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钱粮书吏柏成天,为自保咬牙出卖了他的主子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他再次被扶入座椅后沉思半晌对赵虎城说出了锦衣卫另一个隐秘:“赵大人,小人要说锦衣卫原指挥佥事许显纯没有死,这个消息对你可有用?”

    听到许显纯没有死这个惊人的消息,赵虎城从瞬间震惊中强压心悸面色如常地缓缓摇了摇头。赵虎城的意思是,许显纯一只过气的死老虎,对破奴城宣慰使司的威胁不大。

    “赵大人,随许显纯出狱的还有锦衣卫试千户马成龙、百户柯振天、杨巨龙,这几个人赵大人可曾听说过?”

    这下赵虎城有些不淡定了,作为锦衣卫原百户,赵虎城当然听说过马成龙、柯振天、杨巨龙的威名,他们都是锦衣卫顶尖高手。不但武艺高强,还善于伪装,精于刺杀。特别是马成龙有个女儿马腾娇,据说是三岁就跟随父亲马成龙习武,两把二尺短刀舞动起来水泼不进,锦衣卫武功高手在其手上走不过一个回合。见过马腾娇的人都说该女美艳异常,只要是正常男人看了一眼都会被她的美貌深深吸引,眼球看着她想拔都拔不出来。锦衣卫这么多高手都出了诏狱,所要对付的人物必定是手握重兵的破奴军主帅张平安。

    为确保这些人是不是去对付张大帅,赵虎城强压内心地不安轻言追问道:“这帮人可是阉党余孽,谁这么大胆能放他们出去?”

    “赵大人在锦衣卫待过,能放这些高手出狱的只能是锦衣卫指挥使骆大人。他们是在崇祯二年建奴入寇京师时,乘夜用锦衣卫驾贴出的京城。”

    “知道他们去向吗?”赵虎城端起茶碗慢酌,微微颤抖的双手出卖了他的不安。好在灰暗的灯光掩饰了一切,柏成天并未发觉赵虎城内心地紧张。

    “这种大事我这个小人物如何能知晓,或许有一件事会对赵大人有帮助。福建千户所千户彭杨德,本身就是阉党余孽,怪就怪在彭杨德不但没有受到彻查阉党的牵连,还由内城试千户升任福建千户所千户。彭杨德上任之时,带齐了家眷还带了二个义子,不过有护送彭杨德上任的锦衣卫总旗,认出彭杨德其中一个义子是许显纯的二儿子。”

    静听柏成天讲诉的赵虎城,慢慢地从中理出了一丝头绪。常年跟随张大帅的赵虎城深知,如此大规模谋划的大事,必定要海量的银钱支持。可他在锦衣卫的眼线并未发觉衙门里有可疑的银钱支出,或许是这个钱粮书吏柏成天能回答出这个疑问。

    “马成龙这帮人是和许显纯什么时候一起走的?锦衣卫里还有哪些人跟他们在一起?谁出的盘缠银子?”

    “回赵大人的话,他们是一起走的,就在兵部孙尚书在城外带大军与建奴决战那天。至于说锦衣卫里那天同时失踪的阉党高手,大概有二十余人,骆指挥使都用死亡掩盖其出走。这批人的盘缠是谁出的小人不知情,从小人手上过的银钱中没有可疑支出。好像北城千户所千户张启明,哪些日子从山西晋商处捞了不少银子,许多银钱直接用破奴城金票交到了骆大人手上。”

    至此,赵虎城已经有了六成把握,确定许显纯他们所要对付的人一定是破奴军张大帅。其实柏成天在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时日不短,又是骆养性贴身心腹,从骆养性平常的言谈举止中,柏成天能看出指挥使对破奴侯张平安那种发自内心地恐惧。能有如此周密谋划,又派出阉党高手出狱,而且又不怕这些人反水,柏成天猜测骆养性一定都对这些人握有致命把柄。就拿许显纯来说,崇祯皇帝下旨严查阉党余孽,许显纯一家女的进了教坊司为妓为奴,男子几乎死于诏狱之中。许显纯想保留余脉,就必须拿自己的命换福建儿子们的生还。

    而福建千户所千户彭杨德自身是阉党的底子,要想自家不受牵连就必须无条件地执行指挥使骆养性的所有指令,一旦许显纯有别样的心思,骆养性即刻就会下驾贴命令彭杨德处死许显纯的儿子们。为让自己渡过难关,柏成天卖力地出卖锦衣卫核心机密。生怕赵虎城一个不满意把他的把柄示人,那样的话,柏成天一家再也没有安生日子好过。

    “这些人出去后与骆养性可有联系?好好说有你的好处,破奴城宣慰使司对待支持过我们的人从来都是厚礼相待。你只要是跟我合作,骆养性不敢揽的事,我破奴城宣慰使司敢挡在前面。”

