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小远终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艾斯的表情不在是一派深沉僵硬,脸上终于又恢复了常见的笑意,只是他眼中的担忧不减反增。【小说文学网】但这已足以让一直提心吊胆的多玛松一口气,就算知道艾斯不会伤害伙伴,但没有表情时的他气势恐怖,隐隐透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令见惯了他嬉皮笑脸胡闹样子的多玛,有些难以适应。

    小远的声音很低很低,如果不是两个人都会点见闻色,恐怕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她看起来十分疲惫,睫毛一直在颤动着,试图赶走不断袭来的睡意,或许是知道艾斯的情绪不对,便一直强打起精神和他说话。

    见她这幅样子,艾斯的心中的闷痛感很重,声音也变得些许发梗道:“小远…为什么一直都对我那么好呢……”

    小远绽放出温暖柔和的笑容,她的睫毛再次颤动了下,像是在积攒着体力般深呼了一口气,不再像之前那般断断续续,而是一鼓作气说出完整的句子道:“我喜欢艾斯同学啊。”

    艾斯的瞳孔因这句话而蓦然放大,他微微张开唇,却没有说出任何回应,明知道小远口中的喜欢,或许和他的喜欢不同,脸颊却诡异的染上些许绯色。

    小远见状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地点在艾斯温暖的脸上,她缓缓地垂下眼帘,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道:“…艾斯同学,是第一个说我做的菜好吃的人呢,大家以前都只会要求我做一些改进,或者换菜色…可都没有人夸奖过我……”

    像是回想到了什么,小远的手滑下来,声音微颤道:“…虽然…我学做厨师…并不是为了这些,但是…还是希望可以听到大家的…鼓励…只要一点点就够了……”

    艾斯静静地听着,直到感到脖颈处有些湿润,才红着眼睛低下头,看着少女微笑着流泪的样子。

    “艾斯同学…对小远笑…说小远很厉害…说小远做的东西好吃…小远真的很开心…和艾斯同学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感到前所未有的开心……”傻姑娘留着幸福的泪水,小声的依着他耳边说着。

    在没有遇到艾斯同学之前,对于小远来说,人生最幸福的时刻,便是母亲偶尔的一句口头上的关怀,或者是…弟弟妹妹出生之前,父亲因她的哭泣而驻足的唯一一次拥抱。那便是从前的小远最珍贵的宝藏,每次难过落泪,以为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只有回想那些被珍惜过的记忆,才会觉得自己的存在,和为家庭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即使是父母让她学习厨艺,只是因为弟弟年纪太小,会错过老师收人的时间,而他们也需要已经快长大的她打工补贴家用,但那也已经足够了,毕竟无论怎么说,他们都为她的未来找了一个出路。这份恩情,便值得她抹杀自己的想法来迎合回报他们,所以小远的过去,便一直是在打工,学习,训练厨艺,照顾家人中循环度过,没有一丝分给自己的时间。

    莫名其妙的来到伟大航路,在艾斯同学的陪伴下学会适应往日连想都不敢想的生活,那段磨合期虽然艰难,却每天都过得很快乐。艾斯同学虽然和她一般年纪,却从来不会像学校里的男生一样嫌弃她作弄她。他坦率爽朗,总是笑容可掬,每次看到她伤心低落,便会将错误拦在自己身上率先低头道歉。他冲动鲁莽又很是嚣张,但对待伙伴却很温柔细心,会常常将她的想法记在心里。

    这些事对于艾斯同学来说,或许只是作为船长和伙伴理所应当做的。但对于小远而言,那是即使赔上生命去报答也在所不惜的巨大恩惠。老爹说小远是惜福的孩子,所以在艾斯绞尽脑汁想着怎样回报小远的时候,她也同样在考虑着要如何才能帮他更多。他们两个,都是永远无法将别人的付出当做理所应该的人,总是觉得对方一直在照顾自己,却不知道他们俩在不谋而合的为彼此奉献。

    只记得对方的好,却忽略了自己的努力,所以这份感情债永远偿还不到尽头。这样想想,也确实像大家所说的,他们俩真是一对货真价实的笨蛋。

    “…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艾斯同学…才得…到的……”小远的声音逐渐细微,她咬了下唇努力撑着意识,轻蹙着眉道:“能认识艾斯同学…是…最幸福…的事……”

    温热的水滴垂落到少女的脸颊,她再一次睁开眼睛,就看着少年正抬着脸仰望天空。他的身体再不断的颤动着,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小远抬起手,将自己被冻的冰凉的手指贴在他紧抱着她的手背上,感受由他传来的四季不变炽热的温度,才含着浅笑再次闭上眼睛。

    怀里的女孩呼吸越来越微弱,她每一次说话,都仿佛耗尽了全部的力气。无法抑制的悲伤席卷了本来就只有表面坚强的少年,他紧裹着她发凉的身体,颤抖的将她身上的衣服更加裹紧了些。

    “小远、小远?”

