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浓料的一点儿没错,她甫一告退,胡氏便轻声对云天和道,“浓儿的事你不用管了,过年的时候我听永寿大长公主说靖王还跟她问起过咱们浓儿呢,想来是已经放在心上了,不过开春王爷就要迎娶池王妃了,不是好时机,而且浓儿年纪也不够,待她及笄了,大长公主就提的,现在啊,我就是想着,能像云裳当年一样,给浓儿扬一扬贤名,看能不能给浓儿争上个侧妃的名分。()”

    “嗯,母亲说的是,儿子在部里还听他们议论,说是十五的时候皇上想给太子殿下赐良娣,被太子给拒了,因此皇上还老大不痛快呢,您说这东宫无嗣,”云天和跟胡氏交换了个了然的眼神,东宫太子妃宫氏迟迟无子,又不肯纳侧妃,这摆明了就是不贤,若是靖王成亲之后顺利诞下龙孙,这皇上心中的天平歪向哪头,就不好说了。

    因为亲王大婚便可参政领差事,因此选定池霜之后,李贵妃便紧催着钦天监为儿子选了最近的吉日,三月十二这天,云浓也被胡二夫人带着,到靖王府共襄盛事。

    “今儿京城里该来的都来了,你也别闲着,趁这个机会多认些人,”胡二夫人跟在永寿大长公主后头,嘴里不忘小声嘱咐云浓,“我记得你跟池王妃也是认识的,一会儿王妃进了洞房,你也去见见。”

    我去见什么?提前拜见主母?还是去给人家新媳妇添堵?云浓心里不以为然,但口里却含笑称是,笑看对郭氏道,“一会儿三婶儿可要带着我啊。”

    胡二夫人看云浓跟郭氏亲近,心里自然愿意,有自己媳妇跟着云浓,她也放心些,“今天咱们纯是来贺禧的,前头人多你也不必去了,跟着你嫂子逛逛去吧。”

    “唉,真不知道姨祖母叫我过来做什么?”看胡二夫人并小胡氏跟着永寿大长公主一走,云浓忍不住蹙眉道,“婶子,你说这全京城的人是不是都挤到靖王府来了?”

    “那可不是?今天可是靖王大婚,也就当初太子娶太子妃的时候比这强些,上面的二个王爷,跟这回的不能比呢,大长公主特意叫你过来开眼界,你还不高兴?”郭氏笑着打趣道,“走吧,你不耐烦多逛咱们找个桌子坐下,单等着尝尝这王爷府里的喜酒!”

    “好吧,幸好三婶儿你人缘不好,”云浓冲郭氏挤挤眼,看着路上三三两两的夫人小姐们,“我也省了许多麻烦。”

    “呸,轮着你这个小蹄子笑话我了,你婶子哪里是人缘不好?我在娘家的时候朋友多着呢。”郭氏啐了云浓一口,冷笑道,“不过是家世不如人,没有愿意搭理罢了。”

    云浓知道郭氏是个要强的个性,偏偏嫁了不问世事的纪汝琏,虽然现在夫妻关系比以前好了许多,但到了这钟鸣富贵之地,难免心里的不甘又会泛上来,遂扶了郭氏的手臂道,“我可是正高兴没有人来搭理咱们呢,谁耐烦理会那些眼珠子只朝上看的小人?咱们一边儿逛逛去,腾空了肚子好尝尝这王府的山珍海味,若是我吃多了,您可得帮我遮掩着些。”

    郭氏也不是个不听劝的,何况过来喝人喜酒也犯不着自己找气生,两人携手边走边看,郭氏到底做了十几年大长公主府的媳妇,见识比云浓要多许多,又跟着丈夫耳濡目染,一路来指着那些假山奇石的讲的头头是道。

    “我说是谁呢,说话声这么大,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有见识了,原来是大长公主府里的啊,”郭氏说话风趣诙谐,云浓正听得高兴,就看斜刺里走出一行人,打头的正是无论走到哪儿都以嚣张来刷存在感的林月娇。

    见林月娇一脸不善,郭氏不由皱眉,暗道晦气,“我说谁说话这么冲呢,原来是林家月娇小姐啊,真没想到,在这里居然遇见林小姐,一会儿我们准备去看新娘子,不知道林小姐有没有兴致?”

