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电话都没人接。

    呼机不回。

    手机不开。

    我皮肤滚烫地躺在床上。

    我想,原来自由就是喝醉了酒没人管。

    第四节

    第二天上班,我在电梯里碰到部门主管。部门主管一脸神秘地对我说:“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电梯门就开了,我和上司一起从电梯里走出来,门口站着一排人,他们穿着一模一样的深西装,手执文件夹。他们站在那儿,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在电脑上学会了一种傻瓜都会的翻牌游戏,一个人的时候,一遍遍地重复这种游戏消磨时间。吴启东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寂寞的时候,我就把过去的朋友阿康叫来陪我。阿康也玩翻牌游戏,只是玩得比我老练得多“我都玩了三年了,”阿康说,“没事干,天天玩。”

    阿康的小公司除了他一个人还有一台电脑,没有什么业务,不仅挣不到钱,甚至连交房租都成问题。就这样,他还是照玩不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懒得问。

    有天阿康陪我玩到深夜,便赖着不肯走了,我让他睡客厅,这当然是不现实的,他洗完澡便爬到床上来,身上湿漉漉的,有一种微凉的薄荷气息。

    我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个夏天,阿康和我的身体都是那样地粘,沙也是粘的,我们在已经破得露出棉花胎的皮沙上动来动去,他的手进人我身体,进人得近乎粗鲁,可是除了手指之外他再没有可以进入女人的武器,他露出他疲软得不成样子的生殖器对我说:“瞧你把它压的。”

    我心里很难受,我知道他是在故意寻找理由(自己不行还赖别人)。

    阿康是只能在电脑上玩翻牌游戏的阿康。

    阿康说,没想到你转了一圈又转回到我手里来了,话里话外竟有几分得意。我不说话,平静地躺着,他要摸就让他摸,反正他也干不了什么,我太寂寞了,哪怕有人(最好是个陌生人)抱抱也好。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我竟在阿康怀里哭了。

    阿康说:你怎么啦?

    阿康说:你不喜欢这样我们去玩翻牌游戏好了?

    阿康说:你要我怎样呢?

    我觉得身体像被掏空了般的疼痛、虚空,除了阿康的手指她什么也没有。身体里的液体如潮水般地往外涌,但这都是空的,没有用的。我实在无法忍受,我把阿康的手从我身体里推出来,对他说你走吧,我不想跟你一起玩翻牌游戏了。

    阿康不做声,灯也不开,一件接一件地把衣服往身上套,每一个动作都好像带着气。我听到他在黑暗中走动的声音,房门被他用力带上,出震耳欲聋的一声响,然后就什么也听不到了,连脚步声都没有。阿康就不见了,我怀疑他是从这间屋子里飞出去的。

    第五节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吴启东跟小薏好上了,这对疯子天天躲着我,不敢跟我见面。我不知道究竟是爱这东西如此脆弱,还是吴启东根本就用狎妓心理来对待女人,从来也没跟我认真过。也许是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误解了吴启东,以为他是认真的,其实他谁都不爱,只爱他自己。

    我每天给吴启东打电话,疯了似的,“不管怎么说你得给我一个交待”。吴启东躺在小薏身边说:

    “天哪,又是她,阿静神经不正常。”

    (这是后来我听小薏亲口学给我听的。)

    那段时间小薏天天跟吴启东泡在一起,却骗我说他老婆管着他,不让他出来。红小妖似的小薏略施小计就把他给迷住了,他躺在阿薏的床上数叨另一个女人的不是,小薏只跟他好了一个礼拜就跟他分手了,尽管他对小薏也是百般宠爱,但小薏说男人只不过是她手里的大玩具,玩过了就得扔掉。

    我把吴启东的呼机都快呼炸了,他就是不回电话。打他家里电话总是没人接,打到他们单位,他同事说他开会去了。那时我还不知道吴启东跟小薏在一起,怕他出什么事,我想我什么也不要,不要婚姻,不在乎名分,不要他钱,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一心一意跟着他,甚至为他离家出走一个人搬出来住,这些都是为了爱。而他又为我做过什么——他不愿意为女人损失一根头,不愿为她牺牲哪怕是一粒米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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