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作战地图两条锋线,陈挣和卢象升眼前出现了,两只分开的手掌,准备掐住林丹汗的咽喉。同时也领会了张平安的战略意图。就是先把部队捏成两只铁拳,采取双风贯耳战术,一起击打林丹汗两翼。

    打穿敌阵后,左右同时散开集群部队,形成无数只攻坚部队,直扑林丹汗指挥中枢。这种战术目标一旦达成,不但让蒙古联军失去作战意志,还会切断他们的退路。对于破奴军来说,这将是个完胜的局面。

    作为领兵的统领来说,他们看到这种战术存在的风险。那就是:正面对阵的破奴军,将承受蒙古联军重兵的进攻。作为破奴军统帅的张平安,一定会亲自指挥,一旦中央阵地被蒙古联军突破,张大帅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作战室内,此时一片安静。明白这种战术风险的陈挣与卢象升沉默片刻后,卢象升起身率先提出反对意见:“大帅!职下能否提个建议?”

    在得到张平安首肯后,卢象升抬手指着地图:“大帅这是拿自己的生命冒险。我猜这个地方一定是大帅亲自指挥,不知大帅率领哪几只部队?”

    “我统领亲兵营主力,黄志部、张通部。鲁德银战车营三百战车部队,再加上杨威炮队约三万人马,阻挡鞑子的可能反攻。”张平安并没否认他将亲自指挥这里的作战。

    “对此,职下不敢苟同大帅的布置!刚才听大帅言,这里集中了林丹汗嫡系部队四十余万人。在这个一马平川地方,作为防御地点,一无陷阱障碍,二无有利地形。你怎么能保证你自身安全?一旦你有不测,破奴军势必军心大乱。何谈胜利?”卢象升入理的分析,连参会的民事官员尽管他们不懂军事,也都纷纷点头,认可卢象升的判断。

    陈挣刚起身,想加入反对的行列,就被张平安摆手制止:“我意已决!建斗的担心有道理,但我有十足的把握,轻松打败敌人。难道大家忘了,我军还有白磷弹这个威力强大的武器?”

    张平安在这里玩了个障眼法,白磷弹的威力是很大。但也有弱点,那就是风向。要是风向不对,破奴军要是使用白磷弹,风吹向自己阵地,反而会被白磷弹产生的毒气伤害。

    因此,张平安根本就不敢对处于上风口的林丹汗部队,使用白磷弹。他之所以拿白磷弹说事,一是对大明保密。他十分清楚卢象升的为人,他在战后一定会把这场战役的每个细节,会向大明朝廷报告。二是,他想检验破奴军野战能力,

    正是有了这个大杀器,他就有了为破奴军,与大明朝廷争取好处的其中一个筹码。即便今后,大明朝廷想对破奴军用兵,也会心存顾忌。

    果然,张平安一提白磷弹,就让还想继续反对的卢象升和陈挣哑口无言。大的方向定下来后,张平安开始对民事作出安排。

    “军事上暂时这样,我考虑完善后,再做最后决策。我来说说民事上的事儿。战后够你们忙的,我预计,打败林丹汗后。可能会解救八十万以上大明奴隶,具体章程你们要提早拿出来,别到时手忙脚乱就不美了。义安和国政要配合民事衙门,做好甄别,吕正文这样的事,不可再出现。如今,女真人方向的围困已经打破,你们要提早做好联系郑泰的差事。美新做好出使大明的准备,这次你去大明,最好把家眷都带上。我准备在战后向皇上请旨,在京城成立一个破奴城宣慰使司驻京衙门,你就以破奴城宣慰使司经历的官衔,统管驻京衙门。”

    张平安这种胜利后作出的安排,让卢象升心里紧张万分。林丹汗虏获的大明百姓,张大帅是不会交还朝廷了,看样子是准备壮大自己的实力。这次草原大战过后,破奴城宣慰使司驻京衙门,将是一个京城里无人敢招惹的地方。

    不等朝廷吏部衙门任命,张大帅就敢让宋美新,以破奴城宣慰使司经历的官衔出使大明。就表明,张大帅根本就不把朝廷的任命放在眼里。要是朝廷不认可宋美新经历的官衔,那就会招致张平安的强烈不满。

