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首发网站“行啦,忙着点有什么不好,不就是多花点时间弄肥料,从年头到年尾一亩田打出四石黑麦、二石大豆,比几年前收成提高七八成,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累人啊,我这不是还没娶亲生子,万一把身体累坏了,以后还有哪家女人乐意跟我过日子啊。”

    “呸!你小子在勾栏之地砸进去多少钱,给你说了几门亲事都吹了,十里八乡谁家不知道你许癞头是个不靠谱的人,看你那头重脚轻的惫懒样子,干活累不垮,在女人身上给折腾垮了。”

    许季怂了,每次提到结婚少不得被骂个狗血淋头,他是存不住几个钱,一年忙到头赚来的辛苦钱都扔到长安城里,许季还算比较好的至少干活挺积极,闾里质疑他存得住钱否,并未质疑他的勤快与否,类似许季的浪荡子每个乡都有几个,民间风俗不能容忍他们存在,更惫懒的人就直接被打入另册成为贱籍。

    花街柳巷是春秋时代就存在的事物,再往前上古时代就有这种食物与**的交易,上古时代民风开放不假。但是对以皮肉换取吃喝的女子也不太瞧得起,并不是瞧不起勾引男人的不道德行为。而是瞧不起她们不劳而获的投机心态,如同上古以来对商人的歧视是相通的。

    郑通不喜欢许季乱花钱。南庄上下就他一个乱花钱的男丁,别家男丁过了二十岁就着手议亲,二十五岁差不多就有妻子了,家里没钱的男丁要三十开外才能娶到媳妇,许季都三十好几的汉子了,钱是从来不缺的,就是没找到个媳妇。

    把钱丢给花街柳巷里不劳而获的女人,不仅庄子里的男人看不惯,闾里的妇女们也不高兴。别的庄子里有些轻浮的女子想来勾搭许季,被庄子里的妇女都给赶走了,每次碰到许季就要骂他一顿不懂得存钱,庄子里的好姑娘宁愿嫁给别的庄子里也不找他,外装的好女子不过来,不三不四的女人整天在村口晃悠,民风都快被他败坏掉了。

    “你们也不能总怪我的不是,私通的男女不是多了去,我以前也私通过女子。”

    “少废话。私通那是你情我愿,又不是用钱来换,你小子再给我胡说八道,小心挨打。”

    许季捂着脑袋认怂:“我改还不行。今年存钱,明年娶亲。”

    主父偃绕了一圈回到侯府,家监们正在议事。

    “今年的收成比去年好一些。在下听说关中用粮可以自给自足,从今年开始。关东的粮食不用运来一粒,每年还有上百万石的余粮。”

    家监们面面相觑:“竟有这么多?”

    “不算多。关中75县有小半是毗邻高山丘陵的地区,大大拖累关中耕地亩产提高量,整个关中亩产提高一成半,每年盈余的粮食就够堵上几百万石漕粮的缺口,二级轮作只有平原地区推行,多出的上百万石余粮是夏大豆提供的。”

    “那么多大豆应该榨油。”

    “豆油市场趋近饱和,一斗豆油150钱是止损线,更多的豆油只能以低于一斗150钱的价格贱卖,还不如一石大豆以150钱卖给作坊去做其他豆制品比较划算。”

    “乡民们也精明了。”

    家监们微笑着,豆油的市场还没做开,普通家庭吃不起昂贵的豆油,狭窄的市场很容易被涌来的豆油填满,大部分村民放弃榨油转为小手大豆制品,就比方说淮南侯刘安的《鸿烈》里提到豆腐的加工技术,刘安来到长安以前豆腐就在悄悄普及,他来到长安以后就着手推广豆腐,京师里扎堆的兴起豆腐作坊。

    豆腐卖的便宜又有营养,做法简单没有太多技术门槛要求,几乎每个列侯家里都有一间豆腐坊,平阳侯府里也有间豆腐作坊,乡民们拿自家大豆来豆腐坊还豆腐吃,除掉做豆腐的成本以外,只收取一部分大豆作为手工费用,侯府辖下十来个庄子都喜欢拿大豆还豆腐吃。