    郭氏是个强项的,又仗着辈分比林月娇要高,因此说话也不客气。

    林月娇喜欢靖王,一心要做靖王妃在京城里公开的私密,可在李贵妃看来,锦乡侯林家已经是靖王一系坚定的盟友,实在没必要浪费一个王妃的名位,倒不如将林月娇嫁与旁人还可以再结一门姻亲,因此靖王妃之位最终花落池家。

    这些理由在一心爱慕靖王的林月娇眼里,全是狗屁,她只知道自己再也无缘王妃之位,成了京城的笑柄,若不是今天母亲硬打她出来,她哪里有心情到靖王府贺喜?现在又被郭氏这么一刺,浑身的刺立马乍了起来。

    “我跟池小姐日日能见,新不新娘的,没什么稀罕的,倒是云家二姑娘,可是要好好去拜见一番,如果池小姐能喝了你倒的茶,倒是好事一桩,”林月娇将面上的讥诮做的分外明显,还转头看向身后的几个女子,“你们说是不是?有些人啊,可是为了能攀龙附凤,什么事都做的出的,咱们可得离她远一些儿。”

    对林月娇这种无风就起浪,非要寻人生事才会觉得自己比人高一等的小孩子云浓真心头痛,尤其是这丫头只要看到自己就要过来掐一掐,“既然林小姐说了要跟我们远一些,那就请便吧,刚巧我跟三婶儿也想自己走走,看看这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识过的荣华富贵。”

    说罢也不再看林月娇,自顾自的拉了郭氏向前走,“三婶儿您接着给我讲吧,现在听听也省得将来出去露了怯被人笑话。”

    “你给我站住!”林月娇被云浓的态度彻底给激怒了,想到自己不可能跟心上人在一起,而眼前这个贱人却会成为靖王的姬妾,林月娇恨不得立时撕了云浓那张狐媚的脸,看她拿什么在自己面前张扬,“来人,给我拦着她们!”

    “啧啧啧,林小姐好大的脾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靖王府的女主人呢,”郭氏可不怕林月娇,再怎么说,她也长了林月娇一辈儿,而且跟靖王也沾着亲戚,“怎么?你是心事不成准备拿我这个靖王殿下的表婶子撒撒气?唉,今天一看,咱们皇上和贵妃娘娘还真是慧眼独具,什么样的人能做王妃,那是一看一个准儿,要是弄了那等眼里连个亲长都没有的人进来,宗室可都有的罪受喽~”

    “呸,谁不知道大长公主府里出来的最是不要脸,成天就干些保媒拉纤儿的事,”林月娇也不憷郭氏,她狠狠的冲自己身边的丫鬟道,“干什么呢?听不见我的吩咐?小心我将你们都给充军去!”

    “你们要做什么?”虹霓见主子受辱,立时挡在了云浓前面,“姑娘您别怕,奴婢不会叫这些人伤了您。”

    云浓根本不将捋着袖子向自己冲来的两个丫头放在眼里,想着她这些年拳是白练的?“没事,我不害怕,看来你也是练过的?一会儿记得配合我啊。”

    她既要不挨打,还要整死这个林月娇,弄个林月娇不愤靖王他娶,大闹靖王婚宴的头条出来,“婶子您让让,小心她们伤了您,林小姐想来是存了气要寻人撒火,长公主府不如锦乡侯府位高权重,咱们只有认了吧,”说话声,云浓凄厉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委屈和无奈。

    “都给我住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由着性子太呼小叫,林家的脸面都都不要了么?”只听一个清亮的声音冷冷传来,云浓一看,原来是胡婉心,心道来的真不是时候,可人却捂了脸向胡婉心冲过去,“婉心姐姐,快救救我,林家小姐要打我跟三婶儿呢!”

    今天的胡婉心穿了一身浅枣红织银凤纹褙子,头戴五凤衔珠正钗,低调又不失庄重,她一把将云浓揽在怀里,“别怕,我看谁敢动你半根指头?!”

    “嘁,不过是个世子妃,有什么可得意的,也不看看了个什么东西?”林月娇不屑的撇嘴,到底是不敢再叫丫鬟跟胡婉心动手,“咱们走!”

    “林小姐真是好礼数,见了我竟然连行礼都忘了?”胡婉心最恨别人提这个茬,听见林月娇敢当面直刺她的痛处,心里大恨,也顾不得林月娇是谁的女儿,“来人,将林小姐押了送到锦乡侯夫人那里,就说我说的,林小姐在靖王府跟客人动粗,若是毁了王爷的婚宴罪过就大了,请林侯夫人好好看住自己的女儿,莫要再闹出贻笑京城的丑事!”

    “胡婉心,你敢动我?!”如果自己被送到母亲那里,倾刻间全京城都会知道,林月娇哪里肯?“让开,本小姐要走我看谁敢拦着?”

    “你们两个跟着林小姐,免得她再发疯伤了客人,”胡婉心嫁的是郡王府,别的女眷出门带的是丫鬟婆子,而她身边除了丫鬟还带了两个小太监,“明霞,你伶俐,到前头请林侯夫人过来。”

    “你们滚开,”林月娇一脚踢到一个小太监身上,可那小太监也不躲避,生生挨了一脚,依然垂头跟在林月娇身后,挤得原本跟林月娇一道的两位小姐躲得远远的,“胡婉心,你要做什么?小心我告诉贵妃娘娘!”

