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龙听完两位捕头的叙说,摇着头道:“想不到,真的有这种诡异的事发生。”

    邢普道:“总之,崔迪所述应该是事实,现在整个白石镇的人全部被人换掉了。而且内部不乏武林高手。”

    杨龙道:“他们这样作有什么目的呢,费时费力,而且暴露的风险很大。”

    肖紫衣道:“整个白石镇三、五十多户,人口大大小小也有小一百人,整个换掉,没有一定的势力不可能作到。原有的一百人不是被他们杀害,就是被他们移走,即使全部被害,尸体也有一大堆,他们一时也不能处理干净。我想,这不仅是一个有组织的团伙,而且肯定还有一个背景很深的幕后指使者。他们的目的现在没办法猜测,但他们这么周密的计划,又投入这么大财力人力,这个目的一定小不了。”

    杨龙道:“据你们所知,江湖上有没有如此能力的帮派?”

    肖紫衣道:“江湖之事很少惊动官府,所以在下不太知道。”

    邢普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那而今之计,我们该如何进行呢?”

    肖紫衣沉思了一下,道:“我们分头行事,我与邢捕头,晚上再去白石镇,说不定晚上会有什么收获。杨大人,就请您派人辨别一下这个东西为何人所有。”说着从怀中掏出那三支细小银针,递给杨龙。

    杨龙道:“我有几个好友,与江湖人士颇有些渊源,相信这件事不难办。”

    肖紫衣又问道:“崔迪的验尸有结果否?”

    “还没,刘二尚没呈报。”

    “那我们去停尸房看看。”

    肖紫衣与邢普出了杨龙的书房,来到衙门的停尸房。

    停尸房内有窗户,但很小,也有灯,却是很亮。

    空气很是难闻,人还没靠近,便能闻到一种让人作呕的气味,其中还混合着说不出来的草药味和石灰味。

    怪不得衙门的停尸房总是缩居在远远的一角,连巡防的衙役也远远的绕开。

    谁到了这里,手心都会不由的冒出冷汗。肖紫衣也不例外。

    崔迪的尸体正摆在房子中央那张大板台上,一张白麻布盖住了他的全身,只露一个头出来。

    白布上已经是血渍斑斑,有的地方还没干透。因为他的身体已经被剖开。

    这张脸,苍白,还带着银灰,说不出来的恐怖。

    肖紫衣也见过不少死人,甚至他也杀过人,但看见这样一张脸,他还是不敢细看,因为午饭已在胃中翻搅了。

    刘二却是泰然自若,他将手中的刀放下,又将满是血渍的手套摘下来,最后才将面上的布巾扯下来。

    “两位捕头,小的正在验尸,不知有何吩咐?”

    邢普道:“有结果了吗?”

    “呃…”刘二道:“刚刚有了结果,崔迪是中了暗器而亡的。”

    邢普不相信的道:“你是说,崔迪在衙门内被人暗算了?”

    肖紫衣也是满脸不信。

    “不是,小的没有说清楚。小的在崔迪的心脏中找到这个。”说着将一物递了过来。

    又是一枚牛毛针。

    肖紫衣眼中精光一闪,道:“这种针扎进了崔迪的心脏里了?”

    刘二道:“不是,这种针很细,也很轻,它进到人体后,就会随着血液的流动而在人体游走,当血液将这针送到心脏之时,针尖便刺破了心脏,导致崔

    迪内部出血而亡。”

    邢捕道:“你是说,这针打中崔迪时,他不是立即死亡,而是过了一阵子才死的?”

    “正是,这种针打在人身上,针孔很小,所以至今我也没找到崔迪身上的针眼。根据《子午流注》记载的人体血液循环时间所示,午时人体血液较集中于心脏,因而推断,崔迪也是在午时被刺破心脏而死。”

    肖紫衣深思道:“也就是说,午时以前,也就是崔迪来衙门之前,一定是同人搏斗,中了这种银针,当时他可能没有查觉,直到午时才身亡。

    “小的也是推断,应该就是这样的。“

    天色将晚,肖紫衣与邢普骑在马上,已悄悄接近了白石镇,二人隐身在树林之中,将马匹栓藏于树林深处,自己找个石头坐下,就等天完全黑下来。

    “崔迪来衙门之前,先于黑衣人发生了打斗,可为什么崔迪没有被黑衣人杀死呢?”邢普还在琢磨崔迪之死。

    肖紫衣拿一支小枯枝,随意在地上画着,“一种可能,黑衣人很是自信,知道崔迪中了银针一定活不成。结果就是崔迪真的死了,只不过死的晚了些,有时间让他到衙门报了案。另一种可能…..”肖紫衣象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

    邢普一旁催促道:“另一种是什么可能?”

    肖紫衣一笑道:“另一种可能就是黑衣人打不过崔迪,被崔迪跑了。”

    “这怎么可能,崔迪一看就是一介书生,哪会什么武功?”

    “崔迪会不会武功,你我都不知道,你只见过他一面,而我见到的只是死尸,所以他有可能会武功,是不是?”

