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天之长剑的打赏,谢谢!)

    李璟一番话鼓动士气,正要下令开训,却见一溜烟尘土扬起,十余骑正直奔李璟等人而来。

    副队头林武率先上前迎接,然后又迅速的奔跑回来。

    “队头,宋都虞侯与林教练使、王教练使及文登营宋十将前来视察,左一都王将头和张虞侯等陪同。”林武满脸笑意,一口气将来人身份报知李璟。

    李璟听罢也不由愣了一下,不说陪同前来的王重与张宏都是他们的直属上司。就张都虞侯和两位教练使以及宋十将,那可都是登州团结营的几个顶头人物了。

    登州团结兵下设四营,各以县名命名。每营主官为十将,下设左右各五都,每都两队。文登营一千人马,为十将宋希统领,下设左右五都,各设将头,王重正是左一都将头,统百人。而李璟所在第一队,正是王重左一都所统两队的第一队。

    王重和宋希都是李璟的直属上司,可张都虞侯和林、王两个教练使的来头还要大一些。

    晚唐不论是在禁军还是藩镇衙军或边镇兵以及支州县、县镇兵或者团结兵中,通通都设有虞侯一职。在军、镇一级,设有都虞侯,在营一级设有将虞侯,然后直到都一级,设有虞侯。

    对于虞侯这个官职的职责,明文所写的是:职在刺奸,威属整旅。齐军令之进退,明律师之否藏。这句话点明虞侯的最大职责是军中执法,平时整肃军纪,战时督战。而且虞侯不仅仅是军中执法,他们同样掌军。在晚唐,都虞侯和虞侯乃是一个重要军职,一般都是由藩镇节度使的亲信担任。

    在登州团结营,最高职务是团练使,由登州刺史兼任。再往下,登州长史封彦卿兼任团练副使。

    但在实际掌握上,登州团结营的实际掌握者却是由淄青平卢节度使帅府所任免的都虞侯与四营十将所掌握。登州都虞侯使宋温更是节度使宋威的心腹部将兼同族,在五个下派的军官中,宋温在四个营十将之上,成为登州营实际上的主事人。

    至于两个教练使,虽然职位不高,但位置却很重要。登州团结兵集结蓬莱一月,并非是真正的训练。他们集结到蓬莱,真正的目的不过是进行一次点名,以及整编,由上面安排各营各都甚至是各队的军官名单。营级军官的任免基本上是由节度使帅府做主,但对于都、队一级的军官任免,却是由两位教练使所考核的。

    李璟之前还没有见过宋温以及宋希等四位十将,他进城时,这五位主官还未从青州赶到。他没想到,宋温等人这么快就赶到了蓬莱,而且一到蓬莱,居然马上就先到了自己的第一队。

    “卑职文登营左一都第一队队头李璟拜见宋都虞侯,拜见王教练使、林教练使,拜见宋十将,拜见王将头、张虞侯!”李璟快步上前,在宋温等人马前恭敬迎接。

    突然一大群上司到来,李璟确实有些诚惶诚恐。虽然他是刺史和司马的门生,可宋温却是节度使的心腹,而且还身为登州团结兵的都虞侯,做为登州营的实际上司,对方是否买刺史的帐还是两说,更何况他这个小小的门生乎。

    出其意料的是,宋温很年轻,年青的让李璟有些惊讶。宋温六尺身高,和李璟差不多上下,但却十分黑瘦。给李璟的感觉,宋温仿佛是个骨头架子,而且他的年纪很青,李璟猜测他最多二十七八。偏偏他那骨感的身材,脸上还配有数条疤痕,让人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

    宋温的目光十分锐利,他在马上打量了李璟约有半刻钟的时间,直瞧到李璟都有种不安的感觉之时,他才翻身下马,亲自上前扶着李璟起来。

    李璟和宋威的手握在一起,感觉到那是一双十分粗糙且满是老茧的手。他的手十分有力,李璟能感受到从他手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

    “你就是李璟?倒更像是一个书生。”宋温笑道,可他一笑起来,枯瘦的脸上牵动着那数条刀疤,却更加吓人。“远远看到你刚才好像在训话,说什么呢?”

