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慌了起来,面前的景象让我想起了韩信墓的情形。

    还记得偷到珠子的当天晚上,我们三个一致决定把珠子藏在学校地下,并且由我前往。我把珠子藏在煎饼老头挖的沙层,本来是想放在棺材里的,可棺材没了。

    我现在有理由相信,刚才我们待的那个墓室的棺材也没了。

    这地方很有可能真的存在夹层。还记得在人间娱乐城的时候,是我跟吕青橙下的地,当时,隐约听到地面下传来奇怪的机械般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原来那是机关转动的声音。

    我们一定是被困住了,而且已经不在刚才的那个墓室。

    棺椁虽然不小,但只有一米多高,根本站不起身,一抬头就会顶到上面的石头。

    先把关双羽跟吕青橙叫醒,我们三个人还能多想想办法,无论如何都不能困死在这儿。

    看着他们俩睡眼惺忪的睁开双眼,然后瞪大,变成疑惑,再变成恐惧。

    “不用看了,我们暂时出不去了。”我的平静让我自己都有些害怕,原来有一天我也会变得冷漠。濒临绝境,还能坦然处之无非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过分的自信,觉得自己是灵珠子转世,遇事逢凶化吉,另一种是莫名的绝望,就像屠宰场的的鸡,看到同伴被杀,流流泪就算是对人类的控诉。

    多一个人想问题,总能多想到一个问题。

    我把树仁学校、人间娱乐城地下的情况跟他们俩说了一遍,也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希望他们俩能想到些什么,至少做点什么,我们也好出去。

    折腾了好一会儿,总算想出了几点,不管有没有用,暂时列了出来。

    第一,我们被困时间不久。昨天下地的时候是夜里一点,打开棺椁的时候也就一点半,现在手表上显示十二点,我们大约睡了十一个小时。现在地面上应该是艳阳高照,集市正忙。棺椁密不透风,里面的空气不足以维持三个人呼吸十多个小时,现在还不觉得胸闷,肯定是被困没多久。

    第二,我们很可能是在墓室的下方。下地的时候,已经仔细的查看过棺椁的周围,并没发现任何不妥,四周的墙壁也是实心的,应该藏不住个棺材。更不可能从上方开个大洞,然后棺椁自己飞上去。我们头上的石板,或者说是石块,很厚,冰凉,很像是墓室的地板。

    第三,我们很可能会被困死在这儿。身上带着锤头凿子,在棺椁的四周以及底部凿的面目全非,全都碰上了石头。光滑的石壁无比坚硬,怎么砸怎么凿都不见丝毫坑洼,除了一串串的火星子,什么都没有。

    大家伙儿终于折腾累了,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谁也不愿开口,动都懒得动。

    关双羽坐在对面,身后挤着木板,一脸疲惫。吕青橙躺在我的怀里,也是累的气喘吁吁。

    “玉儿,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吕青橙头也没抬,把脸埋在我的怀里小声说道。从她的声音当中我听出绝望、无奈跟恐惧,强忍着才没有流出泪,肩膀的微弱抽动却早已出卖了她的坚强。

    我没有回答她,因为我也不知道答案。几个小时前,我还幻想着跟她结婚,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同穴。

    还有大好的人生等着我去闯,大把的时间等着我去挥霍,还没有等米粒儿嫁人,还没有给爷爷尽孝,还没有向师傅认错。就这么死在这无名的棺椁当中,我不甘心。

    如果说还能出去,你告诉我怎么出去。前后左右上下六个面全是石壁,很厚,砸不动,拿凿子都砸不动。

    “下次下地,一定要有援兵。”关双羽苦涩的笑笑,不用我说他也知道出不去了,又怎么会有下次。估计多少年之后就会有人把我们挖出来,还会被小心的搬到实验室,供全国的学者专家研究我们的尸身,或者白骨。

    呼吸慢慢的变得困难,胸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死神就在我旁边,就是地下这间几十米深的墓穴。

    恐惧,不甘,幻想,绝望,全都涌上心头,最后化作一滴泪,顺着脸颊慢慢滑落,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那滴泪惊动了吕青橙,她抬头看了看我,匆忙的爬了起来,使劲的摇晃着我的身体,大声的叫喊,米玉儿,不要睡,睡着了就醒不了了,我求求你不要睡。

    声音一阵低过一阵,从歇斯底里变成哽咽痛哭,直到把身上最后一点力气用光,终于,她也倒下了。

    墓室当中变得很燥热,氧气用光了,到处充斥这二氧化碳的味道,呼吸也就变成无用的挣扎。

    我感觉自己冲上云端,从来都没有如此的无拘无束,我也不知道最终会飘到哪儿,反正不是家。

    耳边再次响起机械般得声音,很微弱,也很缓慢,我还没听完就昏死过去。

    死了,彻底解脱了。

    “醒醒,醒醒。”意识不断的被人骚扰,我都死了,难道还不让我睡个好觉吗。

    “恩?青橙,你也死了么。你看我这记性,我们一起死的。”