    大明边军连女真和蒙古人都打不过,再给自己竖一个强敌,就显得极为不明智。以破奴军现在的实力,野战能打败女真。比女真人差很多的蒙古铁骑,应该不是破奴军对手。

    驻京衙门的表态,说明张大帅还是心向大明。要是朝廷不借助这次机会,拉拢张大帅,大明真的会惹上麻烦。不过有孙阁老在,大明应该会有正确的安排。还有一点,张大帅说出郑泰这个名字,看样子是准备把五福货栈,这个破奴军细作窝点摆在明处,光明正大地来为破奴军筹措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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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天前,蒙古哈刺温山中麓,凌冽的寒风中,聚集着三千多战甲破败的破奴军。这正是由田鹏统领的破奴军山地部队,女真大部队的数次围剿,让他们丢失了大部分过冬物资。

    自打他们远出侦察的斥候,发现了宋虎部队发出的狼烟求救信号后。田鹏就预感大事不妙,带上了随身携带的部分物资,就离开了张大帅为他们指定的营地。在大战前,张大帅明确命令:两山地部队之间互不隶属,各自为战。

    田鹏对事态判断是正确的,这只部队离开营地仅仅两天。女真斥候就发现了他们原先的驻地。虽然,围剿他们的女真人扑了个空。但是,他们想利用这个据点,骚扰敌人后方的意图落空。

    作为张大帅最好的学生,田鹏与柳青山一合计,把部队带到了人迹罕至的哈刺温山。他们昼伏夜出,数次与女真斥候擦肩而过,幸运地把部队安全带出险境。

    冬季的哈刺温山,夜晚十分寒冷。许多山地部队将士,没倒在与敌人拼杀的战场,却冻死冻伤在极寒的大山之中。

    这几个月来,田鹏的山地部队完全放弃了既定任务,陷入了为生存而与老天的抗争搏斗。他们搭建起地窝子,修建了长长的烟道,隐藏烟气。心爱的战马,成了活下去的食物。打猎变成日常任务。

    当他们快绝望时,他们的斥候发现。追踪他们的女真斥候,越来越少。这表明女真主力部队,不再把他们当成威胁。

    鉴于此,田鹏与柳青山商议。设伏抓捕敌人斥候,了解破奴军现状。很快,他们就在山道抓住一队百十人的运输部队,得到了少许物资补充。通过审问俘虏,他们知道女真联军与破奴军大战的基本战况。

    也找到了在女真大后方离他们三百里,另一处囤粮营地。在得到这些情报后,田鹏找来柳青山,还有被张大帅誉为山地之虎,新任山地部队副千总左二丫。

    左二丫听完田鹏的介绍后,一脸决然:“没说的,我带部队打头阵!”

    “我说丫头!你也太狠了。哦,你打头阵,我干嘛?鹏哥是咱们这只部队统领,他都没发话,你急什么急?”柳青山对左二丫抢差事,内心极为不满。

    眼见两人呛在一起,田鹏很是无奈。他知道这都是张大帅军功条例惹的祸。尤其是柳青山,仗着是大帅的亲传弟子。破奴军里除了大帅外,就卖老长官鲁得银的面子,其他人在他眼里就是个屁。

    这次他和柳青山本来炸毁鞑子红衣大炮,立了破奴军开战首功。按理张大帅准备给他们金质奖章。可战后处决女真俘虏时,他俩要装好人,让左二丫动手。结果被大帅来信臭骂一顿,把到手的奖章还降为银质。这让他们后悔不已。

    破袭女真鞑子存粮营地,乃是大帅交给他们的主要任务。要是能完成这个差事,金质奖章唾手可得。至于伴随金质奖章奖励的土地,对于他们来说没多大吸引力。他们作为大帅得意门生,这场大战不拿个金质奖章,就等于给大帅的脸上抹黑。

    想到这儿,田鹏心有定论。他立刻布置道:“你们都别吵!到了地界我再做安排!”

    失去战马的山地部队,用了五天时间,才来到德类格把守的中转存粮营地。田鹏与左二丫跑到离这个营地,三里外的一处山顶,仔细观察这个营地。

    通过望远镜,田鹏吃惊地看到。对于破奴军来说如此要害之所,防守竟然十分松懈,女真探查斥候只在营地两里范围打转。大白天营地内,只有二百女真战兵巡逻,草料垛与粮仓之间间隔不足五丈。营地里女真鞑子巡逻骑兵,一个时辰就要换一次岗。这点足以说明在这儿领兵统领,不是太大意了,就是一个蠢货。

    不过田鹏不敢大意,上次他去女真腹地侦察时,由于没算准斥候巡逻时间,差点把命丢在那里。所以,这次他非常小心。他和左二丫轮流观察敌情,用了二天时间,终于下定决心。

    驻守在这儿的女真镶蓝旗旗主贝勒德类格,过得非常惬意。他父汗努尔哈赤,在白山前与破奴军打的十分艰苦。这一切跟他关系都不大,能坐上旗主的位置,就是他最后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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