    一直站在旁边不做声的多玛,听着艾斯怀里的少女气息再次微弱起来,刹那间白了脸紧张的呼唤着。

    小远的睫毛颤动了下,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清醒了一会儿,便再次陷入沉睡。

    “小远……”

    “多玛,够了…”艾斯哽咽着声音,低着头咬牙道:“让她睡吧…待会儿我们要战斗,不被她看到也好。”

    他不要她在生病的时候,还为他牵肠挂肚……

    好好睡一觉的吧小远,我保证你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已烟消云散。

    ******

    知道艾斯是个不折不扣的冲动鬼,而小远此刻身中剧毒又情况紧急,莫比迪克号上早已经炸开了锅,所有有能力的人都主动出力,将船的速度不断的往上提升。才开始是一群人发大招利用冲力让船提速,到后来那谬尔干脆直接喊来体型硕大的鲸鱼,拜托他们拉着莫比迪克号飞速向前游进。

    在全员不懈努力之下,他们居然赶上了早就出发的雷卿海贼团,和马库盖伊等人会晤。

    “老爹!”

    “你们受苦了,是我太过疏忽,没有更早去营救你们。”

    白胡子站在马库盖伊等人面前,蹙着眉说道。看着儿子们身上狼狈的伤痕,和灰白的脸色,更是愧疚不已道。

    “这怎么能怪您啊。”马库盖伊低着头说道:“新世界那么大,我们去哪里都没有给您报备过,也经常是一去数月没个音信。反倒是我应该道歉,难为兄弟们辛苦寻找才对,而且…还让老爹如此担心,更加不孝至极。”

    “说什么呢马库盖伊,就你们那个高调的样子,有什么好找的啊。”萨奇在旁边插在裤兜里,朗声宽慰道。

    “谢了,萨奇。”马库盖伊感激道。

    “海贼贯是无拘无束的性子,即便是父子,你们也本就无需向我报备,只要能平安归来就好。”白胡子低着头,视线扫过马库盖伊等人,淡道:“父亲是给你们靠着的,别让此名成为你们的束缚。平时无事不必老顾忌着我,随你们怎么去闯。若有困难,再来找我吧。”

    “老爹…我知道了。”马库盖伊眼眶一热,重重的颔首道。

    “还有,小远的身上的伤……?”

    “很严重,我取了样,让基尔他们先前研究看看吧,老爹。”雷卿海贼团的船医走上前一步,对白胡子说道。

    “我也一起去”安德烈连忙上前说着。

    “所有的船医都一起来吧,这个可不简单啊。”基尔接过装着毒药样本的保险箱,带着一群船医飞快的向着化验室走去,屋里顿时少了几十个人。

    “马库盖伊,你先将所有的事情具体说一些吧。”马尔科插话道。

    “嗯。”

    接下来的时间,马库盖伊等人七嘴八舌的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从他们被偷袭困禁,到小远和艾斯成功将他们解救。和后来奥若拉以及纳雷的变故,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漏下。

    待他将一切说完,就见几个身影蓦地站起身,朝着外面跑去。

    “哈尔塔、爱因……?你们几个去哪里啊!!”马尔科追在后面喊道。

    “随他们去吧。”老爹闭了下眼睛,淡淡的对马尔科道。

    ………

    “你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

    帆船的木门的猛的被哈尔塔用力踹开,爱因斯坦站在门边怒气冲冲的喝道。

    里面奥若拉的身体颤栗了下,无措的看向满脸复杂的纳雷。她的眼神黯淡了下,心里充斥着自责恐惧以及懊悔。他们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她犯下的错误。被父王母后娇宠着,一贯是以自我中心的公主,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今天终于要付出代价。

    即便知道这事情原本就是奥若拉的不对,纳雷还是站起身,像是往常无数次那般,静静地挡在她面前,代替她面对怒气冲冲的海贼们。

    “我知道这件事和你无关,不想被迁怒就走开。”哈尔塔提着剑指着纳雷的脖子,娃娃脸上一派冰冷。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没有等纳雷回答,奥若拉率先的哭道,她将脸埋在膝盖里,无力的抽噎着。

    爱因斯坦直接推开哈尔塔,怒火中烧道:“对不起?那你滚过来让我戳一刀,然后我给你道歉,你接不接受?”忘恩负义的家伙,有什么脸在这里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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