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邵宁公主要《天问》的时候她红着脸转过身去,翻过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卷画。“不准闻!还有,不准让那些袭人动你!”说完灰溜烟的跑了。手中的画卷散着淡淡的清香,原来邵宁公主把画藏在了怀里。而她上身的褥衣早就扯烂了,白色长袍之下只剩一袭抹胸,这画卷直接和她肌肤相亲,怪不得要脸红。我应该庆幸自己还能拿到这副《天问》。

    皇帝离开的时候已经交代好了,我很方便的就可以出入御书房。回到闲云阁的时候还是半夜,别说是朝阳,月亮都还高高挂着。我不禁感叹古代早朝制度的变态之处,怪不得古代的皇帝命不长,这么累人,求我做我都还不做呢!那两个服侍我的袭人之前就被我打发走了,也幸得这样,不然还真没有一个安稳觉可以睡。我可不能向柳下惠同志学习。

    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想来又过了一天,巴爷的十五天之期,现在算来已经没有几天时间了。

    摊开《天问》,我被震撼了,那是一种由衷的折服。原本我以为张霖先号称琴棋书画,经义文章,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是有夸大之嫌,这时一看《天问》,是一个蓑翁在轻舟上垂钓,睡眠略有涟漪,粼粼的水面倒映着青山蓝天。烟波浩渺,分别不清那到底是水还是天。孤舟寂寞,蓑翁仿佛一个落落寡欢的谪仙。鱼竿上的线索坠入水面,就像是直挂在天际一般。

    我仔细的研究了这卷画的里里外外,毫无所获。最后差点就没有尝试着用水泼画这种下三滥电视剧的剧情。这必须要有视死如归的勇气才行,毕竟不管泼水行不行得通,都辱没了一幅名画。

    一个时辰过去,我从原本的信誓旦旦到现在的无精打采。其实三百多年无人破解其中谜题,我也不可能用这么短的时间解决。而且还不知道张霖先是不是唬人的,或许《天问》里面压根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只是炒作罢了。抱着这样的心态,我正准备要放弃《天问》,着手在《远山集》里面看到的玉泉山。那里的眉批出现了阿拉伯数字,这疑点比虚无缥缈的《天问》来得实质多了。

    我招呼小李子和小树子问玉泉山的路途。两人年纪不大,而且长年生活在皇宫之中信息相对闭塞。小树子全然不知,而小李子平日里有些差使,出过几次远门,说道:“大人,玉泉山位于朔国和西秦的交界处,地处偏僻,就算是官驿站也得走上个七天。平常人家赶路起码要一个月才能到。”所谓的官驿站就是国家专门传递消息的部门。在每个城市都设置了驿站,信使和马匹都像接力一样的往前赶,把消息传递到下一个驿站里,直至都城。

    我心中琢磨,之前太过乐观,完全没有考虑到交通问题,就算我马不停蹄的往玉泉山赶,七天到达,那也没有时间了。我心中迷茫,棋举补丁,一时想《天问》的秘密,一时又想《远山集》上的阿拉伯数字,一时又担心起小丫头和米晨,越想越乱,不知觉的既然触碰摔破了桌上的水杯。清脆的响声却是让我的心绪止住了。

    小树子安慰着说:“大人,要是心情不好的话可以去宫外散散心。咱们都城可不少舒心的地方。”

    我暗自也觉得奇怪,本来我心态倒是挺端正的,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活着离开这里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如此的乱。我平复着内心,想来去外面透透气也是好的。既来之,则安之。怎么说也得逛逛这座都城。

