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庵中染尘师太正跟秦翰在一棵老梅树下对坐小酌,染尘师太看着树上的白雪红蕊,心情格外的舒畅,“我说叫琳嘉一起来,她死活不肯出来,唉,为了个男人值得么?”

    染尘师太和慧安长公主对秦翰来说,都是可亲可敬的长辈,他试了试小炉上的水温,“殿下心情不好,这个时候饮了酒也只会积在心里,对身子没什么好处,就连师太,这么冷的天还是少出来的好。”

    “我可是自幼打熬的好筋骨,这点儿子寒气算不得什么,”染尘师太不以为意的捻起一片落在绿玉案上的梅瓣,“难得你这个时候能过来跟我说说话,这快过年了,你是隆平侯府的世子,会越来越忙的,我却为些心血来潮的小事叫你奔波,辛苦你了。”

    一入冬染尘师太就拿出了自己名下采邑的收益让秦翰帮着采买米面冬衣,在京城外的空地上支起了大锅,进了三九这后便每天舍粥,因是染尘师太交待的事情,秦翰不肯随意交给手下的管事去办,可他自己也是头一次亲自操办这样的事,直忙了几天,才算是将一切程序捋顺了,今天特意过来跟染尘师太汇报舍粥的情况。

    “侯府有父亲和母亲在呢,哪里用得着我忙,不过师太怎么想起来今天开粥棚了?”自天佑帝登基以来天时都不错,就算有些天灾**的也多发生在地方,京城上下民生安定,这粥棚多少年都没有人开了,除了有些富户给长辈做寿祈福的时候,“而且您就算开粥棚,为什么不直接开在落雁峰下?”

    “要说彭乐达这个人么,品性虽然坏,但才学还是不错的,他的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可记得?”染尘师太接过秦翰递上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道。

    长兴侯彭乐达确实是百年不出的才子,当年他一首《将进酒》引得多少人为之疯狂,就算是之后头天朝政的许多条陈也是颇有见地,“师太原来是被长兴侯的诗词所感,想到了开粥棚。”

    染尘师太扬唇一笑,就彭乐达?“那倒不是,只不过有一天有个小姑娘跟我说,什么踏雪寻梅,围炉赏雪都是需要资本的,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百姓,只会希望冬天不来才好,应淳,你这次去舍粥,那些升斗小民真的就那么穷么?”

    “哦,虽然我皇英明,但总有圣德无法惠及之处,”秦翰也是侯门贵公子,对最底层的认知仅限于随太子微服的几回,“师太这次将舍粥的事交给臣,臣还真的要感谢师太,”因为时不时的去施粥的地方看看,秦翰也算是亲眼目睹了底层百姓的生活,原来国泰民安府库充盈之下,照样有百姓卖儿卖女流离失所。

    秦翰将自己看到的情景跟染尘师太细说了,才道,“以后我想我们侯府也年年舍粥算了,有那一碗粥,兴许便可活一家性命,只是师太为何不以无垢庵的名义去做?也可弘扬佛法无边。”

    “我弄这个纯粹是,闲的,”有秦翰在自己身边讲述外面的世界,染尘师太眼眉间俱是笑意,她不过是寻了个借口给秦翰找点儿事做,也可以将他叫到自己身边多看几眼,哪里会想到秦翰居然上了心,“隆平侯府现在还不是你当家,以后我这里每年都舍粥,以你追思亡母为顾姐姐祈福的名义去做,这样秦简庭也不能插手太多,银子咱们一起出就是了。”

    自己追念亡母怎么可以让染尘师太出银子,秦翰自是不肯,可染尘师太又道自己受过顾氏的大恩,每年为她祈福也是应尽的心事,不能让她将遗憾带于地下,何况她一个出家人,手里的银子再多,也只是个数字,倒不如做一些善事,最终两下商定从水染尘师太的产业中每年抽出一份银子,秦翰也从顾氏的嫁妆收益中拿出一部分,不论是舍粥不是送药,每年总寻些善事来做。

