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堡上李瓃见到狡诈的封彰最终失去了谨慎,被岸上的布置所迷惑欺骗,终于将楼船、斗舰、海鹘以及后面却运兵的武装商船一齐驶进码头靠岸之时,嘴角终于微微上翘,露出一抹等待许久的笑容。猎物再狡诈,可最终也逃不过犯猎人的圈套。

    当即大声下令,旗手传令,所有隐藏起来的大将军车轮炮,大小投炮全线反击。重弩、绞车弩、伏远弩等等也尽数开始攻击。成百上千的神火罐同时投出,天空呼啸的神火罐几乎覆盖了整个码头的上空。

    不过这个被李瓃隐藏起来的杀手锏并没有奔着已经冲近的大谢兵,而是直接对准了正在卸兵的楼船、斗舰和商船。神火罐发出太过突然,封彰根本没有防备。无数的神火罐如冰雹一样啪啪的砸下,落在码头岸上,楼船上,斗舰上,甚至是商船上,海上。每一个落下的陶罐都迅速的溅射开来,冒起一团又一团橘红色的火苗。

    陶罐破碎立即溅射,里面的神火沾上任何目标,都会立即附着其上,开始燃烧起来。沾上士兵,士兵们拿手去扑,可连带着皮手套铁手套去扑,同样都燃烧起来,甚至越扑打反而弄的全身火更多,最后恐惧的惨叫着打滚,扑腾依然无用,直到最后化为一堆黑焦的尸体。

    溅射到盾牌上,船甲板上,桅杆上,帆布上,一团团的火苗冒起,恍忽突然间成了无间地狱。

    正在安澜号楼船上催促士兵赶快下船的崔彰忽然听的无数呼啸声响。抬头望去,却是正好看到那幕人间惨象。他整个人都惊的呆了。终于想起了封寻所说的封明在铁山港被李瓃的那所谓的神火一击而败的事情。当时他并不相信有那种东西,觉得最多只是比普通的火油稍微厉害点的火油而已。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东西居然有如此威力。

    砰,一个黑陶罐呼啸而来,猛的砸在安澜号的桅杆上,将整个船都砸的晃动了一下。然后那碎裂的陶罐中溅射出来的液体立即燃烧起来,巨大的白帆上立即升腾起无数朵大大小小的橘色花朵。

    “砍掉桅杆,快!”封彰终于反应过来。刚见识了这种鬼火的厉害,他绝不愿意整艘船最后给燃烧起来。一队家丁立即持着战斧上前猛的劈砍起来,片刻间,终于在那鬼火蔓延到整个船上前,将桅杆砍倒推入海中。

    “撤,鸣金撤兵,立即后撤!”封彰满脸的苍白。

    鸣金之声响起。靠岸的船只开始划着浆后退,码头一片混乱。

    “叔父,不能退,我们的人已经有一半以上登上了岛,此时后退,他们都回不来了。”封寻大声叫道。一脸的焦急。

    封彰一脚把他踹开,恨声道:“你看看这四周,这里已经成了鬼域地府炼狱,李瓃的这鬼火太过诡异厉害,这片刻已经有十几艘船中弹起火了。而且你看看海上,那些船沉了。可那火却没灭,他们还漂在海上,而且越来越多,随波飘荡。只要碰上哪艘船,就立即会引燃那条船,再呆下去,我们今天全得玩完在这里。”

    “可是,叔父,那些上岸的兄弟们怎么办?”

    “壮士断腕,保其全身。大郎,战场上来不得半点仁慈,进退之间,容不得半点犹豫。撤!”

    凤凰山码头的海上已经到处都是点点随波起伏的橘红色火焰,而且还越来越多,就如同是海上的浮萍,却在不断的吞噬着一艘接一艘的船只。

    鸣金退兵令响起,封彰的安澜号上桅顶断了,连帅旗也一起化为了灰烬,其它的战船都是极度恐慌。

    几艘最大的楼船和斗舰都只才下了半数士兵上岸,这个时候却是不管不顾的直接后撤。不少士兵还在踩着桥板登陆,战船一撤,他们整个人立即随着桥板一起掉入海中。

    天空中的黑乌鸦还在不断飞来,那些战船只恐逃的慢了,拼命划浆。不少战船甚至混乱中撞在一起,沉没港口。

    李瓃站在棱堡上见封彰竟然如此果决,不做丝毫犹豫的就立即撤退,不禁微微有点失望。这一轮攻击,几乎投出去了沙门镇上半数以上的神火库存。幸好他早就估计到封彰有可能会有此反应,所以计划时也就把所有的库存准备了三波攻击。

