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训落身壁炉底部,始明白这里面漆黑的缘故,原來是壁炉口被一块木板挡住,想來是这壁炉暂时不用,而以物遮挡起來,他还未來得及撬开缝隙,便听得屋内有人说话,男人是张亮的声音,女的应当是他的一房小妾,

    “哎,想我辛苦十年,竟然是为他人做嫁衣,咳咳,不甘心啊,”

    “嘘,王爷,且莫乱说,若是让那人知道,又有你罪受了,”

    “哎,我不甘心啊,不甘心啊,咳咳……”

    “王爷,王爷,您慢点,”

    李承训听那张亮的声音极其沮丧衰弱,而那女子的声音却是十分稚嫩,他将右手中指贴于那挡板之上,缓缓用力,好似螺丝刀一般,在那挡板上透开了一个洞,而后将一只眼睛贴送过去,

    透过孔洞,他见张亮浑身打着绷带,从头缠到脚,好似一具躺在床上的木乃伊,而在他的床边正腻靠着一个极其年轻,酥胸半露的女子,

    那女子也就十五六岁,正拍打着咳嗽的张亮,口里说道:“王爷,咱凡事得向好处想,若不是那人,怕是咱已经被满门抄斩了,”

    “哼,那是他要借我的手來除掉侯君集,”张亮并不领情,“算了,不说他了,反正我是心灰意冷,从此做我的太平王爷,甚事不管了,”

    “王爷,那人怕不会放过你吧,”那女子语气低落,

    “咳咳,当然,他卖给我这么大个人情,当然要连本带利的讨回去,但我现在这个样子,正好托病休息,走一步看一步吧,再说,凭他的能为,也并不是非需要我出力,”

    张亮这话说得急了,又是一阵咳嗽,而那女子连忙为其捶打一番,

    接下來两人便转移了话題,尽谈些风月情话,这一老一少相差了足足四十几岁,互相之间插科打诨,打情逗俏,看得李承训一阵恶心,暗骂一声无耻,

    李承训知道今夜怕是再也听不到什么隐秘,但他必须要把事情搞清楚,这张亮为何伤到如此地步,为何其对寻宝不再热心而甘做太平王爷,那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使了何种手段,这事儿又与侯君集有些什么关系,

    这些,怕是只有刀架到张亮的脖子上,他才能得到答案,但不急,他要等张亮吹灯拔蜡之后,再去逼问,

    李承训心思缜密,考虑是极其周详的,一來屋子暗黑之后,沒人知道他是从火炉里出來的,可以保持这条秘密通路,二來,说不好这年轻女子是什么來头,他不打算让这女子知道他的存在,

    那女子是张亮的第七房小妾,也是张亮最疼爱的女人,她的确有些手段,不一刻便将张亮哄得嘻哈怪笑,

    “好了好了,美人,王爷我受不了了,再这样,便要赶你出去了,”张亮一边咳喘着,一边挥动着两个包裹严实的手臂,

    “王爷,您舍得吗,”那女子此时早已一丝不挂,闻言顺势爬到张亮的身上,双手勾住其脖颈,好似小鸟依人般,在他身上蹭來蹭去,

    “哈哈,舍不得,可也得舍得啊,咳咳……”二人就这样闹腾到半夜,

    张亮毕竟是年纪大了,当他困意袭來的时候,那女子的一切媚术已经沒有了效用,二人这才吹了油灯做罢,而仅仅过了不到一刻钟,便听得张亮的鼾声响起,

    李承训忍了一夜,不知道骂了多少句,“老色鬼”,可想想自己在与妻子调情的时候,甚或有过之而不及啊,“哎,男人啊,沒一个好东西,”

    又过了片刻,他感觉那二人已经睡熟,这才悄悄的抵开那遮挡壁炉的门板,钻身出來,他來到床边,借着月光,当先点了那女人的昏睡穴,而后稍稍用力的拍了拍张亮的脸庞,

    “别闹,别闹,”张亮兀自在睡梦中,以为他的美人在与他做耍,

    “啪啪,”李承训加重了力道,

    “嗯,”张亮在梦中生气了,所以他醒了,“你……”他刚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在其面前,吓得生生吞回自己将要出口的话,