    “就像师太刚才说的,弄个什么慈善基金专门用来济危扶困这主意着实不错,不如咱们将这事交给太子妃?”染尘师太跟秦翰聊的兴起,不免话就多了,将从云浓那里听来的什么做慈善的事也说了,没想到反而提醒了秦翰,这样的善事交给太子妃宫氏来做,既能帮了百姓,又可以为太子赢得好名声,一举两得。

    “算了,我怕麻烦,而且这种事里面很容易出漏子的,云浓说了,若是监管不力,就会被人钻空子将银子给贪了去,到时候出力不讨好,反而肥了某些人,”染尘师太最怕麻烦了,若不是想找些事给秦翰做,她才懒得弄这些呢,要是真像云浓所说的,让贵夫人们捐了首饰,最终被某些人吞了去,那走叫没事找事呢。

    “云浓说的?云家二姑娘?”秦翰眉头一动,“她还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就是她啊,那小丫头还真跟旁人不一样,”染尘师太瞟了一眼秦翰,见他神情专注,淡淡道,“那天在芊丝亭你也看了听了,我怎么觉得她说话行事都透着蹊跷呢?”世家贵女还是官宦闺秀,染尘师太几十年见得不少,可是没一个像云浓那样的,“你说云家将姑娘调理成那种样子,到底是做什么?”

    云浓跟别的女子都不一样?秦翰倒没有觉得,就是长的漂亮一些,脾气臭一些,嘴巴毒一些,其他的好像也没有什么吧?心地还是挺好的,可他终是不能在染尘师太面前替云浓辩护,笑道,“师太你也知道,我不懂这些,蹊不蹊跷的我也不知道,也没有注意这些。”云浓那样不是有原因的么,虽然这个原因并不能让秦翰称赞。

    这孩子不知道像谁了,别家儿郎到了这个年纪,就算是不成亲,通房也好几个了,他可倒好,没有贴身丫鬟染尘师太倒是赞同的,免得小小年纪被移了性子毁了身子,可现年纪越来越大,不但从不去什么青楼楚馆,连心仪的姑娘都没有,自己身边这些丫鬟们,哪一个不是清秀佳人,可秦翰愣是没有往这些小姑娘身上多看过一眼。

    好不容易见他出手帮云浓解围,染尘师太私下还以为秦翰看中了云浓的美色,可他又来了个没注意,“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的亲事白夫人怎么说?我可是听说她要给你订她的娘家侄女,风声都出去了。”

    听染尘师太提起自己的亲事,秦翰也是一脑门子官司,他现在连隆平侯府都不想回了,每天不是偶遇白茹惠,就是不小心撞上白茹贞,这两个姐妹让他不胜其烦。

    “这次我不打算由着她胡来了,”秦翰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只是有些情还得长辈出面才行,师太,我舅母们都远在陇西,秦家这边人口简单,我父亲倒是准备将姑祖母接过来,可她那人,您也知道的,最是刻板,”秦翰沉吟了一下,方道,“虽然师太是方外之人,但小侄还是肯请师太看在亡母的面上,能帮小侄劳心过问一下。”

    染尘师太虽然平时对秦翰多有照料,但终究不是亲戚,名分上站不住脚,像说亲这样的事,白氏就逄再用心不良,也是秦翰的继母,染尘师太再不满意,也没有立场对秦家指手画脚,可现在秦翰竟然越过自己的父母将亲事托给了她,染尘师太激动了,如今她最大的梦想,就是看着秦翰能娶妻生子日子过的幸福如意。

    “你的意思,你的亲事要由我做主?”染尘师太声音忍不住有些颤抖,“好,好你放心,我一定挑个全京城最好的女子给你,就算是老秦氏想插手,不过我着一关,她也成不了事!”秦简庭的姑姑初嫁便守了寡,之后又矢志不嫁,深得夫家的敬仰,只是顾氏在时,两人不不对付,当然,像染尘师太这样的,自然也不会入了她的眼。