    由于身上有令牌,出入皇宫都很方便。皇城的青石砖路铺到了老远,走过空旷的一段渐渐远离皇城之后周围就慢慢开始热闹起来。我在资料上看过,这条仍然是青石路的宽敞街道是朔国御街。从皇城的九龙石碑开始到奈落桥,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酒楼店铺的布织横幅在风中翻卷,小商贩们在大声吆喝,都是比较地道的都城口音,听起来和北京腔有点相似。而各种各样的小吃小玩物随着街道蔓延,仿佛没有尽头,要是小丫头在这里绝对会乐不思蜀。这里的女子倒也开明,不少贵家小姐打扮的女孩也能够肆无忌惮的在街上逛。衣饰大体是汉服的褥裙、衣裳之类的,踩着高跟木屐,走路婀娜多姿。

    沿着御街一直走着,见了不少稀奇之物,要是林晓初在这的话,一定会强拉着我吃遍街上的所有小吃,绝对不会遗漏任何一摊位。我也可以随意的逗着米晨笑,这是高难度的解集,说不定米晨笑了笑,就已经到了黄昏。或者是和胖子、巴爷、疯子这些朋友一起也能够玩闹起来。现在孤家寡人,我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欣赏这座古城,而不是融入他。

    找了一家酒楼坐下,那店小二倒也热情,很诚实的告诉我那道菜好吃,那道菜腻味。我正一个人无聊,便和他兜起话来。身上有皇帝的赏赐,底子足了,一时就学着暴发户一样豪迈的喊了一句:“把好吃的好喝的都给我拿上来。”

    我边吃边想着待会要去哪儿。小李子和我提过清水画廊、东心亭和暮色和烟楼,并称都城三绝。刚才和店小二打听才知道详情,不管是清水画廊、东心亭还是暮色和烟楼都是朔人所说的“画楼”,就是窑子,妓院。不同的是,清水画廊和暮色和烟楼是民办的,东心亭是官办的。要是回到去之后小丫头问我在这个世界上哪玩啦?我回答说是逛窑子去了,可能我就得断子绝孙了。虽然这些可以隐瞒,但是这三绝我是不想去的了。

    这时一个着白衣的青年来到我跟前,作揖道:“谢大人,我们又见面了。”我认出来是昨天那个七步成诗的白芍。白芍继续道:“真是太巧了,刚和朋友说起你,你就出现了。谢大人一个人?不如就和我们一块吧。他们也很希望能够坐听大人的教诲。”

    我想反正左右无事,便点头答应。白芍定的是雅座,有屏风隔着。里面早就坐着三人,书生打扮,莫约都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见了我们进来连忙起身作礼。相互介绍又一番客套之后才纷纷落座。

    原来这三人都是来京参加省考的贡生,虽然年少但是已经略有文名。从左首起,分别是高冠,字淳厚,昌平人。李兴儒,字纯仁,嘉兴人。最后是张庭,字少学,楚人。

    朔国的科举考试是来年的一月,但是大多考生都会在入秋就赶过来。平时住在客栈温书准备,有空就三两相约,五六成群的饮酒谈诗,这些都是儒生必修的功课,同一年的考生、进士,这些都是很重要的政治人脉,算是为他日的入仕铺好基础。说来高官三人均是天资聪颖之辈,只要时运到了,他日必然有金榜题名之时,所以三人格外亲热。前些日子三人在相国寺遇见白芍,白芍是青年新生代里面文名最盛的。更何况白芍是进士出身,说起来也是他们的前辈,怎么也得吸取经验的。文无第一,四人便相谈甚欢。便相约再次把酒赋诗。其时,在座上受到恭维的白芍维维谦婉,三人只当他是谦虚,后来白芍就说出了七步成诗之事。而后不经意间便见到独自一人的我,所以便过来相邀。

    朔朝建国以来,以文治国,最喜的便是文采风流之人物。有了文名,做得一首好诗好词,更是到哪里都很吃香。会有人主动招待你,邀请你参加诗会。也能够得到达官贵人的赏识。就算去画楼那些歌女也会对你青睐有加。我记得古代似乎是柳永在烟花场合就很受瞩目,往往他的新词一出,歌女竞相学唱。所以后来他穷困潦倒反而很多歌女都愿意接济他。