    “传令,停止投神火,所有弓弩手射击,催毁所有上岸士兵意志,迫其投降。”

    虽然封彰逃的快,可这仗的战果也是很丰富的,就刚刚那一会的功夫,封彰这次前来的一万五千人,就已经有了至少五六千人上了岸。先前李瓃一直压制着攻击力度,是以这些人伤亡并不太大,而且前锋已经都攻到了第一道木栅的前面了。

    封彰逃了,这些人却是无处可逃了,前面是棱堡箭塔濠沟重重围兵,后面就是还大燃烧着火焰的大海。

    “呜呜呜!——————”

    号角长鸣,战鼓隆隆,激昂士气,振奋人心。

    凤凰山码头的九座棱堡,三十座箭塔,上百的各式重弩,以及无数投车,以及战兵营的强弓硬弩如雨一船的覆盖下去。李瓃虽然说要迫降他们,可如果不拿出点雷霆力量,这些人也不会老实的投降。

    一团团的金属风暴席卷着码头,撕裂着一个又一个士兵。在这样猛烈的打击之下,就算是举盾都不会有用,再坚硬的盾,也挡不住那如臂船粗壮的弩枪。往往一枪西来,直接将盾牌碎裂,并洞穿后面的士兵后,力道不止,连续洞穿两三人,如同烤肉串的一样的串起来。

    “投降免死,弃械不杀!”

    一道道的喊声从四面响起,最后汇聚成一道响亮整齐的风暴。

    在如此威势之下。许多大谢兵见舰队已经撤走,丢下孤单单的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终于崩溃,开始扔下刀枪,在那箭雨呼啸中,跪伏在地,弃械投降。

    叮铛一声,第一把刀丢下之后。这声音便开始如传染一般,迅速的席卷整个码头。不断的有士兵就地扔下兵器,码头上此时军职最高的是黑山堡的副将孟洋,黑山堡的镇将吴迁降敌,连带着整个黑山堡都在大谢砦其它兄弟面前抬不起头来。这次攻打沙门岛,孟洋自告奋勇,率黑山堡所有兄弟打前锋。最先冲上沙门岛。

    此时大多士兵已经崩溃弃械投降,可黑山堡还剩下的三百余士兵却紧紧的组成了一个方阵,盾在前,矛在后,坚决不肯投降。他们不但不投降,孟洋还下令。见到弃械而降者,立即以逃兵立斩之。

    眼看着敌军崩溃,却还有一小支军队拒不肯降,而且还在他们的逼迫下,不少已经丢弃了军械的大谢兵又重鼓起勇气。捡起刀兵,加入他们的阵列中。仿佛如滚雪球。孟洋他们的方阵移动到哪,哪里的士兵就被他们拉进阵中,阵列越来越大。

    李瓃冷冷一笑,真是螳臂挡车,自不量力。

    “传令,战兵营出击,辗碎他们。”

    令旗摇动,林威顶盔贯甲,大喝一声,“战兵营左厢五都将士听令,全军出击!”

    五都十队千余士兵,穿过重重栅栏濠沟,步步推进,终于推进到了码头前,与孟洋的那支已经有千人的方阵最终相隔百步对阵。

    棱堡之上,观战的张宏有些不解的道,“将军,对付这些人直接弓弩灭之岂不更简单,何必还要和他们正面对垒拼杀。如此一来,免不了还会有伤亡啊。”张宏担心伤亡,更担心因此要支付的大笔极高的伤亡抚恤钱粮。

    李瓃望着战场,道:“打仗,打的不光光是人马装备,还比的是谋略。同样的,一支军队虽然可以靠谋略,以少胜多,以弱击强。但有一样却是军队中最不可少的,那就是勇气。堂堂正正与敌冲杀的勇气,不敢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之下,就算是再不利的情况之下,一支军队如果依然敢亮剑,那这支军队才是合格的。”沙门镇军从开始到现在,也算是打了好几场仗了,可以说,王李村的击匪战开始,到迎战海贼,到猫岛之战,铁山之战,一直到乌湖岛之战,到今天之场战斗。他们虽然有不少的伤亡,可一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取。