    “死个屁。”吕青橙半天挤出三个字,忍不住的再次落泪。

    借着强烈的手电光,这才看清周围的情况。这是一间墓道,很深,看不到头。上下仍然是石头墙壁,背包,锤头,凿子,还有两把短刀,胡乱的丢在一旁。

    关双羽正拿着手电向远处望,看来还没去过墓道的另一端。

    “乖哈,不哭,我们不用死了。”伸手擦干青橙脸上的泪,好言把她劝住,看到她哭我就受不了,就像看到米粒儿哭一样。

    我们是不用死了,只是暂时不用死了。墓道大约三十米长,一人多高,可容三人并行,总体来说还算宽敞。我们待的位置正是墓道的一端,东西都还在,只不过棺椁消失不见,我甚至怀疑它是否出现过。

    走到墓道的另一端,我们三个面面相觑,千辛万苦寻找的小棺材就在这儿。

    棺材较小的一端刻着三个字,成信侯。

    我这才想起上一个墓室,赶忙询问关双羽,上一个棺材刻的是啥,答曰,亚父。

    在家的时候我也翻阅过资料,人间娱乐城下的文终侯是丞相萧何的封号。

    树仁学校,淮阴侯韩信;人间娱乐城,文终侯萧何;方家老宅,汉高后吕雉;警察局,亚父范曾;集市大街,成信侯张良。

    韩信萧何张良是刘邦的三大开国功臣,虽然最后的结局都挺惨,但都建下不赏之功。吕雉是刘邦的皇后,刘邦死后,扶持吕氏政权,也是汉初的风云人物。范曾,项羽的重要谋士,范曾死了,项羽接着亡了。

    这些人都是生活在同一个年代的人,彼此之间或友或敌,但肯定不会埋在济南。现在这么多的汉代墓同时出现,或许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至于是什么,现在还不能得知。

    这回连犹豫都没有,抄起锤凿便动手开馆。刚才都死过一回了,大不了再死一次,就算现在不死,困在墓道出不去也很难活下来。还不如开出个汉代僵尸把我们全都解决了,到了地府也有吹嘘的资本。

    乒乒乓乓的一顿敲打,棺材盖被掀了起来,却没有期望的汉代僵尸。底部仍然是一张地图,只有一张地图。

    把地图拓了下来,便不再管它,如果能活着出去,这东西还有用,如果死在这儿,十张地图也是废纸。

    墓道空间足够,空气还算充盈,可以供我们三个人活很久。最让人头疼是食物和水,省着点用最多支持五天,五天之后我们就会断水断粮,等待我们的不是渴死就是饿死,如果是这样,我宁愿在这撞死。

    最后拍板决定,打盗洞,石头也打,打通了我们就活了。

    未来的几天我们真正尝试到了什么叫做愚公移山。我们三个轮流开凿,在小棺材的顶部开凿。把渺茫的希望寄托在一下一下的打击声中,或许我们打错了位置,或许我们根本就打不通,但还是不知疲倦的打下去,只要打盗洞,我们就有希望,如果连希望都没了,那就肯定出不去。

    我们还年轻,不想死在这儿。就是这个信念一直激励着我们仨,彼此之间还会相互鼓励,说一些早就听烦听腻的话。

    终于,第六天的时候看到了希望。下锤的声音变了,能明显感觉只剩薄薄的一层,只要多打十分钟,再打十分钟,我们就能出去了。

    半个小时之后,第一锤子打破了石板,一个小时之后,我们成功回到之前的墓室。

    而我们打的盗洞所在的位置,正是之前放置棺椁的位置。看来我们蒙对了地方,也坚持了下来,所以,我们自救了。

    我们三个躺在墓室,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又累又渴又饿。一天前我们就断粮了,水壶中最后的半壶水谁也没动,当作最后的精神支柱留了下来。

    看了看表,我们整整在墓道呆了六个日夜,一百四十四的小时,如果没算错的话,地面上应该是六天后的正午,阳光明媚,集市正忙。

    休息了好一会儿,仅省的最后一块电池供给着我们光亮。略微一扫墓室,瞬间来了精神。

    墓室有人来过,地面到处是凿过的痕迹,甚至连四周的墙壁,地上的石板都被人凿过。大小凹坑不下几十个,有的深有的浅。

    难道有人来找过我们?

    随即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第一,我没留救兵,康文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知道我们会在这儿。第二,就算康文看到地图,真的找来了,他也应该在此接应,不会半途而废,没找到人就撤,这不符合常理。

    如果不是康文还会是谁,唯一知道我们在地下的只有看车大妈,可她也不知道我们盗洞打在哪儿,更不知道我们被困六天。

    我们三人思考了良久,也没找到让我们满意的答案,只好暂且撇开,先出去再说。失踪了六天,家里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会不会闹得满城风雨,鸡飞狗跳。

    拖着疲惫的身子,一点一点的爬出盗洞。翻开井盖的时候又愣住了,刚才还想着出去之后如何应对路人异样的目光,看来是我多虑了。

    本应该是炎热的正午,现在却漫天星光。仔细的回忆起来,六个打洞的日夜不会错,因为我们是轮流休息轮流工作,不可能全都搞错了。那问题只能出在六天前,手上的表转两圈是一天一夜,肯定是一开始就算错了时间,我们在棺椁中睡了不是十一个小时,而是二十三个。