    秦翰疑惑的看了一眼已经眼泛泪光的染尘师太,闹不清楚她为什么这么激动,讷讷道,“若是师太觉得不方便,我-”

    “哪有什么不方便?这京城有我这个出家人不能出入的地方么?”染尘师太已经迅速在脑海里将京城叫的上名号的姑娘给过了一遍,发现意解地面有自己看得上眼的,深悔自己成天拘在无垢庵里太少出门,“你放心,过两天我就开个赏梅会,我要好好请回客。”

    有了新的人生目标,染尘师太便不再多留秦翰,兴冲冲的到坐忘斋找慧安长公主商量请客名单去了。

    彭乐达到无垢庵时正遇上下山的秦翰,想到他可以随意出入无垢庵,彭乐达心里难免酸溜溜的,难道这染尘师太就喜欢小鲜肉?也不怕皇上吃味?

    秦翰也不耐烦看到彭乐达,可两人车驾撞到一起,招呼还是要打的,一番契阔之后,彭乐达关切的问起了慧安长公主的身子,“应淳你是自己人,长公主待你像子侄一般,我也不怕你笑话,这次我也没成想那些女人竟然闹出这样的事来,唉,我这些年太过荒唐,所以才想着静一静府,唉――”

    秦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彭乐达,从慧安长公主嫁给彭乐达开始,他就没看明白这厮到底哪里好了,成天不求上进周旋在女人堆儿里什么脏的臭的都敢弄进府里,还过的挺得意。除了不满意云浓一个闺阁女子色诱彭乐达之外,对于她跟染尘师太计议着拆散慧安长公主和彭乐达的事秦翰还是乐见其成的,而且私下里也在御史们弹劾长兴侯推波助澜了一把。

    秦翰已经从染尘师太那里大概知道了要慧安长公主和离是云浓出的主意了,现在看看彭乐达无辜的让人厌恶的样子,秦翰倒是觉得云浓的主意不错,这样的人不但要和离,而且和离之后将他打落云端去体味一下民间疾苦才对。

    “长兴侯来的不是时候,我刚才下山的时候去跟长公主辞行,听闻长公主已经休息了,这阵子没有人比她更辛苦了,我来的时候宫里的太医才刚离去,长公主积郁成疾,怕是见不了人了,”秦翰眉头紧皱,“染尘师太似乎心情也不大好,”彭乐达害怕染尘师太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妻子病了,染尘师太又正在气头上,彭乐达不由头大,强笑道,“我说怎么几次到长公主府去都见不着人呢,不过这无垢庵到底是在山里,比京城要冷的多,又缺医少药的,长公主还是让我接回去好生养病,别再将身子耽误了。”

    秦翰才不会相信彭乐达的假情假义,他含笑看着彭乐达,凤眸中尽是戏谑的光,“彭侯真的那么关心长公主,只怕你们也走不到今天这步田地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秦翰,秦应淳,这些年长公主可没亏待你,我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你这么对我说话?”彭乐达哪里听不出秦翰话里的讥讽,他的自尊心再次被伤害了,为什么满京城都觉得他不对?谁又知道自己的苦衷?

    “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说的是不是实话长兴侯自己心里清楚,而且,同为男人,你的苦恼我也能体味,这也是我今天说这番话的目的,”秦翰决定帮慧安长公主一把,那天在桃林中,他已经听到了彭乐达的不甘和雄心,对症下药的事于他是手到擒来。

    彭乐达没有想到秦翰竟然这么说,一时摸不到头脑,但想到自己从来与其不睦,因此对他的话也持保留态度,“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你们这些人,不过是看我跟长公主闹了点别扭,就都跳出来看笑话,但你们应该清楚长公主对我的感情,好歹我们也做了近十年的夫妻,你觉得长公主会真的记恨我?”

