声轻微的噗噗声,四名大兵举起火箭筒,面无表情地瞄准了工厂宿舍。

    携带者战友的遗骸,直升机缓缓驶离,很快没入黝黑的海面上;当大批的菲军还在路上时,就看见道路尽头的码头上,掀起了大股的火焰,一声声闷雷般的响声,随着地面的微微颤动,滚滚而来。

    “我的老天,军火库爆炸了,”一名菲军军士,极目望去,忍不住大声惊叹,声音里更多的是幸灾乐祸,他身边的一名军官,也是浑不在意地扫了一眼,遂大声吆喝着让队伍加快速度。

    就在卡内尔被电话铃声惊醒的同时,一架远道而来的直升机,在地面上两堆篝火的引导下,轰鸣着降落在马来海岸山打根镇东郊;当罗二跳下飞机,低腰跑到指定地点的时候,发现站在篝火旁的那个身影,已然消失在黑乎乎的密林中。

    飞机降落的地点。是在一片密林边缘,这个夹在丘陵间的狭小平地。翻过东面的一座小岭,就能看见一个小镇横埂在海岸线上,那里,有一座不大的码头。

    直升机停稳后,副驾驶张卓文伸手断掉电源,摘下耳机,拍拍驾驶员的肩膀,示意他也下飞机;后舱里的大兵们。一声不吭地带着武器,利落地钻出机舱,两人一组分开了警戒。

    “娘的,是看不起老子咋地,连个面都不见,”蹲在篝火旁的阴影里,罗二四下看看。无奈地摆摆手,让后面的大兵们跟上。

    叫来班长小李,“你带人守好飞机,把咱们后路给看好喽,出了问题老子拿你是问,”

    “长官。你多带几个人过去,我一个人加上鬼子飞行员,问题不大,”小李警觉地靠在罗二身后,不断打出手势。身后的大兵分成四组,远远地把方圆五百米地形控制在手里。

    “不用了。你们等我回来就好,”罗二点点两个火堆,见张卓文和美国飞行员跑过来,遂起身,带着副官冲进山丘林地。

    “嘿,伙计,咱们有活干了,”冲着大鼻子飞行员一个鬼脸,小李上前,捧起泥土盖向篝火,今晚他们喂蚊子是跑不了了。

    拉亚丽荷村,这个原先就以渔业捕捞闻名的大村,占据着一段优良海岸线,深水码头虽然破旧,但这里的海湾是躲避台风的优选深水港,五百吨的货船可以轻松靠岸。

    寂静的深夜里,拉亚丽荷村外围的草地上,罗二和张卓文悄然伸出脑袋,左右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村庄。

    按情报里显示,这个村子里的东南角,一片十几户的木板房里,已经成了伊万倒卖军火的隐蔽仓库,而原先的渔民住户,青壮成为了伊万暂时雇工,作为地头蛇保护着这座转运点,妇孺被伊万花大价钱移送到了村子西面,住进了新板房。

    事关手里令吉的大事,这些渔民也会竭力替伊万不但看守好仓库,也会遮掩任何仓库的消息,不得不说,伊万封堵消息的眼光能力,罗二也甚为叹服。

    不过,老美在这里的暗线,却是伊万始料不及的,罗二也就趁机摸上了门。

    拎着鱼叉的巡逻队,散乱地走过村外的小路,罗二和张卓文悄悄跟了上去;持枪的副官警戒四周,罗二快步跟上巡逻队,大手啪地拍在最后一个瘦高个脖颈上。

    十人的巡逻队,在罗二不断加快的步伐下,除了四人落进了空间,其他人的精血,先后被强行收取,瘫倒在泥泞的小道上。

    黑夜里,罗二脑后发间多时不见的那张脸,再次清晰地显露出来,眉宇之间的那份峥嵘,不断蠕动几下,悄然隐没。

    张卓文跟在老板身后,不断抱住瘫软的渔民,无声地放下,顺手把他们的鱼叉、木棒轻轻放在地上。

    当最后一名渔民,愕然被卡住了咽喉,呼啦按倒在地时,张卓文已经开始给冲锋枪按上消音器,清脆的上膛声,在黑暗中响起。

    顺着木板房的山墙,两人摸近了一间灯火昏暗的窗外,里面浓郁的劣质酒精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四个当地渔民,在狭窄的巷道里亮着手电,不断地四下晃悠,阵阵寒风掠过,“咔咔,”带着弹壳底火的子弹,被罗二弹腕甩出,打爆了四个迷糊的脑壳。

