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牙驹接过电话,对着话筒一阵嗯啊,“郭爷,那混蛋就在我旁边,我先问一问情况。”

    说完,暴牙驹抬手冲着自己大腿‘啪啪啪’用力地扇了几巴掌,指着秦鹏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个死衰仔,赶紧让人撤回来,老子让你们气死了。”

    要说暴牙驹对秦鹏还真不错,如果不是孙子明在前,或许他和贺飞真会成为他的铁杆。可惜了,湘西人历来就霸蛮(蛮横),那地方又穷山恶水乡下人最喜欢械斗,都养成了帮亲不帮理的性格。现在暴牙驹对于秦鹏来说,不过是个向上爬的踏脚石,他的话哪会有什么效果啊?秦鹏接过电话,冲着电话嗡声嗡气道:“阿平,把电话给郭德胜那老王八蛋。”

    暴牙驹刚想发怒,旁边的高佬急忙拉住他,低声道:“驹哥,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愣种,为了个老东西,让手下兄弟寒心划不来。”

    电话那边的高平,听到秦鹏当着驹哥的面都这么说,脑子一充血,按下电话的免提,将话筒凑到他嘴边,也跟着大声道:“鹏哥,我马上把电话给郭德胜那老王八。郭德胜,我老大让你接电话!”

    ‘哄’下面的工人们血都涌上脑门,跟着大鹏哥就是爽,这才是带种的大佬,丝毫不把这些有钱人放在眼里。郭德胜气得手脚发抖,要不是那小王八蛋不在面前,自己非撕碎了他!

    深呼吸两下,郭德胜冲着话筒沉声道:“大鹏哥,你很带种啊?尹国驹都对我恭敬有加,到你嘴里就成了老王八蛋,看来阿驹对你管教不严啊?”

    操!高平那混蛋可把老子害死了,自己当着暴牙驹的面这么说,不过是想给他一个自己粗豪的印象。高平那混蛋平时挺机灵的,今天这是吃错什么药了?那老王八蛋是香港十大富豪,得罪了他有什么意思,今天削了他的面子,以后他还能不报复老子?

    电话那边秦鹏叫苦不矣,只好当着暴牙驹的面,对着电话狠声道:“郭德胜,你别拿驹哥来压我,驹哥弄死我之前,我先干掉你!老子在老山,干掉二十八个越南人,多你一个也不多!这事,你应了还好说,不应,老子就扫平你的鸿基集团!高平,给他三分钟,不答应你们,先干死这老王八蛋!”

    ‘咣’的一声,秦鹏演戏演到这个份上,只好心一横要死鸟朝天,把电话狠狠地砸在地上,然后冲暴牙驹一躬,沉声道:“驹哥,要杀要剐都由你,只要你让我死之前得出这口气!”

    电话那边的高平他们听到电话给砸了,唰的一声,工人全都站了起来,冲着郭老太爷子怒吼道:“老王八蛋,答不答应?答不答应?”

    千多人的怒吼,吓坏了陪同来的警务处长和劳工署长,听完翻译的翻译,立即对着郭老太爷子咆哮如雷。一代枭雄郭德胜,一辈子与人争强好胜,对上洋大人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哎,只要自己不答应,他们肯定会下令当场拘捕自己的。接下来就是,港府当局将自己送上法庭,自己的家族不要半个月,就会让这帮鬼佬以法律的名义拆个稀巴烂。

    想到这里,又叹了口气,郭老太爷子冲张总招了招手,脸上浮起一层悲凉道:“你宣布吧,提高15%合同金额,让老钟过来,马上跟他们签订新的协议。”

    说完,郭老太爷子不管还在咆哮的洋人,依旧龙行虎步拄着拐棍,带着跟了他几十年的老管家,穿过激愤的人群,视这些人如无物,只是背影有点萧瑟落寞。

    ……

    电话那边,让秦鹏气得暴跳如雷的暴牙驹,已经发泄完了怒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让自己抽肿了脸的秦鹏,清醒过来的暴牙驹苦笑不已,自己要是真毙了这混蛋,社团明天就会散伙。哎,郭家挨过这一阵,肯定会来澳门大举报复的,自己算是让这混蛋给架到了火炉上!

    沉默了一会,暴牙驹转头向旁边的高佬命令道:“高佬,从内地调点人手过来,让社团的骨干们别露面。大鹏,通知大飞赶紧回来,这段时间你俩别露面了,只要你们在暗处,那老王八蛋就不敢轻举妄动。”

    高佬摇了摇头,低声道:“驹哥,郭家不是新义安,他们没那个胆量。”

    嗯?暴牙驹和秦鹏都疑惑地看着高佬,等着他一个解释。香港的郭家可不是善良人家,当初强拆九龙城、强拆越南村,那些脏活可都是他们指使人干的。

    高佬心中得意道:“驹哥,他们已经是上流社会,事情又闹得这么大,郭家老爷子现在是最不可能动大鹏的人。只要大鹏让人动了,任何屎盆子都会戴到他脑袋上。”

    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现在的郭家,可不是二十年前的郭家,现在他们是十大豪门了,资产几百亿!暴牙驹乐了,拿桌上的烟盒冲秦鹏砸了过去,笑骂道:“你这浑小子还真命好,搞这么多事出来,怎么就没把你自己搞死呢?滚!下个月起,交社团的例钱,自己搞掂。”

    “是,谢谢驹哥。”

    秦鹏换上嘻皮笑脸,给暴牙驹和高佬先点烟,自己也点了支,又顺手把暴牙驹的烟盒子和纪梵希打火机塞到自己口袋里,这才得意洋洋地告退。

    暴牙驹笑眯眯地看着秦鹏揩油,等他走了,才问老佬道:“你觉得这小子开始服了吗?”

