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无忧的医术,对耶律古宇的伤势束手无策,她已然用了数种草药,多种办法,依然无法控制其伤情的恶化,现在,她听得李承训说要让她准备针石药剂,心中振奋,连忙下去准备了,

    这时,昏迷中的耶律古宇却稍稍清醒了一些,见是李承训坐在床头,他竟然展颜一笑,虽疼得满头大汗,甚至说话都费力,却仍然开口道:“李将军,不要在我身上费心了,我让风儿跟着你,还望你以后多多关照,”

    “老人家说得哪里话,”李承训忙正色道:“我和风兄君子之交,当会相互扶持,”

    耶律古宇微微抬起手臂,似是在阻止他说下去,“李将军,老夫多年经商,阅人无数,不会走眼,”话到此时,由于疼痛,使他呼吸急促,自然难再开口讲话,

    “耶律伯伯,且莫再开口,安心静待,稍后便会为您疗伤,”李承训忙抓住他抬起的手臂,无奈自己的手臂也有毛病,牵动得伤口一阵疼痛,

    耶律古宇缓过这口气來,豆大的汗珠从眉角落在枕旁,却仍坚持说道:“你绝非池中之物,风儿跟着你,我放心,”

    对于这一句话,李承训并未听真,因为方才他听其提到经商,便忽然想到了洛阳夏家,想到了夏雪儿,

    “伯父,我在洛阳有一个朋友,她从小便带着一个吊坠,那吊坠的内里有一朵与耶律家一般样式的金莲花,不知道这和耶律家有无关系,”

    他拿不准耶律古宇能否挺得过这一劫,他得帮雪儿打听下金莲花吊坠的事情,以解开雪儿心中的疑团,

    “什么,”耶律古宇明显精神一震,“她人在哪里,

    李承训观其神情,便知其中定有故事,但此时正见无忧进來,心想还是治伤要紧,遂安慰道:“伯父,她不在这里,咱们先疗伤,容后再说,”

    “不,带她來见我,我有话问她,”耶律古宇似乎知道自己伤重难医,不肯浪费一点儿时间,

    李承训安抚他说那人尚在幽州,自己马上会派人过去接來,但需要一点儿时间,而现在他的伤情已刻不容缓,必须马上治疗,并希望他好好配合,一定要坚持到把那人接來,

    耶律古宇仍不放心,反复多次嘱咐一定要见到那持有有金莲花吊坠的人,直到最后昏迷了过去,还在念叨,

    “哥哥,你的手,”无忧看着李承训那一直不停颤抖着的双手,满脸怀疑地问道,

    李承训面容整肃,定定地看着无忧,“不,不是我做,是你,”

    大青山原本倒是有个草头大夫,在李承训入主这里的第二天便偷偷地跑了,现在,这里医术最高的就是无忧了,当然李承训除外,因为他伤在了手上,无法操刀,

    “我,我能行吗,”无忧紧张地望着耶律古宇露在肚腹之外的那半截肠子,说话都不甚利索,

    “不怕,一个真正的医者,可以谨慎,但不能恐惧,现在不救他,他肯定死,救他,他还有一线生机,”李承训面色坚定,不容置疑,

    望着他的眼神,无忧也变得坚定起來,“好,哥哥,我就听你的,再难,再苦,我也不怕,”

    “嗯,丫头,”李承训见她如此信任自己,他感到心里很温暖,却沒有时间感怀这一切,忙命令道:“丫头,先用金针封住他伤口周边穴道,暂时阻断血脉通过,控制其痛感神经,令其麻醉,”

    李承训开始指导她进行自己也不擅长的外科手术,

    无忧倒是处理过不少伤口,却是从未接触过内脏,眼见白花花的肠子,心里一阵恶心,加之天气炎热,耶律古宇露出体外的肠子散发着阵阵臭气,她硬是强忍着完成了操作,

    “丫头,先用酒洗手,再用盐水洗手,然后把他那段肠子清晰干净,”

    李承训不是外科大夫,根本不会做这手术,來到唐朝以后,他学的也是中医,但现在赶鸭子上架,他也沒有办法,总之先把伤口清洗干净,控制感染是不会错的,

    无忧知道自己的任何一个操作都事关耶律古宇的生死,便强忍着心中烦恶与恐惧,按着李承训的指示一步步操作起來

    肠子上的血污被清洗干净,李承训看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如果耶律古宇仅是肠子露了出來,其实他活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只要把肠子推回去,再把伤口缝合上,控制住炎症便好,这样相对來说简单一些,

    而现在的情况却麻烦得多,也危险得多,耶律古宇露出体外的肠子已经部分坏死,这就需要手术切除掉这部分坏死的肠子,可古代沒有医用针线,若用寻常针线缝合内脏,必然会引起腹内感染,耶律古宇就凶多吉少了,