    审讯人犯需要刚柔相济,赵虎城这个锦衣卫前百户深知其中精髓,恐吓完柏成天赵虎城抛出的承诺令柏成天看到了希望。破奴侯府和破奴城宣慰使司敢为自己人揽事的名声远播大明,且不说郑泰与大内秉笔太监曹化淳私交不错,要是他柏成天偷玩高起潜媳妇一事东窗事发,他跑到西直门张家庄高起潜根本没有叫板的勇气,赵虎城这个承诺比给柏成天多少金钱都要强。

    “这个……这个,有一个消息小人也不敢确定,千户张启明好像在经办此事。有几回小人在锦衣卫衙门值更,骆大人召见张启明密议。小人是骆大人心腹张启明对小人并不防备,有一次张启明说漏了嘴,说是向骆大人禀报辽东军情。赵大人在锦衣卫待过,该知道辽东的谍报是由锦衣卫指挥同知陈玺陈同知在负责,张启明一个京师内城千户咋就管起了辽东谍报?可能是意识到说漏了嘴,张启明再三嘱咐小人不要外传。上月从辽东传来一个不确定的消息,说是锦衣卫在辽东沈阳的细作点被建奴起获,但辽东传回来的谍报并未受到影响,不知道小人所说的这个消息对赵大人可有帮助?”

    赵虎城越听是越心焦,柏成天的的消息太过惊人,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看来与建奴有默契,锦衣卫千户张启明就是调动许显纯的主事人。对于建奴的用间能力赵虎城深有感触,连张大帅女人的三叔都被皇太极策反过。要是建奴在崇祯三年利用破奴军解救大明百姓的机会,将许显纯他们混入大明百姓中,这样一来麻烦就大了。上次吕如歌三叔吕正文,就是被皇太极用这个计谋混入了破奴城,搞得赵虎城杀了吕正文被许义安穿了近一年的小鞋。

    尽管赵虎城立马就想离开把这个消息传回破奴城,可赵虎城不能让柏成天看出他的慌乱。半晌,赵虎城从怀中掏出两张金票递给柏成天道:“这个院子比你买的院落僻静,下次我来时我给你安排几个报信之人。反正锦衣卫腰牌和五城兵马司的腰牌我这儿都有,小心使得万年船,别为个女人把一家人的性命都丢光了。这里的房契三天后就会摆放在桌上你自己来取,钥匙今天就给你,这二百金币的金票你先用着,要是被高起潜那个阉货发觉了,你来张家庄我破奴侯府保你一家平安!”

    这句话赵虎城给柏成天传递的消息很多,除了重申承诺外,赵虎城给出金票数目可比柏成天早前开出的价码高。特别是,破奴城宣慰使司派出报信之人为柏成天偷情保驾护航,哪怕是高起潜值更时偶然回家,都不会出现大的意外。柏成天这次被赵虎城的言语感动得落泪,他刚起身准备下跪,随即被赵虎城轻抬双臂阻拦。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后,清晨的阳光渐渐照亮了窗纸,京城的宵禁也随之解除。赵虎城起身告辞,反正这里离“五福”货栈不远,他带着一帮城候步行回到老窝。

    等了一夜没合眼的郑泰,在听到赵虎城讲诉的消息后,吓得一屁股瘫在地上。算算时间,许显纯他们要是混入破奴城已经一年多时间了,眼下正是破奴军用兵的最关键阶段,万一张大帅有个三长两短郑泰唯有自杀报答张大帅对他的栽培。随即,郑泰发出一道道指令,赵虎城回张家庄写密文急报,派三路信使回破奴城报信。郑泰安排完赵虎城的差事后,赶忙跑到与“五福”货栈一墙之隔的“银广聚”银楼,他要查看一下京城向破奴城运送金银的车队走到什么地方了。

    郑泰这是要给信使多一重保障,万一密信急报被锦衣卫拦截,他得有机会利用运送金银的车队把消息传回破奴城。锦衣卫要是得到消息拦截破奴城宣慰使司信使,也绝不敢拦截与京城勋贵有切身利益关联的车队。破奴军情报处和侦缉处在大明南北直隶与锦衣卫多次交手,都知道对方软肋所在,只要是破奴军张大帅没有高举反旗,锦衣卫就不敢对破奴城宣慰使司驻京衙门和破奴侯府动手。

    郑泰焦急地安排着一切,正是郑泰的密集安排信使出发,引起了监视张家庄锦衣卫校尉的注意。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内,张家庄就向北方派出了六路信使,这个不寻常举动被监视张家庄的锦衣卫迅速上报到锦衣卫衙门。就在这个关键时刻,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正在紫禁城平台大殿向崇祯皇帝奏报辽东军情。等骆养性回到锦衣卫衙门得知此事后大惊失色,他猜测一定是郑泰他们听到了什么风声,向破奴城传递重大消息。为此,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下了驾贴,拦截破奴城宣慰使司派出的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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