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定论的卢象升,收回游离的思绪,起身走到地图前,拿起一根教鞭指着破奴城东面蒙古科尔沁方向:“大帅!我认为你的战略部署有很大问题。大帅请看地图,你只要敢对林丹汗发起总攻,女真方向的皇太极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只要带部队从广宁做出威逼破奴城的佯攻态势,你就得从前线退兵。”

    卢象升的建议让张平安沉默了,因为卢象升讲的是实情。在大的战略上,卢象升考虑得比他深远。好半天张平安才回过味,卢象升的战略建议是站在大明的立场考虑问题,而不是从破奴军的角度思考。

    张平安心中暗骂:狗日的卢象升!居然在我面前玩花样。可他的脸上依旧严肃,他装作很注重卢象升建议的样子,不住点头。就在卢象升暗自庆幸张大帅要改变战略部署时,张平安开了口:“建斗,我要是坐镇破奴城,皇太极他敢来吗?”

    张平安这话一出,卢象升的嘴张得老大。女真人新败不久,只要张大帅坐镇破奴城,皇太极还真没这个胆进攻破奴城。可围歼林丹汗这么大的军事行动,卢象升不信张大帅不去前线亲自指挥作战。

    “大帅,围歼林丹汗你不去了?”

    “所以说我为难啊!围歼林丹汗不能急,一定要找到一种新战法。只要把林丹汗的主力打掉一半,我破奴军的日子就好过多了!”说完,张平安摸了摸铮亮的光头,用力地拍打两下。

    “大帅,我破奴军有白磷弹这个武器,击破女真大军易如反掌。大帅为何不率破奴军虎狼之师,直捣黄龙?”卢象升还是有些不死心,想把张平安拖人辽东战场。

    “建斗呀,你以为我不想这么干吗?我破奴军出征是要带给养的。一旦大军粮道被女真鞑子掐断,我往哪里跑?白磷弹的威力是大,可有伤天和,多用会折寿滴!”

    卢象升心中不快,张平安早就察觉他的意图。他不由得暗自腹诽:你个伪君子!什么有伤天和,你一下就杀了几十万俘虏,那时怎么不怕伤天和?你就是不想去罢了!

    其实卢象升误会了张大帅,张平安之所以先要对林丹汗下手。就是考虑到打仗就要先捏软柿子,蒙古林丹汗的部队机动性比女真人要强。要是不能把林丹汗的蒙古骑兵打残,在他带兵进攻女真时,破奴军后方出现林丹汗骑兵不断骚扰,就够让他头疼。

    张平安通过多次试验发现,他搞的“白磷弹”有个重大缺陷。一是,在夏天高温时不敢使用,二是对运输要求极高,“白磷弹”里的白磷一旦泄露,将是整个部队的灾难。所以,张平安根本就不敢任意使用,他觉得“白磷弹”作为防御和威慑型武器到比较合适。

    更何况蒙古朵颜阿尔斯楞此人极为机敏,居然在鄂尔多斯汗要对他下手时,发觉不妙。他仅带了十来个亲信,逃入破奴城北面森林,顺利地躲过了破奴军和叛变蒙古大军近一个月的抓捕。

    蒙古林丹汗方向上,能让张大帅忌惮的人,就是这个阿尔斯楞。这人对破奴军战术极为熟悉,他制定的战术让草原狐狼张平安都不敢轻视。张平安通过抓捕蒙古斥候了解到,阿尔斯楞这人又回到林丹汗麾下。

    不但没被林丹汗处罚,反而得到了林丹汗重用。阿尔斯楞还制定了一套对付破奴军的新战法,就是不断骚扰破奴军斥候侦查部队,采取草原狼群狼战术,疲惫破奴军斥候。当破奴军斥候部队极度疲乏时,非常有耐性地一口一口吃掉破奴军斥候部队。

    陈铮派出的三只破奴军千人斥候部队,前往肯特汗山侦查的斥候,就是被这阵战术歼灭了二只。以至于,陈铮斥候部队警戒范围只能维持在平安城西六百里的范围内。

    经过这次失败的试探后,张平安依然觉得林丹汗是个软柿子。他认为阿尔斯楞这人是个战术高手,但他缺乏战略眼光。因为,这种战术只对小股部队有用,一旦碰到破奴军主力部队,这种战术就将失去作用。

    原因很简单,破奴军的机动性一点都不比蒙古骑兵差。破奴军主力一旦出现,就能围剿三百至五百里范围内的小股敌人。所以,张平安要采取一种近五千里的大迂回战略,堵住林丹汗主力西去杭爱山的道路。

    然后想办法把破奴军主力,运动到林丹汗驻军地和林城一千里的范围内。再采取钳形攻击战法,三面围歼林丹汗主力部队。破奴军主力部队的机动性受后勤以及弩炮和战车的拖累,比不上蒙古林丹汗的骑兵。

    对于破奴军这个弱点,张平安制定的战略就是修建宽阔的道路,从而达到缩短接敌的距离。尽管这样做比较费时费力,可这个战略一旦成功,就能让林丹汗的整个部族,都处于破奴军主力进攻部队的攻击范围之内。