    “长公主会不会真的记恨你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这是你长兴侯的一次机会,”秦翰信步走向小径一侧,一指山下道,“彭侯,站在这里你都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看到整个京城,落雁峰还真是好地方,尽揽京城风光,”彭乐达不知道秦翰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不以为然道,“秦世子想说什么只管直说就是。”

    “我看的只有巍巍紫禁城,看到宫路上的紫服鱼带,想着他们如何在朝堂上一展抱负,这些人或许出身,才华还不及我们,可是他们已经站在那里了,我,用不了多久也会成为其中一个?你呢?长兴侯?你‘看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的豪情呢?真要一辈子当个驸马爷,搂着平妻美妾消磨一生?”

    没想到最讨厌自己的秦翰居然了解自己的心事?让他彭乐达一辈子耽于美色,他怎么会甘心?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才是穿越男最终的结局好不好?“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不对,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长兴侯少年成名,如果不是尚了公主,只怕早已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了吧?”秦翰并不直接回答彭乐达,仍然指着远远的皇城道,“疏黄,治水,税务,甚至军事,你都有涉猎,拿出的条陈更是让皇上击节称赞,可现在你又成了什么样子?人家都说长兴侯富可敌国,”秦翰鄙夷的一笑,“豪富又如何?不过一商贾耳!”

    “秦翰,你站住,”彭乐达见秦翰骂了自己一通之后直接要走,急忙将他拦下,“你到底什么意思?跟我说清楚!”他怎么能不怀念当初提点江山,在京城贵介子弟间一杯酒一首诗的日子,那个时候他真正体会了什么叫万众瞩目,什么叫众星捧月!

    而在自己的嫡兄死后,皇帝更是钦点了他做了长兴侯世子,“难道这些话是长公主让你说的?还是染尘师太?不对,她们不可能,她们从来都认为我能有今天,不过是拜女人所赐,”彭乐达摇摇头,“没有人再记得我曾经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只记得我是那个尚了公主犹不知足,成天流连在女人之中的风流侯爷。”

    “可我已经娶了她了,我能怎么办?你以为我不后悔?”如果没有人提醒,彭乐达或许还在得意自己今天取得的成功:pk掉了嫡兄做了长兴侯,攒下无数家产,娶了长公主为妻,侯府里姬妾成群个个绝色,可是他最想要的,却失去了。

    秦翰目光冰冷的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根本控制不住情绪的男人,他得觉得自己有多委屈才敢自己面前大吐苦水?这样的人亏得太子还私下里夸过有治国之才?“我只听说,皇上因为你向长公主求亲还很是惋惜了一阵儿呢,毕竟国有国法,永安历代驸马都不能参政,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彭乐达呆呆的看着秦翰消潇洒远去的身影,老祖宗的规矩不能破?那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他已经三十岁了,还能再等多少年?回望自己的前半生,慧安长公主不过是在自己的长兴侯的招牌上镶了道金边儿,其实与他自身来说,一点儿用处也没有,如果没有娶她,凭着当初皇上对自己的器重,一方大吏是轻松的吧?自古来有权就有钱,哪里还用自己这么苦心经营?

    如果自己真的顺水推舟跟慧安长公主和离了呢?会有什么后果?彭乐达脑子里飞速盘算着,原先他还担心皇帝会因为慧安长公主要跟自己和离而收拾自己,现在看来,人只要有才,有能力,对皇帝有用处,估计他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将来大不了梁琳嘉再找个听话的男人不就行了?古代公主再嫁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一边是自己的抱负,云浓,自己的千秋功业,一边是面子和世人的诋毁,他要何去何从?

