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从健马上下来一个身着黑甲中年军官,瘦弱的脸庞充满和善:“里长请起,我乃是破奴军副统领褚天寿,这次到贵村来拿钦犯!”

    说到这儿,褚天寿朝京城的方向一拱手:“皇上有旨!河南彰德府涉县刘家沟飞刀门,私通建奴助纣为虐,特命锦衣卫捉拿钦犯!凡违抗皇命,隐匿钦犯者杀无赦!”

    姚存富听完褚天寿口中皇帝旨意,顿时瘫软在地上,果然是钦案呀。他暗自在想:飞刀门现任掌门耿崇山,多和蔼的一个人啊,怎么会是钦犯呢?飞刀门在刘家沟快一百五十年了,一直都很低调,从没听说过门人有过作奸犯科之举。这次就怎么出这么大档事?

    姚存富没有胆问,因为这会给他全家招祸。他要是一个不小心,整个刘家沟都玩完了。姚存富想到这儿,艰难地趴在地上,对着褚天寿叩首:“恳请褚大人明示,要小民怎么做?”

    “给你半个时辰,让飞刀门所有人到村西晾晒场自首,过时不候!”褚天寿这话一说完,就看到姚存富慢慢爬起身形,转身就往村里跑。或许他被这个消息惊傻,他没跑两步就摔一个跟头溅得满身是泥。

    眼见刘家村里长姚存富走远,这时褚天寿才转过身,对着马上的各路人马将领一拱手道:“我代破奴军张大帅感谢各位援手!我大帅仁义,为每个参与剿匪的兄弟们准备好了军功,每人蒙古鞑子人头一颗。给位开拔银子,不管各位得到没有,我家张大帅都不会忘记诸位的幸苦。返回银子,我会在差事完结后交给大家,不过谁要不听我招呼,就别怪我破奴军翻脸!”

    褚天寿言罢,京师大营参将牟成率先表态:“褚统领您就放心吧,我京城爷们儿最讲信用,你说咋办就咋办。”

    牟成由于在五福人头买卖中捞了不少好处,昨晚他还收了褚天寿三百破奴城金币,这次回去后他就能升副将。所以,他的态度最为坚决。

    万全都司游击常亮,他受破奴军恩惠颇多。由于万全都司地处京师与关外咽喉,所以万全都司是破奴军重点收买对象。张平安在这次大胜蒙古人后,送给万全都司三千匹上等好马。并给万全都司上下砸下了五千破奴城金币,四万银币。破奴城金币做工精美,每个一两重,银币重半两。这让万全都司所有官兵,感受到来自破奴军张大帅的真诚。

    “我万全都司骑兵,受朝廷兵部调派来办钦案。一定不会辜负朝廷的期望。”

    常亮口有大义,话里话外根本就不提配合锦衣卫一事。这就把锦衣卫镇抚许显纯逼到墙角。京师大营的老爷兵,锦衣卫根本得罪不起。万全都司的常亮乃是阁老孙承宗的铁杆心腹,他也不能得罪。破奴军他就更得罪不起,且不说锦衣卫欠破奴军的债务。连魏公公都说,要是因债务逼反了破奴军,他这个东厂提督都会为此掉头。

    极端无奈之下,许显纯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吞。他陪着笑脸也表态:“呵呵呵,褚统领就是今天的统帅。为破奴伯张大帅办差乃是锦衣卫的荣幸,有什么褚统领尽管吩咐就是!”

    “感谢各位援手!那我今儿就托个大,按昨天会商计划行事。烦劳常游击带领铁骑缩小包围,一遇抵抗杀无赦!锦衣卫许镇抚带锦衣卫缇骑进村抓捕漏网之鱼,但要在我命令后再行事!”

    褚天寿面色平静语气平和,但话里话外充满果断,也没有给其他人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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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存富一回到村里,就把官军的来意跟村民一讲,大家顿时炸开了锅。纷纷撇清与飞刀门的关系:“里长,你可得为大家做主呀!这天大的罪过与我们可没半分关系啊!”

