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沟北面高山上的三声火铳声,就是破奴军发起总攻的号角,刚才解救张友海的破奴军正是把总参谋杨天鹤。他今天带领二百破奴军城侯负责堵截晋商财货车队不能向西,而副千总李春阳则是负责断后,截断晋商向东逃窜。杨天鹤早就对女真鞑子的暴行恨得牙痒痒,在听到晋商车队全部进入破奴军伏击圈的火铳声后,他一跃而起向三丈外镶红旗斥候就是一铳。三丈的距离只要不是傻子哪能有打不中的道理,杨天鹤这一铳正好打在镶红旗斥候胸口。

    近距离射出的铅弹直接打穿了身穿三副盔甲镶红旗斥候胸口,在他背后炸出一个碗口大的血洞。这颗铅弹还击碎了镶红旗鞑子的脊柱,他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感到整个人的气力瞬时被抽空。天鹤山上早就被破奴军人盯人看牢的镶红旗斥候们,没一个能逃过破奴军第一次打击。已经在桃花岭演练过多次的破奴军,他们在把总参谋杨天鹤的带领下留下三人查看山上七个鞑子的尸体,其他人则是向半山腰扑去。这座无名小山被杨天鹤命名为天鹤山,东面的那座小山很自然被副千总李春阳命名为春阳山。

    六百七十多破奴军对战一千余敌人,真让李春阳他们有大锤砸鸡蛋的感觉。其实在战前李春阳和杨天鹤就预感到春阳山不是个藏兵的好地方,山上碎石太多杂草稀少,而天鹤山与春阳山恰好相反,杂草密集很适合用伪装服进行躲藏。不过李春阳手里的伪装服并不多,许多伪装服还是他们眷属自己缝制,比起破奴城专门染制的伪装服差了不少。好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地,李春阳用土法染制伪装服就是采用枯树枝和杂草混编在渔网上,在短时间里可以媲美破奴军专用伪装服。

    晋商车队中敢战之兵只有镶红旗斥候骑兵,商队里明军在面对突如其来的战斗瞬间傻在当场。李春阳率部躲藏在春阳山百丈之外的一处山后,这里看似无奇其实有一处八丈高的断山。特别是在断山西面有一人多高的灌木,正好能遮蔽斥候侦查视线。这里的地形虽然不错,可也存在出击困难的问题,李春阳就召集上过战场的老兵集思广益寻求解决办法。找到解决办法也很简单,就是张大帅早期对战蒙古朵颜部阿尔斯楞时采用的战法。

    不露痕迹的破奴军先是绕远把战马从南面引入伏击点,然后从山顶上采伐木材编成木排,对于阻挡道路的大灌木进行预先从根部锯断,出击时直接推向两边。要是在树叶繁茂的季节,枯死的树木很有可能暴露破奴军意图。而在冬季灌木树叶枯萎,正好可以掩盖树木被锯断枯死的表象。破奴军张大帅说过,一条好的计策只要是使用得当就可以多次利用。因此,当杨天鹤率先打响今天的战斗后,副千总李春阳立刻带领四百多骑兵从隐藏处快速接近战场。

    破奴军打仗讲究隐忍一切不利因素,面对镶红旗斥候屠杀百姓中的妇孺时,李春阳虽然气愤难平但他依旧没有做出出击的命令。他一直等到瞭望哨发出三声火铳信号时,李春阳才一声令下架设出击木排。杨天鹤部连续不断的火铳射击吸引了敌人所有的目光,杨天鹤手下这时已经铺好一半的路程,随着李春阳架设完三十余丈的木排通道,四百多骑兵兵分两路快速出击兜向晋商车队侧面和后方,李春阳的方略是不放走一个敌人。

    其实在杨天鹤出击的瞬间,镶红旗斥候牛录额真令额当即就从火铳声响中,分辨出他们今天的对手是破奴军。牛录额真令额第一反应是带领自己的部下立刻撤离战场,他根据多年与破奴军打仗的经验判断,破奴军既然敢在此地埋伏就一定留有后招。令额于是从车队的中部飞马向前,他要召集前方探路的斥候立刻后撤,令额的想法是,一旦战事不利聚集起来的镶红旗骑兵至少逃出战场的可能性更大。即便是不能马上撤离,聚集的战兵总比落单的骑兵要强。

    让令额没想到的是,多年与女真人作战的经验,让破奴军很容易就分辨出敌人的主将是谁。飞马向西的牛录额真令额,很自然就成为破奴军神射手重点关照的目标。在天鹤山上的数个神射手几乎是同时瞄准令额,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天鹤山上冒起了数朵白色烟花。还在骑马奔跑中的令额右肩中弹,他随后被铅弹巨大的冲击力掀飞下马,令额向左侧坠马,他的左脚被马镫牢牢固定,狂奔的战马拖拽着失去意识的令额继续奔跑,鲜血染红了车队前行的道路。