    至于女真方向上,作为草原狐狼的张平安,也正在策划一系列计策。让他在进攻林丹汗时,女真皇太极不敢对破奴城有大动作。

    由于卢象升对大明的愚忠,张平安不敢对卢象升全盘托出整个计划。因为,在他让参谋部制定的计划中,有对大明作战内容。所以,狡猾的张大帅在卢象升面前释放了一系列烟雾,就是要把卢象升搞晕,不能让卢象升破坏他的整个计划。为加强计划的隐蔽性,张平安连破奴城民事衙门也没有通报,他决定用卖珠宝和银庄的私房钱,交给破奴军两个情报系统,为大明将要发生的战事筹措经费。

    他把卢象升单独拖回破奴城,一是,为秋季大祭撰写祭文。卢象升麾下天熊营在这场大战中损失不小,约一千多官兵永远到在了战场。张平安认为,上过战场的卢象升一定能写出声情并茂的优先祭文。

    此时的张平安怎么也没料到,大明的历史被他这个鸟人乱转的翅膀,扇乱得一塌糊涂。一些历史上没有出现的事情,也被他给扇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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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日的草原一片金黄,蔚蓝的天空中不夹杂一丝云彩。尽管破奴城百姓田地里收获颇丰,可没有人高兴得起来。因为,破奴军秋季大祭正在紧张筹备,整个破奴城满城哀肃。

    经过七个月的抢修,破奴军英雄冢基本完工。整整三个山头万余坟茔上,插满了黑白二色的招魂幡。高大的英雄祠堂青砖灰瓦前,矗立两个巨大青铜香炉,渺渺香烟随风招摇。

    英雄冢正殿是破奴军二万阵亡将士的灵牌,密密麻麻地摆放十数排,看着就让人揪心。从林丹汗手里解救的大明奴隶中,有一百多和尚。全被张大帅安置到英雄冢为破奴军阵亡将士超度亡灵念经,同时管理英雄冢日常事务。

    英雄祠堂东侧,是张平安自费修建的朱茵祠堂。可这个祠堂的名字,已经被破奴城的老百姓改成了娘娘庙。站在破奴城百姓的立场,阵亡的朱茵更适合做张大帅夫人的角色。一来朱茵家事清白,又是烈士亲属,这点上比吕如歌有个当明奸的三叔强太多。

    经历过大战凶险的百姓们,非常珍惜如今平静的生活。在几百万敌军围城时,他们把在战争中生存的希望,全寄托在娃娃统帅张平安的身上。正是朱茵用自己年轻的生命保护了他们的生存希望,所以,破奴城的百姓们视朱茵为他们的保护神。

    一直被张大帅视为珍宝的天启皇帝御赐的香炉,在这里摆放了三个。高大的敕建牌坊上有卢象升亲写题匾《巾帼英烈》。朱茵这个御赐的牌楼,是大明阁老孙承宗特意请旨,皇帝内库拨银五百两,用以表彰朱茵的英勇事迹教育后人。娘娘庙这里的香火一点都不比英雄祠堂差。

    破奴军统帅张平安在英雄冢最高的山上,为自己选择了一个墓地。他这个举动就是告诉广大破奴军将士,哪怕他张平安死了也要和大家在一起。同时,他这样大张旗鼓确定墓地,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麻痹大明朝廷对他个人的警惕之心。张平安非常清楚这个时代众人的心理,就是对死后埋葬地的空前重视。

    他的这个举动将让大明朝廷彻底放心,表明他张平安十分看重他眼前的既得利益,愿意在破奴城这个天高皇帝远的苦寒之地,快快乐乐地度过余生。他对大明觊觎的仅仅是金钱。

    让破奴城百姓没想到的是,这个占地二百余亩,三进院的英雄祠堂里,第一个祠堂塑像,居然是一个破奴军士兵。就是破奴军山地部队,第一个用手雷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普通士兵黄五。

    可这个塑像张大帅却非常地不满意。一个英勇的破奴军士兵,被一帮只会塑菩萨的工匠,塑造成坐像毫无英雄之气。他本意是鼓励破奴军多出黄五这样的士兵,正是由千千万万个黄五组成的破奴军,才能大无畏地面对任何强敌。可黄五的塑像更像一个拿着手雷的财神爷,不过破奴城百姓却很喜欢这个雕像,以至于张大帅都不敢违背民意重塑造像。

    英雄祠堂二进院内矗立着女真努尔哈赤和他儿子们的跪像,这些石雕造像面对摆满破奴军阵亡将士的牌位。院内还立有石碑一块,上书破奴军大帅令:女真奴酋努尔哈赤,无论死活比将在此为破奴军英灵陪葬。

    就在破奴城紧锣密鼓地准备秋季大祭时,从大明传来惊人的消息。女真大军兵分两路,一路围剿辽东金州毛文龙明军残部。另一路大军十万人马,进逼大明锦州、宁远防线。宁夏中卫回族副指挥使马腾耀起兵造反,带领二十万回民进攻宁夏卫。陕西流寇闯王高迎祥,聚集流民四十万,直逼延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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