    他们听说我是南海小国来使纷纷啧啧称奇,又问我南海的风土人情,文治武功。我只能随便的胡扯,回去确实得和赵平戎要求换个身份,不然但是应付这些好奇宝宝都得好一阵功夫。

    高冠道:“想不到南海居然也文德风流,却是我等孤陋寡闻了。可能子瞻还不知道,你那首《少年游》现在已经传遍京都了,就连清水画廊的清儿姑娘也开始唱了。还四处询问有没有子瞻的作品呢。”子瞻就是我的字,这些人介绍都要连名带字的,一时间我也想不到什么字来,只好随便套用苏东波的了。虽然表面上我和白芍都有官阶在身,但是这三人也是有功名的人,而且我们几个年纪相仿,倒也就剩了多余的烦躁称谓,用表字相称一时之间倒是亲切了不少。只得一提的是,白芍的字是子由,也就是和苏轼他弟同字。总让我感觉是多了个弟弟一般。

    “是啊,古来半刻成诗者已经少有,更况质量如子瞻的《少年游》者绝无仅有。我昨天在诗会上就听人说道当代词宗大家都把《少年游?阑干十二独凭春》奉为咏草绝调。”这次说话的是李兴儒。而张庭较为沉默寡言,只是在一旁好奇的打量着我。

    我远远没想到这里的人对词的喜爱程度居然到了如斯境地,词人简直就是歌星了。连忙说不敢当不敢当。这倒不是我谦虚推却,不过只我古文诗词功底不厚,现在被捧得高了摔下来可死得惨。白芍笑着说:“子瞻不必谦虚。你的《少年游》,古来绝唱也只有范思成之《水调歌头》和张霖先之《水龙吟》能够比拟。”

    我听到张霖先的名字神经一崩,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太过在意《天问》,但是把张霖先本人给忘了。“我在国内也听说过这张霖先张先生的大名,但是至于他如何了得却知之不详。”

    “张霖先不亏是千古奇才!盛名居然能够远传海外!”高冠感慨了一句继续说道:“这下子瞻算是问对人了。纯仁兄可是熟知历史,是范荃范直史的弟子。”

    李兴儒连忙道:“不敢不敢,在下不过是有幸恭听范老师只言片语,是以私自行以弟子之礼,实不干称其门人弟子。”解释之后才道:“张霖先,字少游,因曾筑居于青阳湖泮,故号青阳散人。至于出生,历史上众说纷纭,现在有两个说法比较切实。一说是幕洲湘云县人,一说乃楚境清河县人。这两处当年经常遭受饥荒,饿殍无数,所以当地人的户籍都不太好调查,而且流民奔走,所以也不好判断。只是青阳散人的文章中多有提及,对此两地甚是眷念,固有此般争论。由于是灾区,所以张霖先的童年也几乎无迹可寻,他本人也没有提及。最早进入历史的眼睛是在他弱冠之年。

    史书记载:时,滁州知府章离重修秋水楼,宴请宾客,宿命其子作序以夸客,因出纸笔遍请客,莫敢当,至少游,泛然不辞。离怒,起更衣,遣吏伺其文辄报。初报“南昌故郡,洪都新府”笑曰:此老生常谈尔。不以为然。再报“星分翼轸,地接衡庐”离默然,至‘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众者哑然,无不惊奇,离矍然曰:此天才尔!起身谢甚,请遂成文。少游酣饮畅达,笔走龙蛇,一饮一句,其为文之快,句韵之精,顷刻便成《秋水楼序》。

    三百多年过去,青阳散人醉酒《秋水楼序》依旧是阁楼水榭序文之绝唱,时人传:《秋水》一出,余文皆废。张霖先也因此名气大躁,当时的大昌朝英宗皇帝赏识其才,破例召见问答。张霖先对答从容,以一布衣入朝,官拜天章阁知事。他不仅文章写得好,而且于琴棋书画都已经臻至化境,就连剑术也都能挫败当时的大内第一高手。史书记载说:“文治武功,时人莫有能及之万一者。”

