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璨头回有资格出席王府家庭会议,还坐在公公的手边,她也打算带着耳朵听几回吧,不着急发表意见,更不肯刷什么存在感:天地良心,她觉得自己在大秦首创用浓酸打开内库大门之后,存在感高得都有生命危险了……

    而这次家庭会议的主题便是:谢永廉已死,谢永康奋起叛逃,还拖家带口在西北圈了块儿地,不弄死他都对不起王爷亲手砍死的那么多自家亲戚。【小说文学网】

    其实,西北也曾有一位风评甚佳的王爷坐镇,可惜这位王爷和顾昊顾晟兄弟血缘稍远了一点,又有些不识时务,便让当时杀红了眼的顾晟毫不犹豫地……被逼自尽了。

    这位王爷要是没死,安国公也不至于那么简单就收买了守关的将军。

    话说,如今书房里坐着的这群男人都是实战派,介绍过情况之后,王爷拍了板:合计一下,什么时候动一动谢家。他甚至没打算问一问陛下的意思。

    金璨很是佩服她公公这份果决——但这脾气也是最容易受陛下猜忌的那种。不需要多少阅历,只要你翻过几本史书,就知道公公将来定会吃个大亏……

    金璨暗道:儿媳妇儿本事有限,您对我这样宽容慈爱,我尽力不让您摔得太惨,栽得再也爬不起来就算是报答了。

    只是这……番谢永康分明是跟安国公联手……不对,还没准儿是跟他以前的金大腿恋人顾昉……联手呢。

    她那位便宜舅妈闲时也没少跟她说说权贵们的八卦事儿——厂花说话都是陈述事实,逼问半天他最多也就是一句半句的个人感想,至于闲聊时,叶灵压根就是倾听为主了。

    可是必须得承认,达官贵人们的八卦故事仔细琢磨一番,可都是有值得利用的地方。

    叶灵还是太方正了,不过他品行要是不过硬,涵涵和表哥根本不许他近前啊……金璨心中叹息,脸上可不就露了几分出来。

    而余光时刻都落在媳妇身上的顾涵竟然扯着身子,绕过身侧的大哥顾泽,伸出手牵住金璨手腕,“咱们定要讨个说法。”

    金璨看着涵涵手上那尚未消散的齿痕,又胡思乱想起来。

    顾涵手上带伤,众人看在眼里,居然连个打趣都没;至于王爷的态度,儿子和儿媳妇闺房之乐时就是要见血……他干脆地视而不见了。

    为此金璨又大赞了一回“大秦好公公”,不过这会儿她看见在座诸位的目光齐齐落在她身上,目光中的柔和自不消说,但在柔和之中又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同情,这算是怎么回事?!

    再看叶灵,居然还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金璨忽然灵光一闪,谢永康占上的地盘也是……我老家吧!

    这回她可就步叶灵的后尘,郁卒极了:她虽然是土著,却实在有些名不符实。说起家乡,她第一反应还是天朝京城人氏……而且她还记得西泰城覆灭,其根本原因就是附近有个安国公志在必得的大型秘库。

    安国公乃至谢家兄弟当年都是为了得到秘库下落和其中的“宝物”,为此不惜以西泰城覆灭为代价……这里面究竟装的什么?

    金璨觉得其中大有文章可做。

    散会回房,顾涵不太放心,环住金璨的腰身笃定道:“我不能再饶他!”

    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这样糟蹋……涵涵又不是什么受~虐~狂,有一有二还能有三?若是真的这么软弱拎不清,连大哥顾泽都不肯饶他。

    金璨一直觉得谢家兄弟俩对妹妹谢芙蓉至少也是心怀嫉妒,对顾泽顾涵兄弟也鲜少有什么亲情,若是露出什么好脸色好态度,估计也是打算利用一下顾家兄弟俩的孺慕之情。

    因此她也笑道:“谢永康可不好杀,至少我那些歪门邪道没什么机会针对他。”

    谢家二老爷谢永廉,乃是在巡抚任上中招的。

    不管谢永廉培植了多少亲信,他也不可能将偌大一个巡抚官衙和府邸全换成自己的人,因此只要多用些心,东厂西厂的兄弟们总能寻到可趁之机。

    而且当初金璨设计了除掉谢永廉的法子——也只是除掉他一人,谢永廉妻子儿女都不在暗杀范围之内。这种“只诛首恶”的模样,让大家也没什么心理压力。可如今谢永康都造反了还能“只诛首恶”?