    匆忙的把盗洞堵上,至少不能让管道工发现。

    看了看路边,我们的车还在,上面的杂物也没人动。济南的社会还算安定,放在胡同的汽车都没人偷。

    我们并没着急回家,而是先找了家旅馆,开了三个房间。一开始老板不愿开给我们,因为我们身上实在是太脏了。尘土石头算是轻的,下水道的那股味道足以把人吓跑。

    付了双倍房费,老板才勉强做这单生意。

    进了房间,先把脏衣服脱了,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看到喷头哗哗流出的洗澡水,又勾起渴的感觉,最后忍了忍,还是没去喝洗澡水,丢不起那人。

    吃饱喝足,这才躺床上沉沉睡去。至于剩下的事,等睡醒再说。脏衣服已经洗了,估计天一亮就能干。

    我本来打算睡到自然醒,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就被人吵醒了,而且是砸门砸醒的。

    仔细一听,这才知道坏事了。匆忙的穿上衣服,现在也顾不上干没干,再不开门我就要死在这儿了。

    开门之后,一大群人全都涌了进来。最前面是师父,爸妈,徐光明,往后更是一堆人脸,康文,狒狒,米粒儿,孟琪,孟佳,蓝雪儿,温文静,二叔。

    我没想到爸妈回来,更没想到蓝雪儿也会来。

    失踪了七天,能见爸妈一面也算值了。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老妈一见到我,立刻眼睛红了。看她眼眶红肿,还不知道哭过几回了。

    关双羽吕青橙也跑了进来,估计也是听到砸门匆忙穿的衣服,要不然扣子怎么系错了呢。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旅馆老板打电话报的警。在这短短七天,我们三个的寻人启事贴满了大街小巷,报纸电视更是成了名人,出镜率高的离谱。

    悬赏金额更是一再提高到了三万,如能提供消息,即可付现金三万酬谢。

    到处都在传风言风语,说什么都有。甚至有人说承诺科技继承人遭绑架,绑匪竟然是同班同学,先是乔装打扮混入学校,接着把人拐跑,讹诈巨款。

    旅馆老板早就认出了我们,不仅想赚我双倍房费,还想拿三万酬谢金,这家伙够贪的。

    最后旅馆老板还是如愿以偿,笑靥如花收了现金三万。想起昨天晚上那副厌恶的表情跟今天这张唯唯诺诺的笑脸,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

    “冯女士,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平时不是很忙的么?”同时看到这么多人,我心里还是很受用,原来我在家这么重要。

    前面是二叔开车,副驾驶坐着米建国,见面以来我也没喊他一声爸。不过妈还是喊过两声,单凭她刚才的眼泪,这声妈就受得起。

    “以后别让妈这么操心,知道吗。”老妈四十多岁,愣是保养成二十四五,只看外边,顶多算我姐,哪里像是妈。

    我发现说完这两句话就再也没话说了,还不如在电话里说的多。二叔倒是跟米建国挺聊的开,应该说二叔跟谁都能聊的开。听着他们开玩笑我心情也好转不少,时不时还能听到老妈笑几声,车上尴尬的氛围才缓解不少。

    回到家之后,第一件事先是去爷爷那儿请罪,孙儿不孝,让爷爷担心了。爷爷只是逢场作戏的说了我几句,并没有过分指责,看到我活蹦乱跳的回来了,爷爷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骂我。

    爷爷爱清静,我们这么多人不好多待,聊了一会儿便退出后院。

    回到前院大厅,一屋子人说说笑笑,也算其乐融融。中午全都没走,留在我家吃饭。老妈竟然不会做饭,让我一顿数落,最后还是在求饶声中绕我一命。

    几个女孩儿很卖力,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就没断过,温文静,米粒儿,蓝雪儿,吕青橙全都下厨。三个女孩儿有意冷落吕青橙,后者倒没在意,看着她们的脸色继续做事。

    这么多大人在场,我知道青橙是为我在忍。看师父爸妈徐光明聊的挺开心,他们还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些人的事,如果把真相告诉他们,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呢。

    我十八岁,交了个女朋友也是十八岁。师父的女儿差点儿弄死我女朋友,米粒儿也是逮着她一顿恐吓。这些话我肯定说不出口,那就永远瞒着他们吧。

    吃饭的时候,我拿眼睛去瞟蓝雪儿,她根本就不搭理我,叔叔阿姨的把我爸妈哄的很是开心。师父也不搭理我,我连跟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米粒儿也装出一副如无其事的样子,好像吕青橙的事跟她无关。

    大家各怀鬼胎的吃完了一顿饭,反正我是没吃好,满肚子都是气,就跟刚刚吹了三瓶啤酒,饱嗝一直在打。

    下午两点,爸妈终于耐不住电话追击,匆忙结束午饭,赶回公司去了。师父却没动,蓝雪儿也没走,温文静也留了下来。接下来,战场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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