    他在治理国家方面更有管、陈之智。历史上收集了所有他的折子奏章,发现只要是他提出的意见对后世的影响都极其深远,他的目光可谓高瞻远瞩。比如,当年他提出的“南蛮虽远离中原,实乃积粮要地。如不驯化、治理,必有不臣者起于此。”时皇帝以“无需多动干戈”为理由拒绝,他再三进言无果。果然不到十年,云南王在在此地积粮称王与当时朝廷对峙。朝廷疲敝不能耐之何。当时英宗仍在,对天长痛:“悔不听少游言!悔不听少游言!”后来的乱世,我们朔国的太祖也靠着这片江南丰土地才有了今天的赵家天下。

    后数年,为皇帝修撰百家经。据说当时翰林学院百万本书籍,十有**都是张霖先独自修定的,如此英才,就连当时的宰相也自愧不如,感叹道:江山辈有人才出,此子一出,吾亦当避其锋芒,让他出人头地尔!”李兴儒不仅对历史很有研究,此时娓娓道来,更是别有一翻滋味,甚至是轻声吟了一遍张霖先的《秋水楼》,从“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到“一言均赋,四韵俱成。请洒潘江,各倾陆海云尔。”我脸色都变了。坐在我旁边的白芍以为我被这文章给震撼了,轻声道:“我初次读《秋水楼序》时也震惊,心想就张霖先以一弱冠少年就能够写出如此文章。后来通读他的作品,实在越读越是惭愧。我自幼也被视为天资聪颖之辈,然则张霖先此人,多智而近乎妖,多才而近乎神。非吾辈之所能及尔。”

    我勉强点点头,就我自己的文学素养,就是压根没有素养,不会被文采飞扬给唬住。我震惊的是:张霖先这篇《秋水楼序》分明就是唐代诗人王勃的《滕王阁序》!而且连背景故事都极其类似。然而我知道,这段历史可能是神编造的!

    高冠没有发现我的脸色稍微变化,听李兴儒讲的兴起,也不禁感叹道:“张霖先之才,确实是神鬼莫及啊!”

    “那是自然!不过你猜猜看他的仕途如何?”李兴儒问道。虽然高冠等人通读诗书,但是对历史却知之不详,纷纷摇头:“青阳散人这般文治武功,连丞相都如此避让。但是听纯仁如此说来,难道青阳散人居然没有拜得丞相之位?”

    白芍也道:“世人叫青阳散人为张修撰而非张宰相,我猜或许真没有拜相。却不知其中原因。”

    我对这张霖先更加好奇,不去想这两个世界存在的同一篇序文的关系,认真的听着李兴儒讲着。

    李兴儒喝了口酒道:“子由兄说得不错,张修撰确实没有拜相。却不是什么政治原因。而是个人因素。英宗丰年甲午,张霖先以养病为由辞官归隐青阳湖,其时张霖先不过二十来岁,官位已经三品了,只要不出什么错乱,封侯拜相那是铁定的事情。所以他的辞官世人都无法理解。当时英宗皇帝自然不答应,但是张霖先却执意如此,皇帝也没有办法。叹道:“寡人痛失一臂尔!”,下令保留他的官职,命他养好病后再来上朝。皇恩如此,也排除了张辞官是皇帝对其忌讳的可能性。世人对其辞官理由有诸多猜测,但是已经无法证实了。”

    “那会不会是他真的病了?”高冠问道。

    “应该不可能。历来大臣辞官,会有‘朝辞进对’的机会,就是把自己最后的政治主张告予皇帝。张霖先依例进对,英宗怆然而歌《黄石》,这是古代描写君臣情谊的曲目,历史上只有李少主痛失贤相管进,汉高帝哭陈术之时唱过,都是唱给丞相听的,这时唱来更是悲怆。张霖先闻歌舞剑,紫电青霜,剑光凌然。完全没有病夫之态。而且其实也有他与大内第一高手切磋的记录。”

    白芍也叹:“如此人才而不为所用,难怪英宗要怆然悲歌了。那么后来呢?我记得青阳散人后半生都没有为官?”

