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宜晴在心里轻轻说道,至少赵博阳的人品比那些喊着虚假口号,扯着大旗其实为了满足自己当皇帝的私欲如平王之流强太多了。

    荆刚轻笑一声:“世人总喜欢骂那些沽名钓誉之辈,但是也不想想,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圣人,沽名钓誉表示他们在意名誉,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做有损名誉之事,而那些连名誉都不需要的,可就更难说了,算了,这些大道理就先不提,说句冒犯的话,一个男人若是动不动就要女人开解安慰,这样的男人怎么能争夺天下?若是连名誉都可以不在意,那么有什么可以束缚他的?”

    “这话说得太过了。”苏宜晴很是不悦,“我不知道什么人才可以做你心目中的好帝王,但是至少目前来说,天下已经大乱,群雄并起,你说赵博阳不适合做皇帝,你认为谁适合?告诉我,我打听打听,真有圣人,我答应你,尽力说服赵博阳率军队投奔于他,助他成大事。”

    荆刚说不出话来,他不赞同赵博阳,但是也没有别的人选。

    苏宜晴缓缓道:“荆大哥,我不知道你当不当我是朋友,不过我很敬重你,只是希望你凡事想好了再说,别提一堆让人困扰无法解决的问题,我很早就告诉过你,我没有回头路,你要是害怕或说不赞同我们的作法,请自便,但很抱歉,凡事有因才有果,要记住,一开始是你主动招惹我们的。我的命运可以说因你改变,现在别怪我们鸠占鹊巢,你可以一个人全身而退,找一处世外桃源过你的清闲日子。”

    荆刚面色铁青的离去。

    这真是一次极不愉快的谈话,几乎到了翻脸的地步,苏宜晴心情烦躁的很,一整个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过去发生的一幕幕交替着在眼前出现,真是痛苦啊!最后她只好起床,正想要点灯。找本书看打发时间。也避免再忽视乱想。

    刚一起来,突然听到门口似乎有异常响动。

    是花生壳碎裂的声音,她心里一惊,这些花生壳是她丢在门口的。一个女人孤身在外。想得多了一点。她放一些花生壳在门口或者窗外,别人一踏上去,立即就碎裂发出声响。当下她也不点灯了,轻轻脱掉脚下的鞋,发动戒指,仗着对屋子熟悉,迅速跃起在房间里唯一的桌子上一点,如蜻蜓点水般一跃而起,到了房梁上。

    门外除了那声脆响之外毫无动静,苏宜晴也不急,就在房梁上静静呆着,一直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又听见门吱呀一声响,一道黑影快速闪过,直冲到床边对着床铺就一刀刺入。

    这个刺客在刀子刺入那一瞬间就觉得不对劲,然而不等他又别的反应,后背一疼,本能的大喊一声,挥刀朝后边砍去,却扑了个空,后边显然空无一人。

    “老梁,怎么……”随后冲进来的一人半截话没说完,捂着胸口满脸痛苦的倒下了,之后哀嚎不止,鲜血从身体里涌喷出来。

    他们只觉得生命在一点一滴慢慢消失,临死前,他们唯一的困惑就是杀他们的究竟是人是鬼?

    荆刚听到手下的报告,赶到石屋的时候,除了两具尸体,石屋空无一人,再看死的这两人一身夜行衣的装束,暗叹一句,让人封锁消息,然后第一时间赶去那二人的住处,把屋里屋外翻了一遍。

    正如他所预料的,二人屋里看似没怎么动过,但是值钱的细软一件都没有了,看来这二人早就藏起来了。

    至于苏宜晴,他没担心,既然二人死了,那么她自然是无事,凭借她那鬼魅一样的轻功,上那不行?走了更好,走了他也可以松一口气了。

    最好她误会,他是个卑鄙小人,想要杀她邀功,那样至少两人再没什么交集。

    忙活了半夜,他只觉得头疼愈烈,明天还得跟大伙解释这两人的死因,是照实说呢,还是想个法子蒙混过去,他先休息一下再想吧。

    然而荆刚一踏进他自己的房间,瞬间凭直觉觉察出一样,下意识的拔刀,只待他看清楚屋子端坐之人的时候,脸色难看起来,“苏姑娘,你还有什么事?”

