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镶红旗五百骑兵快马斜插至雄鹰营西北寨墙,他们三人一组从马鞍后拿出一根很粗的套马绳,快马疾驰中在头顶打圈为绳加速,待一接近寨墙栅栏他们手中粗绳准确地套住栅栏木质桩头。当五百骑兵都把绳索套住寨墙栅栏时,带队甲喇额真一声令下,所有骑兵把绳索固定在马鞍后方,如何后退十步快抽马鞭打马猛冲。

    这是草原蒙古人进攻敌营寨惯用招法,为的是利用战马体力好的优势,拖垮敌人的寨墙。特别是这次镶红旗出动的五百骑兵,排列出密集横阵,拖垮破奴军六十丈寨墙女真骑兵很有信心。他们所担心的是来自身后破奴军的火铳射击,直到镶红旗骑兵做好准备全力向前冲刺时,破奴军军营里依然沉默地可怕。所以,甲喇额真发出向前冲的命令时,这五百骑兵右手持缰绳,左手挥鞭猛抽马屁。

    受到痛苦刺激的战马在狂暴的嘶鸣声中向前猛冲,就在套马绳绷紧的瞬间破奴军营寨栅栏发出一阵怪响,五百骑兵连同他们的战马一起倒在地上,瞬时卷起一团巨大烟尘。结实的套马绳还牢牢留在寨墙之上,女真镶红旗五百骑兵巨大的拉力,居然没能撼动雄鹰营结实的寨墙。对于这个喜剧结果,直把帅台之上破奴军统帅张平安笑得在宽大的帅椅内打滚。

    破奴军寨墙与女真军寨扎营有所不同,破奴军用的两丈半二尺圆木,一丈深埋在地下一丈半露在外面。在夯实寨墙时还要往圆木周围的泥土中加水,没夯实二尺加一次水,直到圆木完全固定。这种修建栅栏的方法虽然比较麻烦,但其坚固度比女真只挖三尺就竖立栅栏的做法大相径庭,其结果当然也是不言而喻。女真镶红旗这次失败破坏,直接损失了五百战兵,虽然这些战兵没有死掉,八成骑兵被闪断了腰骨,他们胯下战马也同时彻底废掉。

    这一奇特地变故,看傻了远远观战的女真骑兵,他们好半天才想起前去救援。镶红旗带兵贝勒岳托最先反应过来,他赶忙命令一千骑兵前去相救。随后赶到伤兵身边的镶红旗骑兵,二人一组就往破奴军营寨根下赶。要说女真人骑术还是不错,他们在战马奔跑中二人配合从地上捞起受伤的同伴就往回疾驰。更多的骑兵还得下马,把战马身下受伤兄弟拖出马身。

    待拖出受伤的战兵离开马身,就往另一个骑兵马鞍上丢。接应到伤兵的骑兵,丝毫不理会伤兵痛苦地哀求嚎叫,不管不顾地往大营飞驰。在指挥帅台笑完的张大帅,看到女真人在战场上如此抢救伤兵,也是满脸鄙夷地撇嘴。破奴军救援伤兵就不会这么马虎,这些伤兵明明都是不能随意移动的骨伤,必须有支架固定其受伤部位后用人平稳抬离战场。

    女真人这么救援骨伤战兵,还不如一刀把他们直接杀了更省事。这次在寨墙外受伤的女真骑兵,十有八九都是腰骨断裂,要是能正确固定受伤部位,这些伤兵治愈后战场是上不了了,可还是能干些不重的体力活。这下这等粗鲁的救援方式,直接让这批战兵彻底变成了残废。对于受伤的女真战兵,张平安没有丝毫地同情,他直接把这些伤兵算成即将到手的战功。

    在张平安看来,这些受重伤的战兵基本不能马上撤离战场,要是破奴军在短期内击败女真大军,这些伤兵成为俘虏也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此刻张平安与远在北方军营指挥高塔上的张黎有同样地心情,就是盼望着女真人骑兵下一波进攻。当努尔哈赤中军再次响起催促进攻的号角后,岳托的镶红旗军阵中左侧三千骑兵,在战鼓的激励下排成五列长队向破奴军敞开的军营冲击。

    虽然破奴军军营寨门宽大,也只能并排通过五骑,女真人在二里之外把横阵西侧向南拉出一个长阵,在战马提速中调整队列,三千骑兵前急后缓逐步提速。所有进攻镶红旗骑兵,都在奔驰的马背上依次放开了右手上缰绳,他们双腿紧夹马肚,左手持矛枪尖朝天,右手再次检查随身携带的武器。女真骑兵左侧肋下弓囊护绳被解开,背上箭囊三十只箭矢箭羽随着战马起伏散发出耀眼花浪,右肋下战刀弹锁被轻轻按起,预示着他们可以随时拔刀迎敌。

    这只进攻骑兵在马鞍后还带有拖拽敌军帐篷的长绳锚钩,六丈锚钩绳固定在马鞍后方。女真主力骑兵装备精良,三重盔甲与武器摩擦发出金属嗜血地战歌,这金属战歌与整齐马踏声组成了令人恐怖的冲锋进行曲。连远在七里外双胜山上的破奴军统帅,也不得不脸色微变。当镶红旗骑兵经过半里提速后进入到快跑,战马马力完全释放,很快就开始全力冲刺。

    全速奔跑的战马,马蹄声也随之变得密集,干燥的草原被这只凶猛的铁骑席卷起冲天烟尘。一直在大营指挥高塔心烦意乱暴走的雄鹰营都统领张黎,看到女真骑兵冲营,焦躁地心情瞬间平复。他对身边的传令兵道:“放警戒号炮,擂鼓!”