    李兴儒点头:“张霖先在青阳湖絆结庐为居,终日以读书为乐。他的大半文章诗作都是那个时候写的,而且都为精品。所以那个十年被称为是张氏十年。年近不惑,张霖先离开了青阳湖,开始了他后半辈子的游历。他的足迹几乎踏遍的中土大陆的大江南北,名山秀川。他的画作多半是那个时期开始流传开来的。越到后来,他的行踪越是诡异,无人知之,只是根据民间偶有他的声迹揣测的。最后,就真的销声匿迹的,据传是得道飞升了。可惜了一代英杰啊!”语尽绸缪,众人也皆皆叹惋这天纵奇才。

    我又问了一些张霖先的诗词,在场四人以为我是考校他们,倒是纷纷吟了几首。他们都是通读诗书,这些诗歌自然是信手拈来。基本上是我没有听过的,其中有几首却是我耳熟能详的。一首是李白的《渡荆门送别》,一首是王维的《山居秋暝》还有一首是孟浩然的《过故人庄》。

    虽然说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但是这也太巧合了!我以前看过几本异界穿越小说,里面的主角基本都在里面舞文弄墨过,但是古人写诗动不动就引经据典,不在一个时代,你引用典故而完全没有人明白,诗歌文章的韵味就少了不止一成。之前我背《少年游》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一点,而张霖先的《秋水楼序》也就是王勃的《滕王阁序》之中最精彩的就是对仗用典,所以我自然就想到这方面去了。更何况张霖先还有其他作品和红尘神编造的历史吻合。

    一个出身不明的人,能够作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文章,最后莫名失踪,怎么看这个张霖先都很可疑。我没心在听他们畅谈,而是沉下心来想着。

    如果这个世界和红尘有关系。神又不是写小说的,编造那么宏大的历史也得要一个模板才行,很可能神就是按照这个世界的历史为模板,把里面的很多人、事神照搬复制到红尘史书上的。而我坠落中见到这里是一个大星系,估计其他星球上存在这各种文明,也有相应红尘中的历史片段被神采撷。之如张霖先醉酒挥毫作《秋水楼序》。还有就是《秋水楼序》之中的那些典故,比如说是“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窜梁鸿于海曲”之类的都切实的存在发生在这个世界上。我之前看的是这个世界的地理,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而在刚才的闲谈中我发现这个世界处于红尘之中的唐末宋初时期。而且《滕王阁序》中提到的典故也确实都在这里发生过,但并不是几百年前,而是几千年前。这个世界的文明史格外的长。根据白芍介绍,从三皇五帝至今有两万多年。如冯唐李广之辈,都是五千年前的人物了。在进一步推测,一个弱冠少年,如果不是聪明绝顶而又能够作出《滕王阁序》如此文章,那么很有可能这篇文章并不是他所作,不过是他背出来的!那么,他很有可能和我一样来自另外的世界,或许是红尘,或许是其他星球!所以他不过二十余就辞官,那是因为他想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那么张霖先后半辈子的游历很可能就是在寻找回去的方法。留下成仙之谜的《天问》和民间所传他得道飞升,很可能他是成功的回去了。想到这里,我心中阴霾一扫而空,人一旦有了希望,精神状态就完全不一样了。

    “少学怎么闷闷不乐,可是有什么心事?现在兄友齐聚,说出来也不妨。”白芍心思细腻,注意到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庭。

    “子由勿怪,少学本来就是沉闷之人。不过今天倒也闷得厉害。”高冠笑着说。

    张庭沉吟片刻,才道:“小弟方才是在想,青阳散人三十岁之前事迹如此精彩,为何后半生却落得这般神秘。其中可是隐有内情?”