    不过一直以来,除了对战独眼蛟的那场战斗,其它的几场战斗都只是小部参与,并不是真正的全军参战。而且打的还多是偷袭,伏击战斗。这样的战斗虽然胜利了,可沙门镇军也不免有些骄傲,但他们却并没有打过真正的硬仗血战,还缺少了那股子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勇气。

    眼下这场仗,如张宏所说的一样,其实根本不需要这样对垒,直接以弓弩手就能迫降大谢兵。但是李瓃却让战兵营出击,为的就是让这些兵打一场真正的对决,而不是一直只打些如偷袭伏击这样的顺风仗。唯有经过正面的硬战,沙门镇兵才能真正的称之为兵。

    不过今天这场仗其实也并不能就叫硬仗,李瓃也绝舍不得轻易拿自己的兵去冒险。眼下的情况,那千余还在抵抗的敌军完全在沙门镇的包围之中,并且处于无数的弩箭投炮等覆盖之下。这情况就仿佛对方是一只凶猛的野兽,但却被包在了斗兽场中,专门用来供人历练。一钓现险情,还可以立即制止。

    “这一战,我们要打出沙门镇军的勇气。也要让所有的沙门镇兵和百姓们知道,我们拥有一支勇猛敢战的军队。打这一仗,不但能提升我沙门镇将士的勇气,也同样能提升我沙门镇其它士兵和百姓们的士气和信心。”

    “但愿这一切值得,只是有些太残酷了。”张宏也明白了李瓃想用这些大谢兵来练军胆气勇气的想法,虽然理解,但却觉得这样的练法十分残酷。

    李瓃轻笑,却没有回答。残酷吗?在他看来这一战也不残酷,下面的战兵营根本就是在重重保护下的试练。要是在真正的战场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保护,一旦到了真正的战场上,他们面对的形势将比现在的残酷的多。李瓃正是不想看到一群没有真正打过仗的士兵上战场,所以才会坚持让他们下去打一场,这场即是他们的试练,也是给其它的士兵观看的。

    “拿鼓槌来,本将要亲自为将士们摆鼓助威!”李瓃大声喊道,几名亲兵架起一面牛皮战鼓,并递上两支鼓槌。

    李瓃脱了身上的铠甲,只穿着战袍,猛的敲响了那面大鼓。鼓声响彻战场,许多士兵回头都看到了正在敲鼓的乃是自家的将军李瓃,不由齐声大吼。

    林威居于阵前,回头看了一眼棱堡上的李瓃,转头提剑指着对面阵上,大声喝道:“李瓃将军亲自擂鼓助阵,沙门镇上的同袍及父老就在后面观阵。这一战,必须打出我们战兵营左厢的威风,打出我们的风采,打出我们的旗号,此战有进无退。必胜!”

    “必胜!”一千多个响亮的声音整齐吼出。

    “出击!”林威长剑一指,战号响起,隆隆战鼓声中左厢整齐推进。

    五都十队,每队为一个小阵。这阵完全按照开唐名帅李卫公的兵法所排,每队,队头排在第一位,在他的身后第二排是执旗手随后,副执旗再随后,左右傔旗身居两侧,然后是队中士兵三人为一个小组站在一起。直到最后面,由队副退居最末位押阵。

    按沙门镇的军制,只有到了都将头一级的军官才是阵中指挥。从伍长到伙长一直到队头,都是必须站在本伍本伙本队的最前面的。同一队中,执旗手紧紧打着本队的队旗站在队头的后面,副旗手和两个护旗手紧紧跟随着旗手和队头,他们就是全队的头,全队的眼,全队的胆气。他们到哪,全队就得跟到哪。战旗所至,赴汤蹈刃,而不能辞。

    队中的伍长、伙长们每人都持一把旗枪,一丈长的旗枪刃下,还挂着一条三角红色小旗,战斗时,红色的三角枪旗就是本伍本伙的引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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