    “告诉娘娘又如何?让娘娘知道你在王爷的婚宴上闹事?”胡婉心鄙夷的看了一眼色厉内荏的林月娇,“我领了皇命帮着几位老王妃张罗王爷的亲事,难道看到疯子还坐视不理?”

    “胡婉心,世子妃,你给我回来,你回来!”林月娇看着胡婉心携了郭氏和云浓的手拐另一条小道,想跟过去,可偏偏被两个小太监挡着,她一个千金小姐,又不能拿手去推,也不能从他们中间挤过去,最终只能眼睁睁的胡婉心连影子都不留给自己,却无可奈何。

    “好久没见三婶儿了,不知道我姑祖母可曾来了?我刚才去厨上巡视,竟没顾上去跟姑祖母见礼,”耳边消停了,胡婉心笑着跟郭氏和云浓寒暄。

    “回世子妃的话,母亲和四弟妹都来了,今儿王爷的亲事最大,母亲怎么会怪您?”短短不过数月,一向看着淳厚的胡婉心竟然有这样的手段,叫郭氏不由不刮目相看,言行中不自觉也带了恭敬出来。

    “能见着三婶儿和二妹也是极好的,”胡婉心笑道,“你们准备往哪里去?带我一个去躲躲懒儿?”

    胡婉心嫁为人妇不过数月,人看上去比也先前丰满了许多,可云浓却无端觉得她少了做女儿时的精气神儿,此刻她就是微笑着,可眼底也是冰凉一片,云浓不由一叹,笑道,“我正听三婶儿讲王府这些石头的来历和讲究呢,世子妃要不要听听?”

    “说起这个,三叔可是大家,我也正好听婶子讲讲,”胡婉心实在不愿意跟那些宗室长辈们虚与委蛇,听她们讲什么为妇之道,对着那样一个丈夫,她用得着讲什么“妇德”?

    胡婉心一进门,广宁郡王妃已经跟她说了外面的传言全是有心人故意陷害,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可是亲兄妹两个能被骗在一起,还让人撞见并生出误会,也真够蠢的,何况如果真像广宁郡王妃所说,那梁瑞春为什么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郭氏却不像胡婉心和云浓那么轻松,胡婉心虽然是世子妃,但锦乡侯可不比平常人家,今天让林月娇出了大丑,日后告到贵妃那里,不但胡婉心,只怕连永寿大长公主也跟着吃挂落,“您就那样将林月娇丢在那里,没事么?”

    “能有什么事?三婶儿放心,林侯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今天的事儿明摆着错在林月娇,而锦乡侯,他若有真的会养女儿,林月娇也不会变成那个样子,而李贵妃,今天可是靖王成亲的好日子,谁敢胡闹,她第一个不会放过,”胡婉心笑的云淡风轻,她嫁给梁毅清,已经算是还了胡家的生养之恩,至于其他,根本就不在她的考虑之内,得罪了林月娇还是得罪了锦乡侯,与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林月娇也真有意思的,年纪也不小了,将来可怎么嫁人啊,”见胡婉心不担心,郭氏也放下心来。

    “她是锦乡侯的嫡女,贵妃娘娘的义女,什么样的嫁不了?”林月娇骄傲也好,嚣张也好,人家有恣意的资本啊,就算名声再臭,也照样能嫁个不错的人家,“听说娘娘还说要给她请封郡主呢。”胡婉心幽幽道,这也是她看到林月娇就生气的原因之一,自己这些年守着规矩,步步慎行,可最终呢?

    “锦衣侯就那么得皇上的信任?”云浓蹙眉道,林月娇这种性子还被李贵妃认为义女,这明显是看父敬子嘛,她可不相信李贵妃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林家大小姐的名声,去年她可就被慧安长公主罚过的。

    “前些天刚掌了五城兵马司,”胡婉心冷哼一声,自己祖父蝇营狗苟,为的不是就是五城兵马司么?结果却只是成了林家麾下一个前门指挥使。

    原来如此,云浓暗自点头,这等于是全京城的治安现在都交到锦乡侯手里了,“怨不得呢,不过像林小姐这样的性子,敢娶她的人家也很值得敬佩!”