    邢普摸了摸下巴的胡茬,道“那到是。”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天空居然还有一丝薄云,将月牙藏得更加朦胧。

    邢普看肖紫衣还是不急不慌,便强压心中的冲动,闭口不言。

    肖紫衣突然看了看邢普,嘻笑一声道:“以你的性子,此时应该在问为什么我们还不行动?”

    邢普白眼一斜道:“我们为什么还不行动?”

    肖紫衣想大笑,但强自忍了下来,道:“这次去有可能又要碰到黑衣人,他武功很高,尤其是他的飞针,我们不可不防。”

    邢普正色道:“我晓的,我自会小心。”

    “好,我们行动。”

    二人将蒙面巾戴好,整理好衣装。为了不暴露行踪,此次二人都没带上铁尺,而是换成了青钢剑。

    白石镇上早已静寂如无人一般,只剩下小店门口的各类幌子,随风发抖,偶尔会有一盏风灯挂在店门前,告诉人们这是一家小店。

    二人先俯在阴影处等了片刻,见确实无人,才悄悄的进到镇中。

    不知过了多久,天更加深暗了。

    一只摇曳的灯光突然出现在长街的另一头,灯光很暗,但在这黑暗的长街之上却显的很是触目。

    一个老人迈着蹒跚的步子,从长街远处慢慢的走来。他家的红烧鲤鱼做的相当不错,但不知他这么晚了是要去哪。

    黄老夫子竟然到梅寡妇的门前,先左右看了看,不知什么原故,老夫子那双浑浊眼睛,此时竟是精光四射,在黑暗中犹如一双狼眼。

    随着两声敲门声,梅寡妇的大门开了一半,黄老夫子一晃就挤进了门内。

    屋内的油灯已经点燃,黄老夫子坐在椅子上,手中的风灯已熄,就挂在一旁,

    而梅寡妇则侧身站在一旁。

    “那两个人什么时候走的?”老夫子不再是唯唯诺诺,此时的声音中竟满是威严。

    梅寡妇站在一旁竟是毕恭毕敬,“今天一早,说是再沿河向南走走,碰到商客的机会更大些。”

    “喔。他们是做什么的,查过没有?”

    “已查过,说是京城来的倒参客,带了两袋干参,想找个南方的主卖掉。”

    老人喝了一口茶水,接着道:“你相信是真的吗?”

    梅寡妇想了一下,才道:“昨晚的蒙面人应该不是他们,我晚上去看过了,当时他们还在屋内。”

    “你亲眼所见吗?”

    梅寡妇犹豫了一下,道:“没有,但听到二人在屋内对话,胖点的说去如厕,叫瘦子一块去,瘦子哼哼了两声没去。”

    “算了,暗闯之人不管是谁,现在应该已不在人世了,中了幽灵的暗夜寒星,不知死到哪里了。不过以后还得加倍小心,如果有个闪失,上边不会放过我们的。”

    “是。”

    “晚上叫幽灵盯死点,有硬茬子一定毁去,以绝后患。”老夫子发出命令。

    “是。我马上告知幽灵,让他加强巡夜。”

    老夫子点了点头,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然后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此时的黄老夫子,哪还有半点儿老态。

    老夫子到了街上,脚步马上变的沉重起来,显然就是一名老者串门归来,手中的风灯,随着他蹒跚的脚步一步三摇起来。

    肖紫衣轻轻的拍了拍邢普的肩头,然后四肢一用力,轻轻的向外横移五尺,如同一只狸猫,无声的扑向大街边的屋脊。

    邢普心中领会,身形未动,依旧俯身在梅寡妇的屋顶,小心的从砖瓦缝中向内看去。

    梅寡妇将门关好,才小心的坐在椅子上,怨声道:“你可以出来了。老头子已走了。”

    邢普大惊,以为梅寡妇发现了自已。然而,屋内布帘一动,一个全身夜行衣的人从布帘后转了出来。

    这个人身材高大,紧身的夜行夜被凸起的肌肉涨满,全身全部被衣服包围,只留下一双大眼,连头都被布罩罩住。

    “你听到了吗?”梅寡妇的声音变的温柔起来。

    “是的,老头子让我加强警戒,所以我要走了。”

    “你….”梅寡妇好象有点怨气,但转而声音又变的温柔,“你难道真的没有情感吗?”

    黑衣人沉默了,良久才道:“我的命是主子给的,我要为主子效忠。”

    “可是你知不知道,主子会让你送命的。只有我才是真的为你好,只要你点一点头,我们一起顺河南下,到了江浙一带,以我们的积蓄买房置地,足可以过上快乐的生活。”

    “梅子,真的对不起,我不会和你一起走的。主人可以随时索回我的命,我欠他的,一定还他。”黑衣人说话很奇特,第个字都是降调,让人听了很是别扭。

    梅寡妇好象真的生气了,叫道:“滚出去,去尽你的忠吧。”眼中却滴下了两点泪珠。

    幽灵还是无动于衷,轻轻点了个头,竟一言不发的从小窗窜了出去。

    梅寡妇一挥手,桌上的一只茶杯当的一声碎在地上,不如她在对谁发怒。

    借着茶杯碎裂的声音,邢普及时一个翻身,轻巧的离开屋顶,顺着前面的那个幽灵,迅速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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