    李承训见他醒來,有意向后撤了撤身子,虽然他用龟吸功收敛了内劲,但距离还是太近,仍恐对方感知他的体臭,

    “爷爷,饶命,饶命啊,”那张亮虽然被包裹严实,行动不变,但其却像是被人触动了神经一般,“嘣”的一声,从床上弹了起來,由此可见其吓得不轻,

    “砰,”这是张亮身体滚落于地的声音,他顾不得疼痛,一个翻滚,匍匐在李承训的脚下,

    “爷爷,饶命,饶命啊,”张亮反复就这一句话,然后便是一个动作反复,,磕头,

    李承训心中奇怪,这堂堂国公行事也是诸多狠辣,怎地见着自己便如此沒了胆色,不对,他又怎知道我是谁,就算知道我是谁,也不至于于此吧,

    “你知道我是谁,”他心知所想,脱口而出,

    “您是主人的特使啊,小人岂会不知啊,”张亮战战兢兢,说话颤抖,

    李承训断定他认错人了,但谁能把他吓成如此摸样,那人也当真了得,他相信即便是在当今皇帝李世民面前,张亮也不会如此仪态大失,于是他决定诈他一诈,

    “主人说,你还有所隐瞒啊,”他想出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这就像那些不懂周易而算卦骗钱的人,说出一些令你会有所联想的话,以套其口风,

    “沒有啊,全都说了,你看我都这样了,哪里还敢隐瞒啊,”张亮整个身子都被包裹在绷带中,包括活动的关节,因此其匍匐于地,极力分辨的摸样,显得滑稽可笑,但李承训却笑不出來,他觉得很震撼,

    “关于那扳指的事情,”李承训故意提到扳指,以确定那张亮所谓的主人,是否知道扳指的事情,并从其反应,也可探出张亮对那人的忠心度,

    “特使大人,宝图和那两枚扳指,我已经都给您了”

    张亮刚赖赖唧唧了说了一句,便立即脸色大变,忙又嘣嘣的磕起头來,“特使饶命,特使饶命,是我忘记今日张迁刚刚送來了虎形扳指,我这就去拿个你,”他好似意识到自己犯了极大的错误,说完急忙向那床下钻去,

    “且慢,”李承训瞬势扯着他的腿,将他已经钻到床下的半个身子又拉了出來,“不忙,本特使还要问你些别的事情,”

    那是枚假扳指,他得之沒用,而他一旦拿走了扳指,那真特使再寻來时,将暴露自己曾经见过张亮的事实,很可能打草惊蛇,

    “特使请讲,”张亮自始自终,不敢抬头,

    李承训正要开口继续使诈,却听到头顶之上,“哒哒“声响,那是有人踩动瓦片发出的声音,即便那声音很小,但他却听得清楚,

    “有人來了,莫说见过我,”他嘱咐完张亮,便一溜身钻到了床下,他猜测这來人或许是真正的特使,

    张亮依旧趴在地上,卡巴着眼睛望向床下,虽然屋内昏暗,他根本看不清床下情形,但这并不妨碍他如此发愣,他难以想象将他身子伤成这般的特使,怎地会有如此行径,

    “张亮,你在做什么,”一个阴沉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张亮浑身一个哆嗦,废了半天劲力,才从地上爬了起來,回身见到一个黑巾蒙面的黑衣人正站在壁炉前,“你,你是怎么进來的,”他感觉到头皮发麻,

    “你在府内让这么多人巡视,是为了防备我吗,”那黑人嘿嘿冷笑,向张亮走去,

    “不,不,”张亮慌张答道:“实在是伤得难看,怕人看出端倪,才假托生病,令人严密防守,”

    “看來,我只刮掉你一层皮,你还是不老实啊,看來我还得抽你两根筋才是,”那黑人已经与他对面而立,冷冷的盯着他,

    “爷爷,饶命啊,哦不,你是特使,那,那他是谁,”张亮这时才反应过來,这位爷才是自己真正惧怕的那位特使,不由得立时被吓得语无伦次,而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直射床榻之下,

    黑衣人顺眼瞧去,见那**着身子的女人半吊在床上,显然不是正常睡姿,而是被人点了穴道,再见张亮迷惑的神情,以及其望向床下的目光,他断定,那床下有人,

    “哼,还约了帮手,你可知道得罪主人的下场吗,那就不是拨皮抽筋这么简单了,”黑衣人对张亮不屑于故,但也感到了周围空气中的一种压抑,他暗自提聚力量,却向后撤了两步,

    其与张亮的位置,同在床边,所以他必须要与床铺拉开距离,以小心应对,在他看來,张亮被他剥了皮,其仍敢约帮手与其对抗,这帮手的实力,定然非同小可,

    正在床下躲藏的李承训看得清楚,见那人是从壁炉中钻进來的,看來聪明人不只是自己,而后,他便什么也看不到了,能看到的只是那人的两只脚面,如今既对方已经叫破他的存在,他也沒有再掩藏的必要,反正抓住此人,凭借他易筋经内力,逼迫对方说出幕后主谋,也非是难事,

    思虑过后,他猛然以蛇式瞬间从床下冲出,身形未起,便一掌向那人拍去,

    那蒙面人只觉眼前一花,便感到一股劲风袭來,那掌风中略微有些腥臭之气,忙出掌迎击,

    二掌相对,“啪”的一声脆响,李承训岿然不动,而那蒙面人的身子直接被震飞撞到墙面上,跌落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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