    侯府豆腐作坊还加工一种豆浆的饮品,架起一口铁桶装满豆子和水,用或烧热再用水力驱动的桨叶打碎大豆,得到乳白色的豆浆,过滤出的豆渣可以用来作为肥料或饲料,效果和豆粕相差仿佛,大豆加工还有许多,就拿豆腐来说可以深加工成豆腐干,豆腐卷等各种豆制品。

    豆制品丰富了餐桌上的食谱,好吃的食物比以前多了,乡民们的种植积极性起来,种田的动力也很高。”

    主父偃笑着拱手:“恭喜君侯《货币论》被太学选为文学院的主修课程,在下打听到的消息,长安城的书生们都在苦心钻研《货币论》,包括许多儒生在内。”

    “噢?那到是件好事。”

    主父偃说道:“去年儒家内部主持了一场辩论会,主题就是您提出的市场作用是否是存在的,齐鲁二国的纯儒引经据典痛斥市场存在说,然而今年的大豆制品行情一路走高,关中75县内种植大豆的农户暴增,原本推行艰难的豆麦轮作突然顺利的拓展开,关中农民种田的积极性大增,狠狠的打了纯儒的脸面,如今已经没人敢质疑《货币论》是伪学。”

    黄老新学的核心在于《货币论》,内容是以货币为基础阐述货币与市场,对江山社稷各方面的影响。大到军国大政方针制定,小到百姓衣食住行。整个社会各方面都有货币和市场的影子,货币是市场交易的载体。讲货币其实就是讲市场。

    内容太过新颖,颇有些超前一步是疯子的感觉,导致成书到现在三年以来质疑声连绵不断,各方对《货币论》的阐述都要加上一句“存疑”,更激进者干脆用伪学痛斥之,只因为曹时长期把持少府,用货币打赢了一场经济战,直接证明货币的作用是无可置疑的,直接导致当年很有市场的质疑论调全部枯萎。

    近两年曹时离开中枢练兵整军主持南征。学术界的质疑声又渐渐抬头,聪明的书生们绕开打不动的货币,主攻《货币论》里的副标题市场,企图证明市场是不存在的,以打击《货币论》安身立命之本,只要市场不在,货币就仅仅是朝廷信用货币,只是朝廷与民间的单方面行为。

    “然而,他们失败了。君侯获得胜利。”

    曹时问道:“主修《货币论》,这是陛下的意思吗?”

    “应该是吧。”

    曹时捧着精装《货币论》,翻开第一页赫然是天子刘彻做的序言,大力表扬《货币论》的真知灼见。称之为《管子》以降的难得佳作,这本书将是太学的主修课程,本来应该很高兴的大喜事。曹时却没有心情去笑。

    他很了解天子脾性,太学被天子打造成为自己服务的人才库。刘彻尽可能的会利用各种力量影响太学生的发展方向,意味着他对太学的进一步干涉成为泡影。没有人能争得过天子的手,今天可以用《货币论》做主修课程,每天就可以踢掉他还上《春秋》做主修课。

    曹时心种隐隐的不安,静静的等待着朝廷的安排。

    南越王赵昩、闽越王驺郢被俘虏,王太子赵婴齐、驺丑被捕捉到长安献俘太庙,天子又一次在太庙前露个脸,文武百官齐称天子是文成武德的有道明君,皇帝的虚荣心得到空前满足,登基称帝不过三年就去的两场大胜,扫荡南方三个国家,迫使一国迁徙内附,铁打的功劳无人能抹杀。

    战争胜利给天子带来巨大威望,朝中的反对声音越来越小,好处是皇帝可以轻松掌控朝局,坏处也很快显露出来。

    太子少傅庄助来到平阳侯福宣读旨意。

    “车骑将军曹时破南越有功,益封三千户,赐金二千市斤,平阳侯夫人卫氏赐食邑300户,车骑将军起来领旨吧!”

    “什么?”

    曹时正要接旨的双手停住,益封三千户,赐金二千市斤,只有灭夜郎国的赏赐的一半,他突然蒙住了。

    “车骑将军……车骑将军你怎么了?”