    不待尸体倒地,张卓文抢身上前,枪口哐当一声伸进窗户,对着里面“噗噗噗”,来回就是一阵乱扫,打得房间里啪啪碎裂声一片,扑通扑通沉重的倒地声后,再不见响动。

    回过头,张卓文看看老板,见罗二站在小院里没有吭声,遂换上新弹夹,上前咔地一脚,踹开木门闯了进去。

    昏暗的马灯挂在墙壁上,房间里翻倒的椅子旁边,两具尸体横躺在坚实的红土地面上,一张白木桌子上碎裂着一个空酒瓶,空空的两个铁皮罐头,一叠油炸小黄鱼,散落在地面。

    “晦气,碰上两个酒鬼,”虽然倒毙的是两个高个子白人,张卓文一点惊讶也没有吗,上前摸索了一会,拿出两张证件,两把手枪,退出了房间。

    “长官,里面解决了,这是他们的证件,”把两个标有俄语文字的证件,递给老板,张卓文自觉地退开。

    “有意思,防而不防,空城计唱的不错,不过碰上正宗的中国人,你还是差了点,”罗二翻看一下证件,混不在意地收下。

    十三间板房小院,罗二闯进一间,里面已然没了任何家具物什,当先一辆水路两用装甲车,迎面而来。

    “草,你丫的咋开进去的?不会是临时盖的房子吧,”左右看看,罗二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装甲车会藏在简陋的板房里,惊讶之下,麻利地收进了护腕。

    一间间地找过去,这些看似普通的陈旧板房里,竟然藏着五辆装甲车,两千只突击步枪,成堆的高射机枪、炮击炮、火箭筒,还有堆满到了房顶的弹药,让罗二和张卓文低声惊叹不已。

    上百箱的反步兵地雷,五十箱小型燃烧弹,张卓文对着箱子上的俄文,勉强翻译过来后,罗二脸上就剩下抽搐了。

    当两门155口径的火炮,出现在罗二面前时,他已经浑身冷汗狂溜了,这个该死的伊万,真真的不想让我活了;如果把这些军火卖给菲军,或者卖给摩洛人,罗家山保安队难保不会溃散大败。

    也是,要不是台风的原因,这些军火现在已然被卖给了摩洛人。

    “法克、法克,丫得既然你不仁,别怪老子不义,”怒骂连连的罗二,一路横扫而过,把房间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一颗子弹也不给伊万留下。

    每个空房间里,罗二留下一颗小型燃烧弹,张卓文从背包里取出定时器按上雷管,启动了计时器。

    半小时后,当拉亚丽荷村东南角掀起股股橘红色的火焰,惊动了熟睡的渔民时,一架直升机轰鸣着越过村子上空,飞向大海深处。

    清晨,一辆辆卡车满载着崭新的苏系武器,奔向库鲁安镇南郊对峙前沿时,罗二率领的装甲车队,气势汹汹地开上了北去的大路。

    库鲁安镇北面的公路上,一辆抹去了标志的菲军卡车,悄然开进了摩洛解放军炮兵阵地,卡车上,四名戴着防毒面具的士兵,小心翼翼地看护着车上的十箱炮弹。

    此时,远在台北西门町码头上,大力和赵水生,混迹在一群青壮中间,登上了即将远行的货船。尚德公司保安队出外勤的一百二十名人员,开始了海外训练。

    但他们根本没想到,海外训练是在战场上实弹展开的,作为一个刚刚成立的连级大队,里面能开车的人员,竟然达到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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