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明回到公司时,已经快十一点了,高莹远远地看到他,立即急步过来低声道:“钟律师过来了,正在曾叔办公室等您。”

    “哦,你打电话问下韦强,看他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这官司还不知打多久,不能离开香港,总不能闲着吧。”

    “是”

    孙子明急步走进曾叔办公室,与钟大状(大律师)寒喧一番,签完委托书后,曾叔和陈慧敏也借故离开。

    近五十岁的钟律师坐在孙子明对面,打开公文包拿出记录本和便携式小录音机,笑道:“孙先生,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

    钟律师按下录音机录音键,拧开钢笔,正色道:“孙先生,下面请您详细地叙述一遍,昨天早上七点至八点四十五所发生的事。”

    孙子明象在警局样,把当天发生的事重复说了一遍,钟律师沉吟了下,“孙先生,您女朋友离开香港已经八天了,据我所知您没别的异性伴侣,也就是说最少八天没有过性生活。您一个身体健康的年轻人,早上突然看到一个香港有名的大美女,会不会怦然心动。当马清伟先生挑衅您时,您潜意识里会不会想维护您的面子。您可是本港最有名的大导演,颜面对于如此年轻气盛的您,有可能是最重要的东西。”

    操!这都是什么人啊?孙子明暗骂了句,回答道:“不会,我的自控力很强。”

    “自控力强并不等于您不想,而且您出手伤人,已经证明您的自控力有问题。”

    孙子明脸黑了下来,这是自己的律师还是对方的律师啊?钟律师见孙子明脸上乌云密布,伸手关了录音机,正色道:“孙先生,您要明白,我是您的律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维护您的利益。这些话已经很委婉了,如果上了法庭,对方律师的话会比这还难听,问的问题比这还让您难堪。”

    “ok,我们重新开始”孙子明深呼吸几下,将脑子里的杂念全部清除出去,全神贯注地回答钟律师的问题。

    两人这一问一答,不知不觉就是中午两点多,高莹敲门进来送来两份饭菜,两人吃完又继续。

    等钟律师问完了所有问题,又帮着孙子明修改完答案,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律师也已经是满面倦意,伸手与孙子明道别,“孙先生,如果还有疑问,我会随时来拜访您。希望下次,不要让我等这么久哦。”

    “不会不会,今天是有事拖住了,下次您直接打我的电话,别通过我助理了。”孙子明连连道歉,把自己的私人名片双手递给钟律师。

    钟律师双手接过名片,放进自己的公文包,“孙先生,我先告辞了,再见”

    “再见”孙子明把钟律师送出公司,高莹走过来低声道:“刘导演已经在您办公室等,现在去吗?”

    “嗯”孙子明迫不及待地掏出烟,抽了两口才快步走进自己办公室,这钟律师不抽烟,出于礼貌连累他也几个小时没抽。

    进了办公室,刘韦强关心了两句,也没把孙子明的官司当回事。他在社团外围混过,这也就是摊了马清伟这样钱多得发烧的人,否则扔几个钱就能了结。

    “明哥,筹备得差不多了,这是演职员名单,这是外景地照片。”

    外景地没问题,这片子对外景本来就要求不高,主要是找到这五个合适的演员难度很高。孙子明拿起演职员表,阿鬼:姜闻、阿来:梁佳辉、南哥:吴毅江,嗯,梁佳辉?怎么把阿来换成了梁家辉?

    刘韦强嘿嘿了两声,笑眯眯道:“明哥,他怕了,发哥邀请过他两次,这次终于答应了。阿毅听了后,主动跟他换角色。”

    也是,任谁脖子上让人架把刀,也会晚上做恶梦,再说发哥托人让台湾方面对他解禁,可以算是他的恩人。刘佳辉啊,要说香港男演员里单以演技而论,他算是大师里的大师。连发哥这位演技之神,如果不是沾着票房号召力的便宜,单以演技而言,两人可以说是不相上下难分伯仲。

    “可以,按星仔他们的待遇给,股金从分红里扣除。”

    孙子明爽快地开出了高价,高得连刘韦强都觉得有点过了,“明哥,是不是等他拍出卖座的电影后,再来给股份?”

    孙子明哈哈大笑,扔了支‘大中华’给刘韦强,“你知道个屁!香港男演员里,我舍得给这待遇的,除了发哥、星仔外,他是第一个、第二个是刘德铧、第三个是梁朝韦!”

    啊?刘韦强愕然,半晌才心里默念着梁朝韦的名字,那小子等tvb的合约满了,要尽快让袁眉去签下来。明哥看人不会错的,星仔、挞叔都能让他挖掘出非凡的喜剧天分来,何况是已经是二线明星的梁朝韦!

    孙子明不理发愣的刘韦强,继续看名单,随手拿起笔划掉刘德铧的名字,“这个角色铧仔不合适,我已经定了日本的吉野大郎。嗯,演阿肥刘清云也还太嫩了,换成换成谁呢,我想想啊,换成黄秋笙。”

    孙子明把演职员名单递还给刘韦强,犹豫了下低声道:“韦强,刚才我跟钟大状谈过了,我这官司最好的打算是监禁3个月。我想让你来和我联合执导,让姜闻去当副导演,让他带一带几个年轻演员,你有什么想法没?”