    顾涵小心翼翼地将下巴卡在媳妇的右肩膀上,“听说他反了,我终于安心了。不上不下也太折磨人了,这回我也无需左右为难了。”顿了顿,又平静道,“阴谋也是要看时机的,对付谢永康自然要行堂堂正正之师,正面击溃他才行。”

    连舅舅都不称呼了,看来是真的伤透了心,金璨用右手摸了摸顾涵的脸,“二皇子太惨了。”

    这回涵涵只回了一个字,“该!”而后便主动枕到了闪闪的大腿上。

    只有一只手能活动自如,也不影响金璨熟练地给丈夫“拔毛”,“怎么听着有些幸灾乐祸?”

    “他一路走得太顺,吃亏也是好事,”顾涵道,“等皇伯父厌倦他……的贪婪,也就无可挽回了不是。”

    金璨一想,也附和道:“没错。陛下还拿他当儿子,也乐意给他掏学费……”

    顾涵闻言,大笑道:“他一向自视甚高,怕是过不去自己那道坎儿。”

    金璨笑道:“年轻人嘛,还摔得起。”话音刚落,便见顾涵直愣愣地盯着她看,她又好奇道,“我说错什么了?”

    “没有。”顾涵道,“闪闪,你真的只有二十出头?”

    就真正的年龄和经历而言,夫妻俩还真是同龄人,因此顾涵自始至终和金璨就没有什么“沟通不畅”或是“鸡同鸭讲”。

    金璨道:“嗯,我早熟。”说着,伸手挡住了顾涵的目光,“你还是想想怎么处置谢永康吧。”

    顾涵叹息一声,“还能怎么办?他既然做得出,咱们还客气什么。”他眨了眨眼,又问,“你说呢?”

    “到时候大家一拥而上,按住他阉……”金璨还是下意识地扫视了一圈,确认这会儿叶灵的确不在,“净身。”

    顾涵再次盯住了金璨数息,旋即大笑出声。

    不过,顾涵早年曾有绰号“顾大力”,跟闪闪和孩子们他已经非常小心了,但情绪起伏时总有一二控制不住的例外……他这胳膊一挥,金璨及时倒仰,躲开了吊着的膀子,胸口还是又挨了一下。

    其实顾涵这回的力度在平时不算什么,金璨也并不太娇气,问题是金璨如今还处在哺乳期……

    于是一声尖叫直冲云霄。

    ……不过这震惊众人的一嗓子却是出自顾涵之口……

    此时金璨根本就是疼得一句话都不想说:她仰面朝着大床床顶上反复层叠的雕花,正奋力地捏着太阳穴,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住给顾涵一记碎蛋脚的冲动。

    而庆郡王顾涵毫不犹豫地献出了一双膝盖,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闪闪,你说句话……”

    在大秦,只有相当隆重或是特殊的祭祀时才需要行跪礼,平时下跪都是赔罪认罪用的。顾涵在亲爹面前都能梗着脖子死不认错更不悔改,到老婆跟前跪得无比自如主动。

    金璨侧过头,冷冷地看了丈夫一眼。

    这一眼让顾涵一股寒气直冲天顶盖,他赶紧道:“难道还真要滚给你看……”

    傍晚时分,顾涵亲至父亲书房只为接回一双儿女。

    阿囡看着亲爹脸上那两个清晰无比的指印,问道:“爹爹?”

    大娃还伸着小手轻轻摸了摸,“疼吗?”

