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自谦皱着眉头从车上下来,对司机挥挥手,司机便把车子停到了路边树荫下。(凤舞文学网)

    顺着台阶走上去,十间宅基地面积的土地上盖着二层小楼,二楼边上的房间里,淡淡的灯光透过窗布透了出来。

    这是许曙光的家,在县城边缘,周围也有几栋小楼,这一处倒不显得多突兀。

    耿自谦直直身子,把心里要说的话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才敲响了朱红色的大门。

    在许曙光爱人的带领下,耿自谦敲响了书房的房门。随着许曙光一声沉厚的请进,耿自谦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将门推开条缝,自己挤了进去。

    自谦啊,坐。许曙光没有站起身来,随手扔给耿自谦香烟。

    耿自谦帮许曙光点上,自己也叼了一根,深深的吸了口,看着许曙光不说话。

    许曙光呵呵笑道:怎么,心里有委屈?

    耿自谦点点头,这才开口道:书记,今天的事儿我怎么琢磨着不对路啊。顾诏真是蹬鼻子上脸,想拿教育局开刀。

    许曙光将香烟放在烟灰缸边缘抖了抖,问道:怎么这么说?

    下午的时候,他在县小学表了态度,要彻查全县适龄儿童上学的问题。

    许曙光眉头一扬,说道:这是好事嘛。全国三令五申,学习是生产的基础,顾诏这么做,或许会引起某些人心里不快,但这是遵守上级文件的,有意见也都给我憋着。

    这句话显露出县委书记的霸气,耿自谦想了想,说道:书记,顾诏突然来这么一手,让人觉得好像早有企图啊。

    许曙光看了他一眼,缓缓的说道:你的意思呢?

    耿自谦闷了口气,这话还真的没法说。顾诏下午的时候要彻查全县适龄儿童入学况,冯继东很是慌了心神。县里到底有多少适龄孩子没有上学,他心里多少有个底细,那些孩子的家庭况并不是摸不清底细,纺山里面的猫腻冯继东也知道一些。但十多岁的孩子去矿上,确实能够给贫困家庭增加点收入,他就算是拿出命来去给那些人家做工作,还真不如钞票来得实际。

    与其费尽口舌,倒不如乐得轻松,大家都知道矿产是县里的支柱产业,产出的矿石越多,对县里的经济帮助越大。俗话说得好,民不举官不究,人家要赚钱养家,难道还要用刀逼着别人上学么?再说了,就算许书记知道这事,也会含糊而过,冯继东根本就没有想到,顾诏竟然会在这种事上做文章。

    再怎么说,顾诏也是主管教育副县长,若是真的叫起真来,他这个教育局长还真做的不安稳,毕竟下面还有好几个副局长盯着,谁不想让自己成为教育局的一把手。思前想后,冯继东觉得他跟顾诏之间没有什么可说的,所以便求到了耿自谦的头上。

    耿自谦不能不出头,但按照县里的排名,他还真的没法在职务上给予顾诏压力,顶多是个相互看不顺眼,要想压制顾诏,还是要许曙光或者童朝云说话。

    听许曙光询问,耿自谦装作思考了半天,这才缓缓的说道:不好说,谁知道顾诏是打算培养个人物,还是打算找冯继东开刀立立威。

    许曙光叹了口气,身体向后靠了靠,说道:顾副县长有想法,我们要支持嘛。当然,凡事也不能一概而论,有些家庭的况毕竟很难以基准来衡量。

    耿自谦点头道:是啊,县里的财政也不富裕,想要拿出补助也很难,那么多张嘴伸手要饭,委屈了谁也不好说。

    许曙光对这句话没有表意见,随后说道:这个问题我关注一下。自谦,现在县里成立了交通协查队,你要注意矿产出境的况啊。

    耿自谦心里一动,隐隐明白了许曙光的意思。童朝云把桂保虎放在协查大队里面,很有可能是想摸准矿产的产量,从而获得第一手资料。这里面藏着阴谋的味道,童朝云好像并不满足于县长这个位置啊。

    给你的,才是你的,不给你的,强要也没有用。许曙光揉揉太阳穴,轻声说道。

    耿自谦点点头,站起身告辞。许曙光也没有留他,等耿自谦离开之后,他才拿起电话拨了号,接通之后便微笑着说道:莫书记嘛,我小许啊,有个况想向您反映一下。

    夜晚无星,片片乌云遮盖天空,西陲的天气很古怪,或许刚刚还是晴天,转眼就会倾盆大雨。

    顾诏看着对面秦小鸥轻松惬意的玩着勺子,心里闪过阵阵疼痛,勉强带着笑意说道:一直没有机会坐下来说说话,你这两年在外国过得怎么样?