    所以,手术截断肠子后,如何再把它缝合上,这成了最大难題,也是李承训在苦苦思索的一件事情,

    “金刀过火,切断坏死的肠子,”李承训断然下令,他知道不能再等,即便是最后实在沒有办法,用女人做活的针线缝合肠子,也是在所不惜的,

    耶律古宇只是中间露出体外那段肠子坏死,因此只要切除掉这块,而后把剩下的两段肠子接上便好,就相当于是把弯曲的肠子拉直了,并不会对他日后的生活有任何影响,

    无忧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她已经全情投入到手术当中,那花白的物事,肮脏的血迹,难闻的气味,已经干扰不到她,她只有一个信念:严格按照哥哥说的方法,救活这个人,

    她依言而做,切下了那段坏肠,却不想那肠子里的物事都被挤了出來,虽然她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又全情忘我的工作,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胃中一阵搅动,侧头吐了出來,

    沒有灌肠便手术就是这种后果,还极易引起感染,李承训忙令无忧用清水清洗肠子,“快,时间不多了,”

    他发现耶律古宇腹部伤口附近又开始向外渗血,这是封堵穴道时间过长,经脉疲劳导致点穴即将失效的征兆,一旦伤口大量出血,耶律古宇立即便会死亡,

    形势所迫,往往灵光闪现,李承训感觉好似脑中不知哪根神经牵动了一下,便出了一个奇特的念头,随口说道:“有了,你把最细的金针折断,以针代线缝合肠子,”

    无忧使用的金针很细,很软,经过消毒后以此代替针线,不失为一个办法,待耶律古宇肠子长好之后,再行剖腹取出便可,唯一需要注意的是防止金针在他体内乱蹿,

    可无忧却一阵愣怔,他不知道李承训口中所说的金针为线如何操作,金针再软也无法打结,如何能把它们串联一处,捆住肠子,

    李承训直视无忧双目, “丫头,先把金针分成数段,打成两头钩子的形状穿合到两端肠头上,一定要固定好,”

    这是一个好办法,把金针固定在肠头上,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当是不会乱蹿,不过这这样一來,需要极其精细的操作,对无忧是个考验,

    而李承训却在想另一个问題,那就是耶律古宇如何进食,现代可以直接在经脉注射营养液,甚至直至创口长死,那现在怎么办,

    手术进行了足足两个时辰,无忧既累又紧张,手术一结束便瘫坐在地,

    同样,李承训也由于精力耗损太大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

    接下來的清洗伤口,上药,包扎等其他工作,便不用无忧再动手了,自有人进來帮忙,

    原來,按照李承训的安排,无忧已经组建了一只大约二十人的医疗队伍,这些人都是在暗影堡跟过來的那些女人,以阿卡莎带队,这些女人上阵未必行,但做护士还是绰绰有余,

    耶律古宇还未苏醒,无忧需要在一旁随时观察他的情形,李承训特别交代先不要给他喂食任何东西,待明天看情况可以适当给他喂些流食,到时他会亲自过來检验食物,

    李承训在红娘的搀扶下,退出了耶律古宇的房间,他要去看一看白将军,并有事情与他一谈,

    “老爷,耶律先生的情况怎么样,”窦红娘见李承训脸色并不好看,遂问道,

    李承训深吸了一口气,“能活三天便已经是奇迹了,希望雪儿可以赶得回來,”

    “什么,”红娘显然吃了一惊,你们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怎么还会是这种结果,

    “他除了断肠,还有胸口的一处大伤,加之浑身刀口,血流了太多,他现在是虚弱至极,一旦感染,如何能扛得住,而可能不被感染吗,所以他几乎是必死无疑,”

    李承训摇了摇头,似是不愿再谈,他这样做只是尽力而已,总不能看着对方就这么死去,转移话題道:“我觉得耶律伯伯与雪儿之间一定有什么瓜葛,所以还是尽快把雪儿接來才好,”

    “行,那让沙子去吧,”红窦红娘心情也随之黯淡,

    “还是让阿大去吧,我放心,雪儿也放心,”李承训比较信任阿大,

    红娘略显犹豫,“阿大一直在照顾白将军,让她离开了恐有不妥,”

    “哦,这样,”李承训不再言语,他打算看看白将军的情形再说,无论是沙子,还是王苑都不是理想的人选,幽州乃虎狼之地,非有一身好武功,那是去不得的,

    白将军的住处离他们的距离不远,但在一个相对位置较偏的角落里, 那里有守卫把守,只有阿大可以进出,目的自然是为了保护其特殊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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