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大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制定规则,孙子明现在让大家抬上了老大的位置,自然会制定有利于自己的规则。

    “这么说吧,如果你们不同意让出一部分利益,还想着法定的版税25%,盗版不可能被控制住,你们也一毛钱拿不到。在内地,我们可以让他们在电影没下画之前,不盗版你们的影片,台港、东南亚呢?美亚公司没那么大的实力,否则你们也不会跑到我这来,我说得对吧?”

    两师兄弟相互看了下,程龙刚想开口,王胖子把他的话堵在嘴里,“阿龙,现在是谈公事,你跟子明不对等。打电话给邹闻怀,让他过来跟子明谈,这些事你做不了主的。”

    程龙对着王胖子怒目而视,却无法不听王胖子的,曾几何时,他根本不拿正眼看这死胖子。如今自己成了国际明星,江湖地位反而比不上他了,就因为他是光影集团的常务副总,他们集团只要愿意上市,肯定是全港排名前五十名。

    对着电话说了几句,情绪调整过来了的程龙放下电话,正色道:“邹叔说半个小时后到,大师兄,你能做潘生的主吗?”

    洪劲保也点了点头,“潘生在内地处理连锁店的事,我得到了他的授权,我再叫下阿勋。”

    那就好,孙子明和王胖子起身下楼,这样的大事得跟公司的股东们通下气,人心就是靠一点一滴凝聚的。

    ……

    “阿毅,去把阿眉她们叫过来。”

    “哎”

    吴毅江到隔壁去叫人,一干女星羡慕地看着利芷也起身,跟着袁眉她俩出去。成为光影公司的股东,就不是单纯的明星了,成为光影公司的股东,就意味着一只脚迈进了上流社会,而且每年的分红都有几百万。

    利芷听到让自己过去开会,大家都羡慕地看着她,整个人的毛孔都舒张开了,浑身舒坦极了。就象子明说的,富贵不还乡,犹如衣锦夜行。自己在美国拼命,不就是想,让原来自己羡慕的那帮人羡慕自己吗?当然,这里面不包括李嘉明,孙子明收入的15%都是她和女儿的,这里的人有几个不知道孙明茹是她女儿?

    等人齐了,王胖子通报了下楼上的决议,详细地解释了这么办的用意,再征询大家的意见,“大家有不同意见吗?”

    “没有(没有)”,光影的人虽然平时没大没小,还玩笑式地投票,否决了孙子明的上市提议,却习惯了他严肃的时候听他的。几年来,孙子明对大事的判断无一差错,已经让大家把他给神化了。

    “大家没意见的话,那就这么定了。你们还想玩的,另外找地方,我上楼去看看曾叔。阿眉,你们几个女的帮着收拾下。京哥,你带发哥去迎下人家,人家好歹也是长辈,起码的礼数总是要的。”

    “走了,我们去隔壁”,一伙人纷纷起身,袁眉她们三个赶紧收拾卫生、摆上水果、茶水之类的,王胖子也起身和发哥,去外面迎迎人家。

    没多久,岑建勋来了,径直上了楼去找洪胖子,把这当自己家样随便。又过了十几分钟,邹闻怀才带着何冠昌和梁风讪讪来迟,见门口迎接的人里没有孙子明和曾叔,心里有点五味杂陈。以前是人家上门拜访自己,如今是自己来人家地盘作客,主人也跟自己当初样,派两个手下在大门口迎接。

    几人进了屋,长条餐桌已经收拾得象会议桌,袁眉和刘佳玲给三人沏茶,利芷连忙上楼通知。

    心里有点不爽的何冠昌感叹道:“王京,还是子明气派啊。啧啧啧,威尼斯影后、好莱坞大明星,在这都只能当服务生。”

    刘佳玲眉头一皱又舒展开,笑靥如花道:“何先生过奖了,我们在明哥这,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客人来了,得有人端茶倒水,总不能让京哥他们干这些吧?相信在你们那,客人去了,龙哥肯定也会给你们沏茶端水的。”

    程龙会给自己端茶倒水?何冠昌碰了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顾左右而言他,“子明呢?”