    秦小鸥穿得很简单,长袖格子衬衣外加浅蓝色牛仔裤,在八十年代非常的新潮。她梳了条长长的辫子,在辫梢处带了个蝴蝶结的绸带。听顾诏询问,她笑嘻嘻的说道:假了吧,你就不相信你想问的是这个。

    顾诏扁扁嘴,记忆中那个滴水不漏的女子现在已经初露端倪,仅仅是这个反击的话就堵得他有些说不出话来。顾诏讪讪的笑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这两年呢,也没有什么意思,整天就是在那群黄毛高鼻子白皮肤的人中间转悠,说着连自己都讨厌的鸟语。秦小鸥夹了口菜,很无所谓的说道:本来那边还挽留我在那里工作来着,不过我家里出了点事,所以我就回来咯。

    顾诏眉头挑了挑,说道:秦伯伯又结婚了是吧?

    秦小鸥皱皱鼻头,纤细白皙的手指指着顾诏,挪揄道:行啊,你这家伙还是个伪君子,我爸那么对你,你还能叫声秦伯伯,真不简单啊。说吧,你是不是对我还存在着什么念想?

    虽然已经习惯了秦小鸥的直率,但是这句话说出来让脸皮甚厚的顾诏也不禁尴尬起来。看着顾诏茫然的样子,秦小鸥噗嗤一笑,说道:干嘛那么害臊,在外国,就算是结婚了还藏着几个人呢,常见。

    顾诏越不自然起来,连续喝了几个酒。秦小鸥端着酒杯轻抿,见顾诏这么利索,便左右看看,说道:你不会故意把自己灌醉,然后来个酒后撒疯吧?

    顾诏现,就算是重生,他在秦小鸥手里也翻不开个。从见面开始,他就一直被秦小鸥的气势压着,也不知道她在外国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事。

    气氛突然变得怪异起来,两人也不说话,各自喝酒吃菜。

    直到半瓶酒消失,秦小鸥才用右手支着腮边,定定的看着顾诏,声音变得舒缓起来:其实吧,我知道,你跟柳妍姐在一起,是因为咱们没有什么未来好说。我爸那人,走错了一步,就步步走错,我也是无可奈何。

    话题已经扯开,顾诏也不想解释,这里面没有背叛或者食,当初他跟秦小鸥的况,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到一起的。如果顾诏稍稍露出些其他的意思,可能连平国新都要受到连累。而秦峥失势,顾诏若再迎上去,秦峥更加不会给顾诏这个嘲笑他的机会。

    今天两人出来,再说这些东西已经晚了,或许应该只是做个朋友-像以前一样。

    秦小鸥的眼角渐渐浮现出笑意,敲敲桌子说道:别想那么多啦,柳妍姐那么好,你应该珍惜他。男人啊,总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跟你说吧,咱这辈子就是准备单身了。

    顾诏摆摆手,秦小鸥的洒脱让他说不出别的话,连忙注意话题道:秦伯伯再婚没有通知我,后来知道了本想补个礼,又怕太唐突了。

    秦小鸥撇撇嘴,说道:你也够假的。有什么礼好补的,我告诉你啊,跟我爸结婚的那个女人,就是让我爸坐冷板凳的主要原因。

    顾诏眉头皱了皱,秦峥下来是因为桃色事件?不应该!或许桃色事件只是表面现象,简随农传过来的消息,好像是秦峥触动了某方面的利益。

    看顾诏满脸的不相信,秦小鸥脸色古怪的说道:你别不相信,桃色新闻虽然丢人,但也是个理由。她想了想,眼睛晶晶亮的看着顾诏道:我爸当时的况好像跟你现在很相似啊,你今天请我吃饭,是不是也想闹个这类的事?

    顾诏没有理会秦小鸥的调侃,心里将线索勾勒一番,慢慢的说道:秦伯伯现在的爱人,曾经是矿产公司的?

    秦小鸥一拍巴掌,笑道:聪明,这也是我为什么来云密。我就不服气了,凭什么我们秦家就这么干巴巴的替人受过,那张网啊,可不简单着呢。

    顾诏点点头。秦小鸥以前就跟他说过秦峥落马跟云密还有一些关系,毕竟重工省份会用到打量的金属矿产,单从横跨内陆东北西南的路径来说,这层网确实很大。

    这不是顾诏或者秦小鸥能够撕开的,哪怕是身在天都的柳部长,恐怕对此也颇有不足。这就是官场人脉关系的交织。也是为什么顾诏小心翼翼不能一开始就雷厉风行的原因。

    看样子你来纺山,也有点想法啊。秦小鸥似笑非笑的看着顾诏:能不能说说?

    顾诏看着脸上逐渐浮现出红晕的秦小鸥,缓缓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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