    李璟恭敬回道:“开营还有两天,我队暂无任务。所以卑职想趁此机会对全队上下进行一次考核训练,摸一摸底,然后根据各人长短,进行编组,并且将其中优秀者选为正副伍长、以及正副伙长等职。”

    宋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开营后大营也会第一时间着手这件事情,不过你能先行一步,而不是坐等,说明你很有一股干劲啊。不错,正好,本官今日刚到蓬莱,第一次进营,那就先看看你队的考核训练,你不用管我们,按你的计划进行吧,我等在这里观看就行。”

    “还请宋都虞侯给弟兄们训两句话,让弟兄们也感觉一下上官的训诫!”

    宋温看着李璟笑了笑,笑的李璟都有些心里发毛。对这个新来的上官,李璟总有股子看不透的感觉。说他年青,他确实年青,也就是三十还不到。可是他那脸上的诸多刀疤,却明显的是战场上换来的伤痕。加上听说他是宋威的同族加心腹,再一想宋威那是在南疆和南诏打过多次大仗的将军,那宋温肯定也不是等闲之人。偏偏他身上却又没有那种武将的跋扈之感,让李璟总是猜不透他的想法。

    “刚才本官仔细看了看你们的队列,如果考虑你们十天前还是乡下田地里的农夫,那么你们的队列还是排列的很整齐,很不错的。可以说,连神策禁军新兵的队列可能也不过如此。”

    听到这话,下面的新兵们都有些兴奋,能得到这么大的官当面夸奖可不容易啊。

    “你们是否听了本官的这番话感觉很高兴,甚至有些得意?”宋温笑了笑,笑的比哭还难看。

    李璟听到这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果然,宋温的口吻马上严厉了起来。

    “你们错了,虽然和田里的泥腿子比起来你们也许要强一些,但也仅仅如此。与真正在刀山血海里活下来的老兵们相比,你们就是一堆渣,甚至连渣都了不如。就你们眼下的这个样子,如果拉到南疆和南诏人拼刀剑,老子敢打赌,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回来。”

    “打仗不是儿戏,别以为你们只是团结营就不会上战场,告诉你们,现在各地都是乱匪盗匪蜂起,老子实话告诉你们。也许三月,也许半年,你们就有可能拉上战场。不论是山林剿匪,还是边疆战斗,就算是一群老兵,死在刀枪箭羽下的机率也是十分巨大的。如果你们想问有没有提高生存的机会,那老子可以告诉你们,那就是趁现在吃饭的家伙还寄存在你们的脖子上,努力的训练,唯有如此,你们才有可能将来还有一线生机。”

    “多的老子也不说了,既然进了军营,老子现在又是掌管军中执法的都虞侯,现在就说几句有关的。那就是从现在起,登州团结营执行七禁令五十四斩军令,凡有敢违犯军令者,按律执行。”

    “听好了,七禁令:轻军、慢军、盗军、欺军、背军、乱军、误军;犯本禁令者皆斩。”

    “凡犯以下五十四条立即斩首: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

    “六:所用兵器,弓弩绝弦,箭无羽镞,剑戟不利,旗帜凋弊,此谓欺军,犯者斩之。”

    “七: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军士,此谓淫军,犯者斩之。”

    “八: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

    “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淫妇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十: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

    “十一:军民聚众议事,私进帐下,探听军机,此谓探军,犯者斩之。”

    “十二: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于外,使敌人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之。”

    “十三: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首,面有难色,此谓狠军,犯者斩之。”

    “十四: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

    “十五: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谓诈军,犯者斩之。”

    “十六: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之。”

    “十七: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

    一连串的斩字,每说一个斩字,第一队的士兵脸们就不由的白了一分。当宋温一口气将五十四斩宣示完之时,李璟甚至闻到了一股子尿骚味,居然有人被此严厉无比的军令吓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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