    王胖子不客气地把三人让到客位上,笑呵呵道:“正在楼上打电话,这样的大事,肯定要跟14k、和胜和商量下的。快了快了,14k应该会卖他面子,只有和胜和难办一点。”

    邹闻怀在桌下拍了拍何冠昌的大腿,示意他别争口舌之利。如今香港三大社团,新义安成了孙子明的看门狗,14k跟他合伙做俄罗斯的贸易,也就剩下和胜和跟他没多大关系,反而时常跟他手下光仔闹摩擦。现在是形势比人强,不得不让他当老大了。

    一会儿,孙子明带着楼上的人下来了,隔着桌子与邹闻怀他们握了下手,自己坐到首位上,向铧强他们也依次坐下。

    “曾叔,开始吧”

    “哎”

    曾叔打开笔记本,开始通报刚才的商量结果,当老大就这点好,决定了通知别人就行。

    刚听到版税从25%降到12%,何冠昌立即站起来打断,瞪着孙子明道:“子明,你什么意思?12%的版税,想让我们喝西北风啊?”

    孙子明敲了敲桌子,看着邹闻怀道:“邹先生,你们公司是这规矩吗?”

    ‘咳咳’,邹闻怀忍住怒气,把何冠昌拉到椅子上,“阿昌,让人家说完。”

    “哼”

    “曾叔继续,不想听的,就自己出去。”

    “你”

    何冠昌脸涨得通红,站起来踢开椅子,径直走了。邹闻怀也脸上挂不住了,盯着孙子明道:“孙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子明往后靠在椅子上,也盯着邹闻怀道:“没什么意思,作不了主的,在这多嘴干嘛?你们嘉禾联合德宝捧我当老大,不就是想我来搞掂盗版的事?如果你邹先生有异议,完全可以退出,等你们嘉禾垮了,我再来处理盗版的事。”

    一直没说话的梁风有点忍不住了,不禁道:“子明,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这是个老好人,孙子明也语气软一点,“梁先生,你们联合日本先锋公司在上海建厂,可没对我们汉华电子手下留过情,我们想把厂子卖给你们,还只能按市价八折算。”

    梁风争辩道:“话不能这么说,如果你们给版税,我们会那么干嘛?”

    “嘿嘿,话别说得这么满,也就是我们有了替代产品,否则你们的厂子连工都开不了。梁先生,不是我孙子明说大话,除了香港几个顶级财团,任何人想在内地跟我玩,都是自讨没趣。”

    梁风还想反驳,孙子明摆摆手,“行了,这些闲话没多少意思。成王败寇,如果你们不是上海的投资注定会失败,也不会到我这来。曾叔,你继续。”

    曾叔这才继续通报,刚才在楼上商量出的办法。

    一、联合大家成立香港电影音像制品协会,电影上映完后,版权移交给协会,由协会负责全球发行。二、汉华电子将台湾、东南业vcd及周边产品的代理权,交与14k、和胜和两大社团,以确保没有母带流入外埠。三、在深圳、香港建立光碟厂,向外埠‘发行商’提供廉价光碟,但‘发行商’要保证各自地盘内,不得出现协会以外的盗版光碟。

    邹闻怀他们听得瞠目结舌,这不是把正当发行商赶出市场,而让那些盗版商成为发行商?

    向铧强喝了口热茶,反问道:“美亚如果能解决盗版,那就让他做喽,他搞不掂,那关我们什么事?”

    邹闻怀顾不得身份了,连忙道:“孙先生,这样会天下大乱的!”

    “关我屁事!等他们打出了结果,再来跟我谈合作。”

    “你”,邹闻怀刚想发火,又颓然道:“那内地的呢?”

    “三年内保持现状,理顺了台湾、东南亚的事,内地照此执行。什么原因,我早通报过你们了,不想再重复。”

    嗯,这个结果不错了,内地暂时是不可能的,孙子明也得先安排好那些伤残军人。邹闻怀沉默良久,终于点了头,但也要求道:“光碟厂,我们必须入股,并且参与管理。”

    孙子明这才抚掌而笑,语气里带上了恭敬,“那当然,所有电影公司都要入股,而且财务由大家共管,有钱就要大家赚。邹叔,你也别担心有人敢搞鬼,谁要敢在背后搞鬼,就是断大家的财路,向老十他们会负责到底的。”

    邹闻怀也换上了笑脸,若有所指道:“子明,光碟卖到东南亚去是要交关税的,这么大的产量,这税可够头疼的。”

