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建筑物紧紧排列在道路两旁,在月光下投出的黑黢黢的阴影。犹如黑色巨人般的阴影透出无名的压迫感。

    经过岁月摧残而开始劣化的墙壁上,出现了无数道蛛网般的裂痕,而且还有很多上下纵横的漏水痕迹,濡湿着一面又一面的墙壁。这附近的建筑物都是这副风雨飘摇的模样,就算是以塞满老旧建筑物为“象征”的旧城区街道,想要和这里比谁的建筑物更破烂,可能都会自叹弗如吧。

    这里是从上次发生树灵异变的斯兰德大街北边进来的一条岔道,属于卡特里斯城边缘地带中最边缘的少数街区之一。老旧建筑物的背面遗留下的空隙逐渐连接出了一条连通各个街区的巷道。

    外面的主要道路两旁排列着装修高档的餐厅与服装店,间或还有几所小有名气的展览馆。最近似乎有某个画家在其中一个展览馆举办个人画展,主要道路边上总能看到那些穿着上流社会服装的人们。

    当然,那是主要干道上才能“常见”的风景。这里是背街,是那些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潜藏的**物发散的地带之一。建筑物与建筑物之间垃圾洒满一地,还有不知从哪里流出来的充满恶臭的积水。

    每栋建筑物都很古老,大半都是便宜的公寓或杂居大厦,还有一些商店,看起来就像经营不善的代表。它们大概是以低所得的人们为主要顾客,店里摆满三流的劣质商品。或是毛起炊像是仿制的商品。

    以柯特的经验,在这种小路里的商店里,用几元就可以买到让一家人吃到饱的肉。而且只要十来元就可以喝到烂醉如泥。当然,这些商品已经不限于品质如何,甚至不限于吃下去是否健康了。

    不过,有余力在意这些东西的人大概也不会进来这个地方买东西,仿佛这些地方存在的事物就是为了存在于这里的人设计的一样。已经足够破烂的旧城区和这里比起来,格调仿佛在一瞬间上升了不少。

    毫不修饰地说,这里就是一个贫民窟。

    豪华的商业都市卡特里斯。它的另一面就是这个样子。穷人越穷,富人越富——这样的恶性循环不断在这座城市中上演,也许偶尔有幸运儿能从劳苦大众中脱颖而出。但是这样的人也屈指可数。

    不过今天的情况似乎有些异常,这个本应只有贫困居民的街区却出现了一群不符合此地气氛的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套装的男男女女聚集在此处,大约四十十几个人塞满道路,形成一道厚厚的人墙。

    在人墙的另一边。还聚集着看热闹的人群。粗糙的鞋子。简陋的上衣,男人留着乱糟糟的胡茬,女人也全都素面朝天——那些都是这个巷子里的居民。大概是因为难得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就连在睡衣上披着一件毛呢夹克的老婆婆,都跑了出来,在一旁眯着混沌的双眼看着那些吵吵嚷嚷的人群。

    柯特放慢了行走的速度,慢慢地往前进,各家报社的记者将他前方的道路全都封死了。他挤进人墙中。用手慢慢分开一条道路。在人墙的最后,是一位正在拉禁止通行布条的警备官。前方是警备队隔离的区域。

    看见柯特慢悠悠走过来,警备官只是递了个眼神过来,心领神会的柯特就自觉把自己的身份证明递给了警备官。这段时间他都在警备队中转悠,不少警备官都认识了他,格罗斯泰德在进医院之前的通报也让他得到了很多便利。

    “没想到事情进展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啊。”从大路上岔进居民区之后,知道看见眼前的光景前,柯特的表情都相当轻松,“还有那些记者都不知道收敛一下么……还是说所谓的独家新闻有这么重要?”

    道路的两旁就是建筑物的外墙,余下的空间相当狭窄狭窄,连让车子通过都不够。现在再挤上密密麻麻的人群,那就更加水泄不通了。就算行人想要通过,都得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体型再考虑一下。

    “这……要怎么说才好……如果没有他们是会好很多。”听见柯特的调侃,放他进入封锁区的警备官支吾了一下,“但是这次稍微有些不一样……第一发现人是一个属于公路日报社的记者。”

    这个答案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报社记者聚集于此了。既然第一发现人不是警备队的人,那么没有加以封锁的消息会以极快的速度流出,尤其是各大报社会花钱买这种有可能上头条的新闻时。