    无论外面怎么的八卦四起风云变化,云浓的归田居中倒是迎来的难得的安静天地,离年关越近,家里的事情越多,连已经将家事交给儿媳的胡氏也开始收拢账目清算收益了,自然也无暇过问云浓,而云瑶因为要跟着申嬷嬷学规矩,等闲出不得玲珑居,云浓的耳根儿也算是彻底清静了。每日就是读读书,练上一练怎么练都没有进步的臭字,再绣绣花,跟绿蚁逗个趣儿,云浓过的算是安逸从容。

    直到这天云家已经出阁的大姑娘云敏仪过来送年礼,松寿堂才难得有了片刻的轻闲。只是云浓听到消息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胡氏脸上的怒容。

    “怎么了?姑姑,”云浓小心翼翼的问坐在一旁的云敏仪,“可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今儿怎么不见妙珍过来?”

    “没什么,其实跟咱们也没有多少关系,”云敏仪拍拍云浓的手臂,示意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天儿太冷了,我忖着又要落雪,便叫珍儿呆在家里了,跟我老大的不高兴呢,出门都没有送我,”说到女儿,云敏仪脸上带出了笑容,“我承当她过了三月三就带你们一起去踏青,才算是好了。”

    “妙珍儿还真好说话,三月三,现在才几儿啊?要等到什么时候?”云浓掩袖一笑,小孩子还真是好打发,云浓偷觑了一眼胡氏的神色,见她已经收敛了情绪,忙起身帮她换了杯热茶,嬉笑道,“祖母是在气姑姑回来的次数太少么?您狠狠的骂她,叫她以后一月最少回来看您两次,不,三次才行!”

    “你个小丫头,她都成了亲做娘的人了,哪里还能随意的回娘家?还一月三次,你不是等着让京城的人戳我这个娘家母亲的脊梁骨么?”嘴上怪着,可是看到云浓,胡氏的气到底是消了不少,随口跟云浓解释道,“也不是什么怕你听的话,我是在气你那个伯母,竟然,唉,俏丫头怎么也是咱们云家的姑娘,做事太糊涂了!”

    “娘跟她置气有什么用?俏姐儿好不好,就像她说的,是她的姑娘,咱们这外人操什么心?没得叫人以为使坏呢,”云敏仪回头又对云浓道,“你跟俏丫头好,想来也听说了我给她看了门亲事,唉,没想到你那个伯母,嫌人家丁举人穷,竟然上门将人狠狠挖苦了一番,这算什么事啊,你姑父都没脸见那丁举人了。”

    “那俏姐姐的亲事岂不是?”云浓不由抚额,这个明氏还真够浑不吝的,你不同意,过来跟祖母说一声不就完了?这是摆明了不让云家二房再管她们那边事情的节奏啊。

    “云俏一个丫头的亲事算什么?她这么一闹,若是传出去,我们云家嫌贫爱富的名声是坐定了,”胡氏的火气又被挑了起来,一拍桌子道,“不让客咱们就不管,有她来求我的时候!”

    什么云家女儿的名声,这些都是后话,现在云敏仪的意思是,云俏和丁举人的事算是完了,这件事情最可恨的后果是,没有了胡氏和云敏仪的帮助,云俏想再找这样一门亲事就更困难了,“那怎么办?俏姐姐怎么办?”

    胡氏看了云浓一眼,这个丫头聪明就尽够了的,就是心太善,“能怎么样?向来子女的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这些隔房的亲戚能插上什么话?怨只怨她没生在一个好人家!”

    “其实这事儿也不全怨二堂嫂,当年云俏她姨娘风光的时候,也没少给堂嫂苦头吃,不然她能恨成那样?可惜苦的都是孩子,”做为正室,云敏仪的看法更客观一些,她转头冲云浓道,“这阵子你也别去找你俏姐姐了,省得火上浇油,让你二伯母更生气。”

    自己这位二伯父已经去世多年了,云俏姨娘风光的时候云俏没能跟着享多少福,后遗症却全落在她身上了,云浓暗里叹息,想想姑姑说的也是道理,自己这个时候去看云俏,只会叫二伯母以为云园的人都跟一个庶女站在一起,只能加重她的怒火,待以后她的气消了自己再徐徐图之吧,现在她能做的也只有叫绿蚁给云俏送些东西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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