    “请问这赏赐是……”

    庄助尴尬的笑了笑:“其实朝廷里开过几次廷议,丞相窦婴主张重赏车骑将军,益封万户,赐金八千斤是必须的,但是太尉田蚡坚决反对,大农令王信、廷尉田胜都表示坚决反对,田蚡说车骑将军功劳虽大赏赐太多,当年众侯有开国之功,获得8000户赏赐的也只有寥寥数人,言下之意车骑将军的功劳不及绛侯周勃,不应给更多的赏赐,陛下犹豫再三就把您的赏格降低了。”

    曹时跪坐着半晌没有动弹半分,他忽然觉得浑身发冷,他绝对不会相信天子分辨不清汉初物资匮乏,与现在物产丰富列侯不靠食邑吃饭的区别,益封更多的是一种荣誉的象征,有益封的列侯是无比的荣耀,没有益封的列侯证明自己无功,益封多寡则是皇帝对你的认可高低。

    自从后元二年至建元三年,曹时共接受过两次益封,第一次汉景帝益封三千户,第二次当今天子益封五千户,两次益封是用功劳换来的,今天是第三次益封,也是功劳最大益封也最少的一次。

    曹时默坐许久,才缓缓抬起头:“陛下只记录我灭南越之功,闽越国是单算的吗?”

    “是的,闽越国算在武强侯庄青翟身上,陛下另有旨意赐予卫尉,我可以向车骑将军透露数字,庄青翟得到益封二千户,赐金一千市斤。”

    庄助非常同情曹时,为汉家江山出力那么多的大功臣只给那么点赏赐,换做任何人有天大的功劳还要拆开来锱铢必较,这个功臣当的也太腻歪人了,但是身负的责任在身,只能在职责范围内帮一把,再多的话也不敢继续说了。

    曹时面无表情的站起来,一声不吭接过圣旨,目送朝廷使者离开。

    阳信长公主长公主刘婠走出来,拿过皇帝的旨意一目十行扫过,柳眉微蹙道:“君子不应该接旨,那么少的封赏不应该要,妾身立刻动身去长秋宫为君子讨个说法。”

    “千万不要去,你还没看出陛下的心思吗?他是在担心我功高震主了呀!”曹时长叹道:“为夫终于明白赵佗的话了,无论文臣武将终究有个尽头,萧何尚要贪财自污,韩信还要夹着尾巴做人,陛下是在告诉我,应该是时候韬光养晦一把了。”

    “君子,妾身能帮的上您吗?”

    “不用细君插手,周亚夫前车之鉴,我对天子有很充分的认识,对于天子的表现,我心中早有计较。”

    刘婠心情复杂,一边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另一边是同床共枕长相厮守的如意郎君,她夹在中间非常痛苦难堪,她不仅仅是皇家公主,更是曹家的儿媳妇。

    卫君孺身体养的七七八八,神采飞扬的走出来:“君子有个好消息,三妹子夫被接进未央宫里去了,子夫写信说进宫就封了个美人,陛下许诺只要生个孩子就封她为夫人……嗯?君子和姊姊脸色不好,怎么了?”

    刘婠把圣旨递给她看,卫君孺的脸色一黑:“妾身记得上次大夜郎国益封五千户,为何这次灭了两国还是那么少的赏赐?天子慢待了君子。”

    夫妇三人脸色不好,女人们看的出皇帝的心思不正,证明京师居民九成以上可以看明白,天子把好端端的封赏搞的一塌糊涂,看起来就像要效仿先帝的有功不赏压制军功派。

    府中议事,家监们看过圣旨侯愤愤不平,七嘴八舌的议论是哪个奸臣进献谗言,多数人不相信是天子的真实态度,毕竟平阳侯与天子的亲密关系举世皆知。

    主父偃捧着圣旨反复看了好久才说道:“在下虽不屑儒生,但是儒生有些话是有道理的,就以孟子而言曾告齐王说,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薄赏对君侯到不算坏事。”

    “噢,此话怎讲。”

    “君侯可以赢得广泛的同情心,操作得当对君侯可以把坏事变好事!”

    曹时脑中灵光一闪:“对!天子是有负于我,并非我有负于天子,既然天子对我赏赐这么少,十万南军赏赐必然要有所减免,把消息散布出去看看舆论的反映情况,我到想看看到底谁会心虚,谁在天子背后推波助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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