    “具体情况你去问现场监督官吧,他们那里应该已经有了一些成果了。”他指了指后面的现场,然后又看了一眼对现场虎视眈眈的记者们说,“我还要拦着这些家伙,免得他们又惹出什么乱子来。”

    所谓的“现场”就是窄巷的尽头所在,不大的空地也许曾经是这些贫民区的孩子们玩耍的场所,但是现在已经被不符合此处气氛的东西抢占。他们将空地包围了起来,似乎在传播着不安的空气。

    有好几个男人穿着灰色的作业服站在现场的四处调查着,其中一人发现柯特后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你就是柯特?莱恩斯特吧,我听贝亚特巡查提起过你——这段时间我们队里的那些工作都有赖于你的帮助了。”他站直了向柯特行了个礼,“我是这个调查现场的监督官,你叫我由吉利就可以了”

    那人是位皮肤黝黑的壮汉,如果站直了,大概比柯特要高上一点。他的胸膛很结实,从袖子中灵出来的手腕也很粗。在那身作业服的胸口部位置缝着“由吉利”的名称,这无疑是他的姓氏。

    “啊,你好,我是柯特?莱恩斯特。”

    柯特点了点头,同时向他回了个礼:“也许你不记得了,不过我们应该在之前攻击公路上那个巨型魔物时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你似乎是在和贝亚特他们一起调查从那只怪物身上剥落的金属碎片。”

    “咦……是这样吗?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当时我都在注意研究那些掉落物了,并没有注意到你们的事情。嗯……真是抱歉,不过以前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我想你应该比较想知道我们让你过来协助调查的原因吧。”

    一瞬间,自称由吉利的现场监督官表情凝结起来,眼神也显得有些动摇。尽管他很快就用其他的话题一笔带过,但这点没逃过柯特的双眼。不过他说的的确没错,比起这些事,柯特更好奇自己为何会被警备队叫来。

    毕竟现在可是凌晨一点四刻,是个普通人都已经入眠的时点。

    今天忙了一天,快到傍晚时还出了莉琪和奥斯卡跑去那个威金亚斯修道院的事情,柯特还以为这一天处理的事已经够多了。没想到会在深夜时分被一通电话叫到这片甚少造访的贫民窟的角落里。

    不过这个问题在他看到了被这些工作人员包围的现场中的那个东西时,不用由吉利说明,一切问题都得到了解答。

    那是一幅似曾相识的“画作”,作者用四散的血液描绘出奇形怪状的表盘,死者无力的肢体成为了“指针”。

    简直是将莉琪当时的惨状复刻了一遍,不过对象换成了一个老年的斯洛特人。黑铁的短矛嵌入了老者枯瘦的身体里,将他固定成了指向六时整的模样,他的脑袋被开了个口子,里面的东西都已经消失。

    傍晚在学院派来的援兵赶到修道院遗址的时候,柯特就已经将那些从莉琪身上拔下来的黑铁矛全数交给了他们。如果学院那边工作顺利,那些黑铁矛的样子也应该已经送达警备队手中作为证据共享。

    这样一来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柯特是这种黑铁矛的“发现者”,警备队大概是觉得他知道的比较多,就把他叫来了。如果“真视之眼”的目的中有“让卡特里斯城内的各大势力焦头烂额”这一点,柯特敢说他们已经达到了阶段性的成果,如果再持续施压一段时间,疲于奔命的绝不会只有警备队一家。

    自从上一次在居民区出现了树灵这一事件被各家报社大肆宣传之后,警备队对之前一度成为治安死角的区域也加强了巡逻。可是这种恶性的残杀斯洛特人事件却出现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第一发现人还是报社的记者——可以预见用不了多长时间,卡特里斯各大报纸的头条又要对警备队进行口诛笔伐了。

    不过这副惨状比莉琪当时更有甚之,如果说莉琪当时表现出来的模样是因为被柯特他们中途打断,而成为了一个半成品。那么现在这一副“画作”绝对就是那位黑袍法术士再一次的“艺术创作”了。

    莉琪所说的那种“病态”不仅没有得到收敛,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今天他才刚刚在学院附近受挫,而且还亲手摔掉了“真视之眼”和柯特交易的筹码……现在他这么快就制造出一个新的牺牲品,多少有些泄愤的成分在内。

    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这些疯子如果不灭亡,那被他们视为目标的卡特里斯很难再享受和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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