    顾涵搂着儿子闺女道:“爹爹又挨罚了。”

    谁的儿子谁知道,几个兄弟都吃过涵儿的拳头,那真是谁挨过谁知道……王爷越发心疼起儿媳妇,看儿子一手托住一个孩子,摆了摆手,“快滚!看你就头疼。”

    回到自家院子,一对儿龙凤胎趴在缓过劲儿的亲娘腿边,开始一人一句地告状。两个孩子表达得当然不太清楚,但一点都不妨碍亲爹妈顺利理解——再说孩子们身边还有夫妻俩安排下的心腹呢。

    今天王爷多在书房议事,两个孩子就在书房对面儿的隔间里做伴儿玩耍。

    “正巧”他们的小姑姑顾溪过来找她爹说话,想进书房自然让王爷的侍卫们拦住了。顾溪便特地去逗了会儿阿囡和大娃。

    若是顾池闲着没事儿,又知道父亲腾不出手,她便主动照看一下阿囡与大娃,金璨相信。

    话说梅侧妃那三个孩子,似乎所有的灵气全落在了顾沛一个人身上,至于顾泓与顾溪……金璨总觉得他俩脑子……缺了一块儿……

    因为顾沛婚期在即,看在这个儿子面子上,王爷给顾泓与顾溪解了“门禁”。如今看来,这兄妹俩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金璨想了想,问道:“你说骗走咱们阿囡,然后兜兜转转地让谢永康抢到手,要挟咱们……这主意靠谱吗?”

    顾涵有气无力道:“你想得太多了。”之后自然给媳妇解释了一番:自从阿囡小模样张开,震惊了她阿公和亲爹之后,王爷早就安排好了,除了阿囡的亲爹妈,不然没有王爷允许,谁都不能带这个小祖宗出门。

    金璨听了,心情却有些复杂:闺女怎么有了“笼中鸟”待遇?

    另外,谢永康自立的消息传扬开来,王爷这些日子恐怕没空再仔细教导孙女了,梅侧妃便想让王爷发话,让阿囡和大娃暂时由她照顾。

    自从王爷亲眼看到了他最看重的儿媳妇跟他的宠妾……相当合不来之后,便默许儿子顾涵往梅侧妃那儿安插了几个人。而梅侧妃院子里的动静,林正可是事无巨细地都报告给了顾涵。

    金璨抬手掐住顾涵腰上的软肉,“你怎么不告诉我?”

    其实王爷在家的时候,府里根本掀不起什么波澜,不过要是外面吹来一股劲风……结果还真不好说。

    就在王爷这边忙着建立新军对付谢永康的时候——谢永康跟安国公不一样。

    西南凭借地利,若没什么一个契机,比如西南自乱之类,西南就像是个头和四肢全缩在壳里的王八,让人无处下口:当然这也是陛下和王爷这么热衷于发掘前朝秘库中封存的各种强大攻城利器的原因。

    而谢永康占据的那地方也是群山环绕,但比起层层群山环绕的西南,攻打下来不知容易多少了。比较棘手的地方就是谢永康必定请来了来自西南的救兵。

    于是陛下下了道圣旨:二皇子顾淳与镇南王世子顾泽担任监军,与已经奔赴西北的大军汇合,择日与谢永康大战。

    就在顾泽收拾行装的时候,金璨也从三皇子顾澈这儿拿到了陛下特地给她的旨意——说是旨意,其实就是封信,不过却是陛下亲笔。

    很早以前金璨便已享受“国士之礼”了,看了信的内容,她反倒觉得陛下找人代笔才是咄咄怪事。

    她收好“御笔”,正色问道:“好几天没见到叶统领了。”

    顾澈不答。

    金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我知道了。”叶灵这回离开居然连告别都没。

    金璨在自己的书房里写写算算的时候,顾澈拉住顾涵一个劲儿地诉苦,“真可怕。嫂子眼里分明是说,你敢糊弄我,老娘饶不了你。”

    顾涵轻声道:“她有千千万万种不饶你的本事,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顾澈道:“她对你只动粗,你是不是觉得庆幸?”

    “动粗又算什么,”顾涵忽然抚住额头道:“哎……等到了西北,怎么收场啊……”

    顾澈长叹一声,“听天由命吧。”

    而金璨完全不知道西北正有“惊喜”等着她。

    她只觉得陛下还算体谅,按照信上所说的时间,她启程去西北的时候,左臂终于不必挂在胸前了。

    不过再次离开南安之前,她得先把秘书候选挨个面试完毕。

    谁知当晚,表哥萧懿就找了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表哥跟舅舅相处的机会比金璨多得多了,所以消息来源比金璨也多得多,而且舅舅苏桓……还不是个愚忠的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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