    王胖子嘿嘿直乐,会意道:“邹叔,大家为全体电影人谋福祉,总要有点车马费的,社团兄弟跑腿搞运输,也要点辛苦费的。”

    那就没有问题了,大家握手成交。

    ……

    送完客,孙子明打了个电话给陈会敏那便宜表舅,拿起王胖子的游艇钥匙走人。一个小时后,孙子明在王胖子的新游艇上,接待另一拨客人。

    这一拨客人就更简单了,14k的坐馆白头佬是霍爷的门人,现在靠着金三角、俄罗斯的生意发大财,盗版碟那只是小儿科。孙子明要靠这个在电影圈上位当老大,二话不说就表示放弃这买卖,利益让给外埠的人,“子明,明年我们就要重新选坐馆了,我们字头想推你表舅上位,你可得多在大佬那美言几句啊。”

    孙子明举起酒杯示意,笑道:“波哥,霍爷心里有数的。海哥,你呢?”

    戴沧海犹豫了下,不甘心道:“孙导演,按说你开了口,我怎么也得给面子,可是台湾人那怎么办?”

    向铧强晃了晃酒杯,幽幽道:“阿海,你说我和波哥联手,能不能把油尖旺全吃下来?”

    戴沧海可不是吓大的,他哪会怕这种威胁?光仔他们的作风,不把自己的命当命,更不把别人的命当命,那才有威慑力。

    “你可以试试,你可不是光仔!”

    可惜了,戴沧海忘了,他前面坐着光仔的大佬,白头佬笑眯眯道:“阿海,这是人家的大佬呢,你忘了吗?”

    “少来这一套,孙导演现在是斯文人。他如果愿意玩这些东西,哪会叫我来商量,直接让光仔来找我谈就ok了。”

    这倒是,孙子明现在是爱惜羽毛了,不到生死关头,就当世上没光仔这个人。

    沉默了一会,孙子明才示意李成凯,旁边一直在替大家倒酒的李成凯,立即拿出份报纸放在桌上,笑眯眯道:“海哥,这是我哥,这是我哥的师傅,这位好象是明哥的朋友,您还想知道些什么?”

    戴沧海扫了眼报纸,上面是油尖旺警署破获持枪抢劫大案的新闻,重案组组长和署长、还有个鬼佬的照片登在那。这混蛋的意思很明白,答应了天下太平,不答应警察就要盯死和胜和,加大自己场子里的临检频率。

    警察现在是不敢收钱了,但敢在合法的情况下收人情,何况孙子明还和警务处那帮鬼佬也有关系,连警察的宣传片都是他拍的。

    沉默了一会,戴沧海讨价还价道:“孙导演,我还有个条件,你让光仔把地盘还给我们。”

    孙子明不接话,指了指李成凯,这小子会意道:“海哥,这事你得找光仔谈。”

    沉默了一阵,戴沧海还是低了头,反正vcd的代理权,应该比给外埠提供母带更赚钱。

    孙子明亲手给几人加了杯酒,乐呵呵道:“海哥,你也别觉得吃亏,我孙子明一向是有钱大家赚。你今天给我面子,以后会还你这人情!”

    戴沧海眼中闪过一丝亮色,这个承诺比那狗屁vcd代理权还值钱,“明哥,我阿海以后,可就要沾点你的光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大家干一杯,外埠的事就靠各位了。”

    戴沧海连忙道:“明哥,您放心,外埠靠我们吃这碗饭,他们得看我们的脸色。”

    那倒是,只要没有香港人提供母带,别人就是想盗版,时间上也来不及。等大家都看过了电影,盗版带(碟)还有几个人买?觉得好看还想再看,还不如去正规音像店租,租可比买更便宜。

    几人干了一杯,有孙子明这个信誉很好的人在这,社团三大巨头也正好联络下感情。社团之间永远要争斗,否则怎么知道哪个手下有没有能力,够不够格上位?但不管怎么争、怎么斗,这三位大佬要控制好度,手下不过是棋子,只有自己才是棋手,只有自己才能给手下分配利益。

    孙子明一边喝着酒,一边听这三位大佬扯淡,心里有种荒谬的错觉,仿佛这三人是自己的手下,他们的利益由自己来分配。哎,想远了,香港才多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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