    伴随着二声号炮响过,一百面战鼓急促的鼓点提醒大营里战兵准备迎敌。

    镶红旗女真先锋甲喇额真瑚图里丰生札喇芬(女真语:福禄寿),率先冲进破奴军大营,他一进入大营后就带领手下骑兵直扑张黎所在指挥高台。瑚图里丰生札喇芬要擒贼先擒王打掉破奴军高台上的指挥,一举打瘫破奴军指挥中枢。他带领手下一千骑兵,绕过无数碍事的帐篷与令人心烦地护墙,逐步向大营深处指挥高台接近。

    可瑚图里丰生札喇芬越往前冲内心越焦虑,他都快绕到军营东南侧了,破奴军指挥高台似乎离他越来越远。最令瑚图里丰生札喇芬揪心的是,女真骑兵如此大的动静,他身后另外二只骑兵就快全部进入营地了,破奴军各个帐篷里依旧沉默地可怕,此刻在他心中升腾起一种不祥地预感。多年战争经验告诉瑚图里丰生札喇芬,一旦在战场上遇到诡异的事情,十之八九都会有敌方的埋伏。

    想到这儿,瑚图里丰生札喇芬勒住奔跑的战马高举右手,他示意全军停止前进。随后瑚图里丰生札喇芬用手向左右一指,示意身后骑兵用锚钩剥去破奴军帐篷,然后用左手长矛向最近的帐篷内扎去。就在瑚图里丰生札喇芬双脚一磕马肚,冲向最近的破奴军帐篷时,张黎指挥高台下响起三声反击的号炮。凄厉而急促的牛角鸣号督促雄鹰营所有破奴军将士进行反击。

    瑚图里丰生札喇芬手中长矛还没来得及向前扎,对面地堡孔洞中射出的铅弹直接把他右腿打断。近距离射击出的铅弹,不但打飞了瑚图里丰生札喇芬右腿,余力未消的铅弹在他胯下战马肚子上开出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受伤狂暴的战马前蹄飞扬乱蹬,后退还没发力向前奔驰,就被另一颗铅弹击中马腹。摔倒的战马向左侧倒地,压断了瑚图里丰生札喇芬的左腿。

    后方路线进入破奴军雄鹰营营寨内的镶红旗骑兵,用锚钩剥去了营门内上百顶帐篷,帐篷内一个个地堡把女真骑兵吓得魂魄出窍。反应快的女真骑兵先是用长矛往地堡孔洞里扎,随后取出弓箭抬手就射,他们要封堵住这要命的黑色血口。许多女真骑兵通过刺出的长矛,明明感到有入肉地顺畅,破奴军地堡内居然没传出惨叫声,这种要命的沉默更令女真骑兵恐慌。

    待破奴军反击的号角吹响后,一直沉默的破奴军地堡迸发出火铳复仇地怒吼。在营门处最大的两个地堡间,“啪!啪!啪!”飞腾起三道粗大的阻马索,彻底封堵了女真骑兵的归路。有些反应极快的女真镶红旗骑兵,在破奴军火铳响起瞬间打马冲到地堡前,借用长矛戳地,一个翻身从马背上直接跃入地堡顶部。他们用长矛向下猛捅,没成想破奴军在地堡顶加盖了厚实木板,他们手中长矛在捅入木板后被木板卡死。

    他们正用力往上拔长矛时,其他地堡火铳近距离射出的铅弹把他们打成肉块。不到十丈的距离,破奴军雄鹰营火铳兵可以说是个个都是神射手,他们有心情专门打女真战兵,而对他们坐骑手下留情。女真镶红旗进入雄鹰营军寨的三千骑兵在破奴军火铳兵第一轮射击中就倒下一半,可破奴军火铳声在张黎下达反击的命令后就没断过。

    二刻时辰密集射击后,女真战兵就没一个骑在马上之人。整个雄鹰营军寨中除了留下满地血污和哀嚎的女真伤兵外,就剩下到处乱跑的战马。随着雄鹰营都统领张黎下达清理战场的号令后,埋伏在地堡中的破奴军将士纷纷走出地堡,三人一组逐个检视地上女真伤兵。对于镶红旗普通战兵,破奴军官兵没兴趣关心他们的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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