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东门口,尸横遍地却是城门大开,那城门吊索旁半跪着两个人,手里各握着一柄刃口卷曲的大刀,

    这二人浑身,却仍然昂着不屈的头颅,盯着他们面前的十余个官兵,很明显,他们是白将军安排在这里夺取城门控制权的,并且在这里鏖战了许久,肯定也不是仅有他们两个人,而是其他的人已经都死光了,

    李承训马不停蹄,向门口冲去,及至近前,发出一声爆喝,随后如怒狮一般纵入官兵队中,拳打、脚踢、棍扫、马撞,瞬间便打倒了三五个人,冲开一条路,

    其余的残兵见來人如此凶悍,竟然一哄而散,

    冲出城门后,李承训马打回旋,重新冲入城中,來到那二人面前,急声道:“兄弟,快跟我走,”

    谁知他话音刚落,便听得身后砰的一声,原來是跟随其后的耶律古语翻身落马,同时,他也感觉耶律风似乎也出了问題,低头看去,果然见他堆缩在自己身前,忙探过他颈部的动脉,感觉气息尚好,微微放心,

    他小心翼翼的翻身下马,却感到头脑一阵眩晕,其实他的伤势不轻,特别是失了不少血,浑身感觉沒劲,全依仗着自己懂得血脉经络,用巨力封堵住伤口处的穴道,才坚持至今,

    “他们两位怕是骑不得马了,那边有马车,”守在城门边上的其中一人,手指着城门对面说道,

    李承训此时已把耶律风扶到马下,探查过耶律古宇,虽然气息微弱,倒也还活着,但不妙的是他腹部被花开,那肠子流了出來,全靠衣襟系住,才不至于毙命,

    他顺着那人指点的方向望去,见那边还真有数辆民用马车,有带棚的,有光板的,虽说那马都是老弱瘦马,但有胜于无,

    城门口这些马车之所以存在,有点儿类似于当今火车站的出租车站点,那时马为主要交通工具,不管是來幽州观光,还是出门办事,哪怕是百姓搬家,总要有些养不起马车却需求马车的人存在,

    因此,这四通八达的幽州城门口,作为人流密集的所在,百姓便自发形成了这个马车据点,

    方才城门口乱战,吓跑了这些车老板,他们的马车却未來得及带跑,但这些马车基本都是单马单辕车,而且那马还都是瘦马,弱马,老马,

    马在历朝历代都属于战略物资,都会受到官府的严格控制,只有那些被淘汰下來的老弱病残的马匹才能沦落到民间,被人购买使用,当然,任何时候都有特权阶级与特殊化,比如塞外的耶律家,他们就圈养了很多私马,官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追究,

    李承训飞步过去挑选了一辆还过得去的带棚马车过來,然后把耶律父子扶上马车,忙完这一切,才又对城门口那二人道:“两位兄弟,上车,咱们一起走,”

    “这位兄弟,你速速离去,恩公还沒有出來,我们不能走,”说话这人已失去一条臂膀,那血透过包裹伤口的布条还在滴滴答答的向下滴流,

    另外一个人似乎腿部受了重伤,始终依偎在城门吊索旁,他沒有说话,只是点头向其微笑示意,

    李承训知道他们这是要死守着出城的通道,等待白将军出城,宁愿死也不会率先撤离,便也不再规劝,

    恭敬的作了偮,表示对二人的尊重,他也不再多说,翻身跳上那马车,驱马冲出城门外,

    这二人见李承训已走,便把目光又投回到城内,面露焦灼,他们已存必死之心,唯有希望白将军不要出事才好,

    白将军的情形的确不容乐观,官兵越围越多,而他对阵铜臂和铁鞋二人,却迟迟沒有得手,

    铜臂和铁鞋一人攻击白将军的上盘,一人攻击他的下盘,两人配合得相得益彰,珠联璧合,给白将军制造了不少的麻烦,

    令白将军大感意外的是,他感觉二人合力所增加的威力非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而是一加一等于四,

    其实,他并不知道,贾维把一套功法拆成了四块,分别传授给了金甲、银环、铜臂和铁鞋,因此,他们之中任何两人配合,都是天衣无缝,若是四人联手,那才是极致,

    白将军虽一时半刻胜不得二人连手,但若要逃走还是绰绰有余的,因为他的马匹坐骑也是千里名驹,大宛汗血马,

    汗血宝马产自西域,高大威猛,平时看不出异常,只有千里狂奔大汗淋漓,流出血一样的汗水时,才见其神异,

    “二位,后会有期,”