    尽管村民一个个都在嚷嚷,却没一个想去飞刀门。飞刀门曾经给村民办过不少好事,每当村子周围出现野兽时,都是飞刀门出面,为大家除害。二百多斤的野猪,成群的野狼,飞刀门功夫最差的弟子,出去一次都能让村民分到肉吃。即便是这样好名声的飞刀门,现在朝廷大兵压境,活命还是灭门的抉择面前,村民还是选择与飞刀门划清界限。

    村民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因为朝廷铁骑在天鹅号音的催促下,正逐步缩小包围。重甲铁骑的马蹄声,如同春雷踏地,警告村民时间紧迫尽快抉择。为了自己一家老小的安全,村民们不由分说把姚存富推向飞刀门院内。

    飞刀门掌门耿崇山,早就得到朝廷大军包围刘家沟的消息。他当时就猜到,朝廷这个大动作一定跟普通村民无关。朝廷想要的人一定是他们,有功夫的飞刀门人。可他所有的徒弟都在家啊,当他看到被村民推进来的姚存富后,心中还是一紧。

    万般无奈的姚存富,今天就是一身软骨头。他浑身上下沾满了泥水,看见耿崇山后,他的腿又软了:“耿爷!耿爷!您老行行好,救救刘家村老老少少吧。万岁下了圣旨,要捉拿你们飞刀门。破奴军褚老爷下了军令,让飞刀门去晒场自首。您老千万别牵连无辜啊!”

    听罢,耿崇山一脸惨白。长叹一声后,对着村民一拱手:“父老乡亲们,我飞刀门给刘家村招祸了。先给各位赔个不是,我这就带徒弟去自首,望乡亲看着多年街坊的份上,关照一下我们飞刀门老幼!我耿崇山在这里拜谢大家了!”

    说完,他对所有村民跪拜三次,然后一声招呼,带着他三十多个徒弟,来到晒场。耿崇山一到晒场,就看见一个黑甲武士坐在碾盘上,这个武士毫无军人杀伐之气。可就是这个面容和善的中年人,却让他感到害怕。因为耿崇山看到了大明骑兵中身着明光甲的高级军官,毕恭毕敬听候这个人的指令。

    围住村庄的黑甲骑兵,一色重甲装备,面附银色骷髅面甲,头戴大明制式八瓣头盔。另有三百轻骑黑甲附身,也是银色面甲,所不同的是他们的头盔,不是大明样式,而是带护耳的黑色帽缨圆盔。从这只部队军官背后的破奴战旗来看,定是破奴军无疑。锦衣卫的服色最好认,八瓣头盔下飞鱼服、绣春刀就是他们的典型标志。

    他刚跪下,就让破奴军甲士就把他们给围上,然后就有人下马,挨个检查他们的手臂。耿崇山更加吃惊,破奴军怎么知道飞刀门藏暗器的地方。他不敢说话,静等下一步发落,这样做至少能保护他们家里的老弱、妇孺。更让他吃惊的是破奴军没有用绳索捆绑他们,而是拿出了一种奇特的手铐,一人双铐交叉把他们反背铐死。

    耿崇山这个掌门更是得到双重脚镣的关照。直到这时,褚天寿看着手中的名单,清点飞刀门男人的数目,半晌后才开口:“许镇抚,没多大危险了,去拿人吧!你要是敢走脱一人,我家大帅将找魏忠贤算账!”

    这赤裸裸的打脸威胁,让许显纯哑口无言。褚天寿的意思很明确,要是今天锦衣卫的差事办砸了,破奴军张大帅就要带兵去京城找魏公公麻烦。于是许显纯对着身后的锦衣卫缇骑一挥手,就往村中冲去。

    此刻的耿崇山才意识到问题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他赶忙求饶:“军爷!军爷!我飞刀门乃世代良民,平日里从不惹事。破奴军为何要如此对待我这江湖小门派?”

    “呵…呵…呵,耿掌门不要急嘛。我破奴军大帅张平安言过:飞刀门气魄惊人,一定要请飞刀门所有人前往破奴城一趟。耿掌门,过几天皇上就会下谕旨昭告天下,飞刀门私通建奴,在大明破奴军与建奴决战期间,派门下李寻欢刺杀破奴军统帅张平安。苍天有眼,我张大帅躲过一劫。如此大罪,耿掌门居然还敢口称良民,天理何在?”

    褚天寿在说到张大帅的名讳时,双手对着北方一拱,以示对破奴军张大帅的敬意。耿崇山一听到李寻欢的名字顿觉眼前一黑,李寻欢的飞刀功夫,那是比他所有的师兄弟们都厉害,只要他李寻欢的飞刀一出手,绝无存活之人。

    可为何破奴军张大帅没死,这个谜团他不想知道,因为,李寻欢招惹了不能招惹的人。站在大明百姓的立场,破奴军和女真外族厮杀,就是在光明正义的一方。自诩为名门正派的飞刀门,有徒弟投靠女真鞑虏,这本身就为江湖道义所不齿。更何况,破奴军是一个强大的军事集团,你一个江湖小门小派去和一个强悍的军阀作对,能有好下场吗。就在他胡思乱想时,褚天寿又说话了。

    “破奴军张大帅军令:飞刀门不准留一活物,哪怕是一只蟑螂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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