    “我没事啊!”苏宜晴轻轻的笑了笑,“这一夜前半夜过得有些刺激,但是跑来跑去也很累,这几日我一直失眠,没睡过一个好觉,实在撑不下去,就借你的屋子休息一下,放心,我只是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没碰其他的,我就是想问问,你把石屋收拾干净了没有,要是收拾干净了,我好回去补个觉。”

    这姑娘说话的样子,好像是她住的屋子有老鼠或者蟑螂,让他去帮忙打扫干净。

    “你还想回去住?”荆刚有些不敢相信,握刀的手微微颤抖,心里又一股气一直往上顶。

    “当然了,不然我住哪?”苏宜晴眼角微抬,似乎惊讶于荆刚为什么提出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想起什么之后,又补充道,“放心啦,我不怕鬼,在坟地里都呆过,没有那么多忌讳。”

    这时候天刚蒙蒙亮,外头雾气浓重,冰冷的空气夹杂着湿濡的雾气往屋子里冲,荆刚觉得后背冷飕飕的,半晌才道:“那两个人,一个叫梁坚,一个叫张荣发,都是我的兄弟,我们一起经历过无数生死,都为对方拼过命。”

    “节哀顺变,你被兄弟出卖也不是头一遭了,习惯就好。”苏宜晴表示理解的点点头,“打从他们拿到刀石屋杀我那一刻,或者说更早跟什么人达成交易那天起,他们就不是你的兄弟了,他们背叛了你,出卖了你,你们道上混的,出卖兄弟不是该千刀万剐么?他们是死有余辜?”

    荆刚眼睛直视面前的女人,清澈的眼眸,小巧的鼻梁,略带苍白的嘴唇,柔柔弱弱的样子,她的模样似乎跟当初京城初次遇见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她怎么能做到这点呢?

    当年在京城,她就带着不谙世事的娇小姐一样悲天悯人的说,他赚钱的方式不对,容易让人效仿,带动恶习。

    之后他挟持她,在城外,她轻声说出,她再也不能回去之时茫然无助的表情,在云州再遇也不时出现,让他愧疚之心更胜。

    那么多年,是他一开始就看错人了?还是她变了?也许她原本就是一个冷血的杀手,所以才能有恃无恐的一个人跑到了云州,

    “看来我是看错认了。”荆刚想着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苏宜晴赞同的点头:“是的,我一直觉得你这个人看人不准,你认为讲义气的兄弟却屡屡背叛你,出卖你,所以呢,你觉得不堪大用的,也许才是帝王之才。”

    一句话,又引得荆刚怒上心头,却又无法反驳。

    两人就那么僵持着,苏宜晴轻轻松松的坐在椅子上,荆刚一动不动就站在门口。

    屋内的气氛像是凝结起来,两人一动不动,只有眼睛还是活的,荆刚眼里不时有阴冷的光闪过,而苏宜晴的眼睛里却是盈盈的笑意。

    荆刚紧紧捏着手里的刀,脑子一阵轰鸣,心里有一个声音叫道,她是一个妖女,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女,带来厄运的妖女,你的一切不幸都是因她而起,从遇到她的那一刻开始,你的周围就充满了阴谋和背叛。

    杀了她,就算她是无辜的又怎么样?你荆刚在道上混,间接直接死在你手里有多少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些人中无辜者绝对也不少,多她一个不多,她是个祸害,你又可以恢复以前的生活,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杀了她,杀了她,到最后,荆刚的脑子里就只充斥着这一个声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想,但是手里的刀却始终挥不出去。

    “荆当家。”院子里传来喊声并急促的脚步声,是黑炭。

    荆刚陡然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出门口,挡住了即将要往屋里闯的黑炭,沉声道:“什么事?”

    黑炭跑得气喘吁吁的,边喘边道:“屠三爷和众兄弟在聚义堂等您,要您交代一下梁坚和张荣发的死,您快些去,不然屠三爷就要亲自过来了。”

    屠三爷一把年纪了,最近身体实在不好,若是让他拖着病体来请,传扬出去,又会是一通是非,某些不服他的人会通过这件事来打压他,尤其是梁坚和张荣发的死,他觉得山寨里绝对还有别的被策反的人,越是这样的关头,越是要小心翼翼,不能给人留下一点话柄。

    “走。”荆刚咬咬牙,大步朝前走。

    离开之前,他听到了苏宜晴发出的一声幽幽的叹息,若有似无。

    到了聚义堂,堂里的人不少。

    赵博阳带走了许多的头目,留守的青壮年并不是很多,山寨内的老人全部都到齐,这个时候也只有这些曾经为山寨立下汗马功劳的老人们有威信,能镇得住场面,有人怂恿自然是要先怂恿这些老人家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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