    这个没问题,刘韦强一口答应下来,“行,后期制作我来。明哥,我算了下,按您的预算,演员的片酬可就要压缩。我找他们谈了谈,香港的演员没有问题,他们都说只要随便给几个就行。可那日本的吉野那,得您去跟他商量下,日本的物价可比我们这高得多。”

    刘韦强这几天都在外面忙,还以为吉野又和近藤、中岛他俩样,是什么国民偶像明星。要是那样的话,哪怕给个十几万美元,预算都会超出太多。这片子可没打算赚钱的,就是一个实验性质的影片,想测试下观众对这种新类型影片的反应。

    孙子明笑了起来,凑过去低声道:“那小子外形不错,演技很生硬,又什么鸟名气都没有。要不是他有个东宝股东的老爸,那角色肯定给铧仔了。”

    刘韦强会意地笑了志来,低声道:“那行,强哥和铧仔那我去解释下,他们会理解的。”

    孙子明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你去约下梁家辉夫妇,如果他们有时间的话,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再过几天,可能我就要忙着应付官司和拍片了。”

    刘韦强起身打电话,说了两句捂着话筒,“明哥,定在哪?”

    孙子明想了一下,这是位不可多得的大师级演员,要给予足够的尊重,“定在我家里,再通知下剧组里的主要演员。哦,对了,叫一下强哥两兄弟。”

    “哎”刘韦强找出通讯录,正准备打电话时,孙子明又加了句,“叫强哥他们,派司机跟小磊去接人。马家不是一定要让我坐牢吗?我也吓唬吓唬他们,这样才叫礼尚往来嘛。”

    刘韦强忙着打电话,孙子明也出去通知完曾叔和陈荟敏借车,自己带着孙磊、卢惠光先回家,都十几天没回去,家里肯定都脏了。

    孙子明一回到家,发现家里窗明几净,连灰尘的影子都没有,连忙跑到娟子房间里,她正在床上熟睡,白净的小脚早把被子踢到一边了。这孩子应该是听到自己的坏消息,立即从学校请假回来,脸上都还愁眉不展。孙子明帮她重新盖好被子,爱怜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下,轻手轻脚地出去等厨师。

    ……

    等到夕阳西下,娟子终于醒过来了,洗漱完了一出房间,就看到已经忙碌完的孙子明,坐在花园里树下的长椅上看书,几个厨师在客厅里进进出出。在人前,娟子就端庄了,走到孙子明面前坐下,关切地问:“怎么样?”

    孙子明放下书,揉了揉她的脑袋瓜子,不在乎道:“不怎么样,不就是打个架吗,看你吓得。去换件衣服,晚上有客人来吃饭。”

    “哎”娟子回去换衣服,她对孙子明有着近乎于盲目的信任,他说没事就没事,那些八卦新闻哪能信啊?上个星期还说,陈佰强准备要永别歌坛,其实人家是去内地采风去了。丹尼仔这几天正坐在永定门旁边的冰棒摊上愁眉苦脸,说他脑子里仿佛有个旋律在回荡,却总也抓不住。

    娟子去换衣服、化妆的时候,梁家辉夫妇也已经准备出门。两人从电梯里出来,梁家辉准备去拿车时,西装革履的孙磊迎了来上,恭敬道:“梁生、梁太,我五叔让我们来接您俩,请上车吧。”

    俩人吓了一跳,孙磊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孙子明的堂侄。圈子里都传说,这个斯文的年轻人是孙导演特意从他家里挑出来,带在身边亲自培养的,每天除了在公司上班,就是在香港大学读夜校。

    “孙助理,我们当不得孙导演如此厚待。”

    孙磊微微欠身道:“梁太,您客气了。我五叔说,梁生是他最欣赏的演员之一,他特意安排我来接您俩。”

    梁佳辉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眼睛有点酸涩,有种士遇知己者的意味。他太太江嘉年一看六辆大奔驰,连向铧强兄弟的车都在里面,倒有点清楚孙子明的用意。

    等卢惠光恭敬地替两人关上车门后,她在丈夫耳边低语一句,“孙导演惹上官司了,这是做给马家看的,想吓唬吓唬他们。这样也好,以后我们再也不要担惊受怕了。”

    “嗯”梁佳辉揽着妻子的肩膀微微点头,自从让人胁迫着去了台湾拍戏,嘉年就没睡过一天好觉,现在终于解脱了。

    卢惠光驾着孙子明这辆本港非常出名的防弹大奔驰,前呼后拥得转完了大半个油尖旺,这才回到山顶道十六号,孙子明和娟子穿着正装站在门口迎接。

    门外边公路上,光仔难和正经地换上了西装,旁边还有十几个英武的年轻人,同样西装革履站得笔挺,一看就知道是行伍出身。在光仔的威慑下,一大帮狗仔只敢远远地拍照,想知道今天孙大导演大张旗鼓的,是迎接哪位贵客。

    “胡小姐怎么来迎客?是内地来的大人物吗?”

    “不知道啊,大概是吧。刚才那些后生仔,都操着内地口音,应该是内地来的大人物!”

    “不对,你没看到新义安两位大佬的车,都在车队里吗?内地的大人物来赴宴,孙导演会让他们来吃饭?”

    “就是,你看新义安的、14k的、还有霍家三公子的车都在里面,估计是台湾的大人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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