    镶红旗牛录额真令额的落马,引起了镶红旗斥候们的恐慌,他们纷纷向令额身边聚集,骑术好的斥候飞马向前牢牢抓住了令额战马的马缰。镶红旗斥候聚集的举动,正好落入破奴军打仗最喜欢的节奏,他们用持续不断的火铳射击为被屠杀的大明百姓复仇。镶红旗斥候骑兵也不是只挨打而不还手,他们拿出弓箭想天鹤山上破奴军还击。让镶红旗斥候骑兵沮丧的是,他们射出的箭矢逆风中根本就够不着天鹤山半山腰的破奴军。

    打是打不过了,镶红旗斥候们一面收集同胞的尸体,一面护卫着受伤牛录额真令额向东撤退。至于晋商车队的安危,对于镶红旗斥候骑兵来说根本就无所谓,要不是这帮不要脸的晋商他们牛录也不会陷入破奴军伏击。就在残余六十多镶红旗斥候们往东逃跑不足五十丈,他们又遭到了南面破奴军的侧击。这是刚刚赶到战场二百破奴军火铳兵,采用排枪射击战法对逃窜镶红旗骑兵进行覆盖射击。冲到镶红旗斥候侧翼的破奴军,离敌人不过五十丈的距离,覆盖射击不但打人也打镶红旗斥候胯下战马。

    就这一轮射击后,六十余镶红旗斥候骑兵只有十三人逃过一劫。然而,逃过一劫的镶红旗斥候没能继续他们的好运,在他们向东逃跑的大路上,李春阳亲自带领的二百多破奴军已经下马列阵。就听得噼啪作响的火铳声后,十三个逃跑的镶红旗斥候骑兵再也没有一人能够站立。收拾完女真镶红旗骑兵后,吓傻了的明军连逃跑的勇气都被抽光,破奴军可以非常轻松地形成一个包围圈,然后向明军护卫喊话:“明军兄弟们,我破奴军只杀鞑子不杀同胞!你们只要把山西商人绑了交给我们,我们上官说了你们放下武器就可离开,还发回乡银每人十两!”

    至此,商队主事梁家福算是搞清楚了天启年井陉劫案的内情,破奴军在那时一定采用了同样的手段,先让护卫放下武器然后一个个被杀灭口。他赶忙用颤抖的声音高声喊叫:“兄弟们!别听破奴军胡说八道,他们是想让你们放下武器然后把你们灭口!”

    梁家福的叫喊并没有得到明军官兵们的响应,刚才一战破奴军在射杀镶红旗骑兵的同时,还顺带杀伤了二百多明军。破奴军消灭一百多人的镶红旗斥候骑兵,总共也没有花费多大功夫,破奴军全都是骑兵他们就是想跑也别想跑过四条腿的战马。人在完全没有逃离险境希望的前提下,大都会选择听信对他们有利的言语承诺,哪怕他们猜到这个诺言是个谎言,至少比马上就死更有活的希望。于是,车队主事梁家福首先被明军抓捕交给了破奴军,明军更是在破奴军指定的地点交出了身上的武器。

    正如商队主事梁家福所料,二百破奴军骑兵不停游弋在战场四周,十余个趁乱躲藏在路边的明军被远处观察的破奴军城侯看得清楚,他们被一一搜出就地斩杀。破奴军捆绑好明军后开始清扫战场,缴获的一千八百马匹和驮马与接应的六十个破奴军牵引的六百驮马,组成了向神马堡转移大军。剩余的五百明军和八百马夫,则被三百破奴军向西北小道押去,而侦缉处副把总吴树把商队主事梁家福押到一处僻静地就近审讯。

    对于倒伏在战场的镶红旗战兵和商队中明军,破奴军历来是要让这些人彻底死透。女真镶红旗战兵人头值钱,是兄弟们军功所在当然得全部斩首以待战后督察队查验,而明军则是就地砍掉所有人的脑袋,以防他们装死回去报信。李春阳带领破奴军处理战后事宜忙中不乱,这些安排早就在战前演练多次,也就一个多时辰时间所有战俘全部处置完毕。这时,从两侧高山上下来十个观察城侯,他们手拿地图把地图上标识的隐藏百姓们给一个个请了出来。

    这些没用被镶红旗斥候骑兵发现的百姓老弱,虽然幸运地躲过了镶红旗斥候的探查,可三天前就埋伏在高山上的破奴军城侯们,还是清楚地看到了他们的藏身之所。对待大明百姓破奴军就和善多了,他们专门留出五十匹战马护送这些老弱去神马堡,路上还给予百姓们干粮补充体力。就在破奴军处置完战俘向神马堡转移金银财货时,侦缉处副把总无树急匆匆找到李春阳回报道:“李副千总,职下审讯梁家福得知,这批财货只是晋商需要转移到山西的一部分,二天后,晋商黄金发将亲自押送另一批车队前往紫荆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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