    “噗,你这个促狭的丫头,”郭氏捧着绢子乐不可支,“我跟你说,这娶妻娶贤,她啊,撑死也是嫁个次子或幼子,嫡长是休想了,除非谁家显自个儿太兴旺了,要找个搅家精来,就跟秦家似的,弄个白氏那种乡巴佬当了侯夫人,闹出了丑事还得自己掖着。”

    秦家?白氏?这不是在说秦翰家么?难道他真的跟自己那个白表妹订了亲?云浓跟秦翰同一条战壕过,忍不住关心起来,“婶子快讲来听听?秦翰闹出了丑事?”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秦家三子,就是白夫人所出的小儿子,跟她家的二侄女儿订亲了,说是待秦世子成亲之后,但完婚,”胡婉心淡淡道,“只是白夫人闹出了这样的事,秦世子的亲事只怕更艰难了,宫家那边估计是不会点头的。”

    “这宫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虽然做出丑事的是秦家老三,可做为长兄,秦世子的名声能好到哪里去?”因着云裳的事,郭氏对秦翰没有什么好感,恨恨道,“哼,老大悔婚,老三小小年纪就做出了丑事,隆平侯府真真好家教!”

    秦家老三跟自己表妹做出丑事?自古像样些的人家,没有姐妹同嫁兄弟的,如果白家二姑娘订给了秦翰的弟弟,那么白家大姑娘势必不能再说给秦翰了,无端的,云浓松了口气,虽然秦翰那家伙对娶谁根本无所谓,可云浓还是不希望他弄个不知所谓的女人回来。

    “你们的意思,原来秦家要跟宫家姑娘订亲?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宫家的小姐出来?”宫家应该就是太子岳家了,秦翰差点就跟太子成了连襟,现在亲事黄了,这损失不可谓不大。

    “宫家的家教跟咱们不同,女子几乎都是足不出户的,跟她们一比,咱们这些人‘小姐’‘姑娘’们都成了没有规矩的野人了。”胡婉心笑着跟云浓解释,“宫家算来最重名声,秦家出了这样的事,他们是万万不会跟秦家结亲的,倒叫染尘师太白忙了一场。”

    胡婉心清楚的记得当秦翰跟宫家联姻失败的消息传来时,丈夫梁毅清竟然喝了个酩酊大醉,又哭又笑了半天,胡婉心也从那个时候知道了,广宁郡王府和秦家并不仅仅是所属不同,还藏着不能说的恩怨。

    “彭某见过胡世子妃,”三人正沿着柳岸闲步,没想到从合抱粗的柳树后转出一个人来,云浓凝神一看,禁不住吓了一跳,彭乐达怎么在这里?

    “原来是彭先生,有礼了,只是这里不是女客们呆的地方么?彭先生怎么在这里?”彭乐达现在经常出入广宁郡王府,胡婉心也见过他几次。

    彭乐达贪婪的看了云浓几眼,数月不见,她又长高了许多,身上小孩子的娇憨之气尽已褪去,俨然成了个含苞初绽的大姑娘,可他却,彭乐达心下黯然,“彭某原是想到那边春音院看看几天外头请来的南音班子都准备的怎么样了,一时偷懒抄了条近路,若有冲撞之处,还望世子妃和纪太太云二姑娘恕罪。”

    听胡婉心叫彭乐达“彭先生”,云浓掩不住的讶异,她疑惑的望着胡婉心,想着一会儿一定得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你刚巧碰见的是我们,好歹以前也是熟人,不妨的,只是这府里今天来的人多,女眷更多,彭先生还是小心些的好,现在毕竟不比以前了,”胡婉心对彭乐达没有多少好印象,但他现在是靖王的门下,自己也不好太过无礼,“你去忙吧,只是回来的时候不要再走这条路了。”

    “是,彭某知道了,”从靖王府有客人登门开始,彭乐达就一直在留意了,当他听说胡二夫人确实带了个姑娘过来时,便知道是云浓到了,彭乐达心里很清楚,现在的自己,没有爵位,财产也全献给了靖王,云浓是不可能再嫁给他了,但他还是想再见一见云浓,告诉她,他是打不败的,就算现在一无所有,但是有一天,也照样东山再起,成就辉煌。

    “其实世子妃不必提醒彭某,彭某为奸人所乘,以致身败名裂,不过这些对彭某来说,都不过是暂时的,我相信总有一天,那些吃了我的,拿了我的的人,都要一一给我吐出来!”彭乐达定定的望着云浓,“我相信我做的到!”

    他虽然一无所有,但也不希望被云浓看轻,再说云浓将来是要进靖王府的,如果两人合作,那就是两利的好事。

    这是做什么?吓唬我?云浓不由掀起唇角,“原来彭先生现在托庇于靖王府,倒真叫人吃惊,没想到彭侯还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倒叫小女子敬佩不已,”打虎不死必留后患,看来自己要跟染尘师太再说一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兀兀几年都没有这么疯狂过,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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