    白将军见李承训三人已走了有些时候,而他自己胸口被子剑戳了个窟窿,虽然不再要害,可毕竟牵动伤口,风险很大,便决定不再耽搁,即可抽身,

    一声哨响,那匹伪装成普通良马的汗血马突然挣脱看马人的束缚,向他奔去,

    白将军方才下马与铜铁二将斗在一处后,那汗血马竟不跑不挣,乖乖走到一旁,远远脱离出战团,即便被眼尖的士兵给拢络住,它也不挣脱,很温顺的样子,

    马通人性,宝马更是如此,那是他的一种隐藏,待听到白将军的召唤后,汗血马立刻怒展神威,原形毕露,一扫软绵绵的态势,一声嚎叫,绝尘而去,直撞得四周官兵东倒西歪,

    一人一马久经战阵,自是配合默契,马到近前,白将军逼退二人攻势,纵身一跃,刚好落到马背之上,驱马强闯,终在官军的刀光箭羽中杀出条血路,也奔东门而來,

    “恩公來了,”守着城门吊索的二人终于看到了白将军的身影,不禁面露喜色,同时也看到了远远坠在白将军身后的大量追兵,

    白将军也很苦恼,他想甩掉这些尾巴,却是怎么也甩不脱,一是城内通路不如草原广阔,汗血马不能发挥威力,二是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堵截他的追兵,常常使他不得不临时转变方向,

    “老齐,老刘,他们走多久了,”白将军及至近前,翻身下马,而那汗血马却去势不减,又跑出十数米才停了下來,

    “恩公,约莫一刻钟了,”那断臂老齐回说,

    “好,我在这里在拖延片刻,你们快走,怎么,就剩你俩了,”白将军语气急促,他眼见追兵距离这里不到百米了,

    “老齐,你和恩公快走,我留下,”那刘姓汉子急声催促,

    白将军这才注意到刘姓汉子双膝已断,白骨已经戳出皮外,心中一阵疼痛,“不,”说着, 他大步上前,就要去迫他们离开,

    不是他优柔寡断,不懂得取舍,而是这十几个汉子原本都是幽州城的守卫,只因他们家境贫寒,白将军曾帮他们度过难关,他们便承诺有机会一定报答白将军,

    这次白将军得了耶律风的千里黄金,一來散财,二來购买些物品送给草原大漠深处的牧民,不想却赶上了全城戒严,抓捕李承训和耶律风等人的事情,

    他与李承训和耶律风在大青山打过照面,欣赏他们的为人,便决定帮他们一把,但他知道幽州重地,官军城防的严密,便先去找到了老齐和老刘,请他们帮忙设法疏通出路,

    老齐毫不犹豫,一口答应,并说自己有十几个弟兄正好在东门值守,会为白将军敞开东门,事后愿意追随白将军而去,可实在想不到的是,老齐他们用的方法,竟然是硬攻,死守东门,

    如今,看这里老齐和老刘的惨样,白将军纵是铁石心肠,也过不去心头这道坎儿,因此虽然此刻情势万分危急,他还是要磨蹭时间,來设法迫二人先走,

    “恩公,”老齐抓起手中那已残破卷刃的大刀,掉转刀头顶到自己的脖颈上,“为了不连累恩公,某先走一步,”

    “别,”白将军只得停步,忙虚伸手掌,以为阻止,眼中已泛晶莹泪光,“两位义士,某将以余生,继续行善,惩奸除恶,以报答两位,”

    他知道两位死士心意已决,必不肯走,眼含热泪,嘴打呼哨,便见那汗血马闻声而至,他随即纵身上马,一带马缰,把那马勒得踏蹄回旋,

    白将军眼见身后追兵不足百米,却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他迎着老齐和老刘,猛然揭下了蒙在脸上的面纱,

    二人一怔,待看到他的真容后,哈哈大笑起來,“某得见草原白将军真容,死而无憾矣,”

    “老齐,老刘,放心去吧,你们与那十几个兄弟的后世,白将军一力承担,”说完这话,白将军复又蒙上面纱,拨转马头,疾驰而去,不再犹豫,

    “轰隆隆,”就在他出城的一刹那,城门吊桥缓缓拉起,把老齐和老刘与那追兵同时封锁在城内,

    铜臂和铁鞋带领追兵來到城门口,眼看着白将军出了城门,随即吊桥被拉起,目光自然落在控制吊桥拉索的机关处,正望见老齐和老刘二人用身体挡住机关绞盘,

    铁鞋一挥手,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兵立刻涌上前去,似要活捉二人,把他们带离吊索机关前,

    老齐和老刘哪肯就范,自然抡起兵器驱赶官兵,他们身负重伤,已沒有力气杀敌,能做的便是拖延时间,

    “杀,”铜鞋下令,他明白这二人是死士,即便自尽也不会为他们所俘虏,索性赶紧杀之,好去追踪白将军,

    官兵有此命令,那便好说,刀剑齐加,怎是两个垂死之人能够抗衡得,瞬间便把二人乱刃分尸,待拨开二人的尸体,他们发现吊桥拉索机关已被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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