    高佬摇了摇头,沉声道:“比波仔还差几份火候,不过他开始亲近你了,这种事急不得。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暴牙驹兴奋地哈哈大笑,亲近自己就可以了,对于这样见惯了生死的凶人来说,没几个大佬能得到他们的忠诚。或许只有跟他们有过相同经历的人,而且是比他们更狠、手上血更多的人,才能得到他们的忠诚。

    ……

    走出暴牙驹别墅的秦鹏,钻进自己车里这才心里松了口气,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这活可真不是人干的,等熬过这年把,自己得让明哥安排移民到国外唐人街去。

    秦鹏这边过了关,香港那边也得到了妥善的解决,陈世金代表公司与鸿基集团钟总,当着大家的面重新签订协议。

    一片欢呼雀跃中,高平笑着把手伸向了警务处长,“sir,我违反了香港法律,现在向您自首。”

    工人们愕然,刚想向前涌时,高平对着他们一阵大吼道:“滚!滚回工地干活去,大鹏哥为了你们一帮混蛋,敢跟那老王八翻脸,老子坐几个月牢怎么了?阿金,带他们回工地,哪个敢闹事,立即开除!”

    工人重新安静了下来,眼睛都看着高平,平时挺油滑的这小子,心里突然有种貌似崇高的东西觉醒了。难怪大鹏哥从不欺负人,沐浴在这种眼光之下,真还觉得自己挺伟大的。

    警务处长和劳工署长都看过工人眼中的这种光芒,那是爱尔兰煤矿工人聚会时,对工会领袖的崇敬之意。心里叹了口气,警务处长从保护自己的一个警官身上拿出副手铐,面对着工人,换上张可蔼可亲的笑脸对高平道:“孩子,你虽然是个好人,但你涉嫌非法聚会、危害公共安全,现在我要拘捕你。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卡嚓’手铐铐上了高平的手,旁边的翻译忠实地翻译着上司的每一句话,‘孩子,你是个英雄,虽然你触犯了法律。我会向法官求情的,希望你在监狱里能好好地反省。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想象中的不公平,用法律解决问题远比用暴力更有效,要相信政府永远是市民的政府,并不是富人的政府。”

    陈世金见警务处长答应向法官求情,赶紧示意工人们鼓掌,带头喊道:“thinkyou,sir!”

    外面等着采访的记者,听到工人们大叫‘thinkyou,sir!’兴奋地象吃了春药,纷纷等着处长和署长出来后采访他们。

    高平今天是出尽了风头,但香港警察也不是吃素的,澳门大飞、大鹏的威名啊个不知啊?高平作为跟大鹏手下最亲近的马仔,也在警察的视线之内,处长刚向工人敬完礼,旁边的cid(便衣警察)高官就给他小声汇报。两位鬼佬商量了下,觉得必须要表明政府的态度,才能对上下都有个交待。

    商量完,两人开始出去,等到记者们向前涌,准备采访两位港英政府高官时,警察排着人墙把记者与处长、署长隔开,记者们只好远远地大声提问。

    “sir,高平会有罪吗?”

    “您会向法官求情吗?”

    “重新签订协议,是否违反了《合同法》,妨碍了商业自由原则?”

    ……

    能当到高级警官的,没人是笨蛋,见劳工署长大人要发表演讲,马上有人指挥警察布置出一个简单的演讲台。一阵忙乱后,西装革履的劳工署长,走上演讲台大声道:“香港是一个实践普通法的城市,任何人都有权力对政府官员提问,但你们问之前,能不能先了解一下香港的法制和法治精神。这是我们香港能成为亚洲最发达城市,国际金融中心的核心价值。”

    现场安静了下来,只有工人排着队,在陈世金他们的带领下,案情有秩序地离开现场。

    “高平先生涉嫌非法聚会、危害公共安全,只有法官才能定罪,哈里森处长无权定罪。高平先生是自首的,哈里森处长有义务出庭作证,有义务替他向法官求情,哪怕他是澳门社团分子!”

    “腾达公司与鸿基集团重新签订工程协议,并不是妨碍商业自由,而是原来的协议显失公平,违反了《劳工法》。谢谢大家!”

    劳工署署长的话掷地有声,句句扣紧法律有理有据,只表明一个态度——一切都是要由法律和法官来决定。

    发表完简短的演讲,劳工署长不再体会记者举得高高的手,与警务处长钻进车里,在警车的护送下离开现场。

    远处的杨国忠见事情虽有波折,但还是按大家设定的剧本发展,不禁也松了口气。事情闹大了,刺激是刺激,但其后果是大家无法控制的,也是大家都无法承受的。这样收场最好,帮工人拿到了应得的薪酬,给了金融狙击一个合理的解释,还把郭家人身上泼了一桶大粪,可谓是一石三鸟。

    抬起手腕,杨国忠看了看时间,再看光仔已经打完了电话,笑道:“走了,送我去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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