    李兴儒说道:“前人也有类似的疑想。有的说张霖先是在寻觅仙踪,有的说是历遍红尘,也有的猜测是在逃债,众说纷纭。不过一则张霖先终生未娶,没有亲人父母,也没有挚交好友,身边连个书童都没有。着实让人难以证实。”

    “或许……他并不是人……人怎么可能那么聪明惊艳?”张庭语气古怪的说道。

    “哈哈哈,难得少学也会幽默一把!”张庭语气古怪,表情像是说书的般入戏,和他平日里的沉默寡言大庭相径,是以众人都忍俊不禁。

    闲谈下来,酒足饭饱,我们才依依不舍的道别。回到闲云阁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还没有进门就听见邵宁公主在大呼小叫的,还有小李子、小树子懦懦应答的声音。

    “怎么回事?”我推开门,只见邵宁公主沉着脸坐在椅子上,绿衣连忙又是递茶又是扇风的服侍着。而小李子和小树子则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邵宁公主一见我回来,跳了起来,凑近我的身上左闻右嗅:“你去喝酒了?在哪里喝的?和谁一起?”表情严肃的像是一个正在严查作弊的监考老师。

    “你属狗的?这都能闻出来。”我小声的嘀咕了一声,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怎么你身上那么重的胭脂味?”

    邵宁公主脸色一变:“我……要你管!”也不继续追问我喝酒的事情了。这个场面静得发慌,我不知所以,眼神向绿衣求助。绿衣轻轻一笑便低下头去。

    “喂,我说你怎么了?心情差也不要拿别人出气吧?小李子,小树子,你们起来罢。”我实在搞不懂这邵宁公主。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实在不应该推荐大人去清水画……”小李子看来被邵宁公主折磨得不轻,声音都打颤儿了。

    “不准说!”邵宁公主生气的大叫。

    “清水画廊?这关清水画廊什么事?”我不解的问。

    “小李子要是你敢说我就再阉你一次!”邵宁公主说话都已经毫无顾忌了,生气的瞪了一眼小李子。

    “好啦,别生气了。小李子、小树子,你们退下罢。”我心想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太监怎么得罪了邵宁公主,但是还是帮他们说说好话好了。“喂,生什么闷气呢?说出来听听。要是小李子不对我帮你折磨他好了。”

    “谁说他不对了!明明就是你不对!少在这里和我假正经!大色狼!谢混蛋!什么没有动袭人都是装的!明明就很好色!还偷偷跑去清河画廊!”邵宁公主说话颠三倒四的,越听越觉得不是小李子得罪她,而是我得罪了她。

    “我没有去啊。”

    “骗人!我在清河画廊明明看到……”邵宁公主话说到一半就止住了。

    “你去了清河画廊?”

    “我……我是去了又怎么样!人家是去找你!谁想到你就只知道左拥右抱!大色鬼!”邵宁公主见被揭穿了也不再顾及:“我还叫了你那么多遍你都不理我!就知道找女孩子!和那些臭男人没什么两样!混蛋!臭虫!”

    “但是……今天我在御街酒家和白芍一起喝了一天的酒。你……是不是看错了?”我小心的发问。

    “我……”邵宁公主一时语塞,她似乎也只看到了一个类似谢呆子的背影。她今天来闲云阁找谢长安,得知小李子介绍他去清水画廊散心不知为何就女扮男装的也摸了过去。这男扮女装的把戏她没有少玩,只是第一次进去这中烟花场合,一路不知羞窘了多少回。后来进去见到了谢呆子背对着自己左拥右抱,自己怎么叫他都不理,还害得自己被他人侧目,胸口就憋了好大一口闷气。回来教训起了乱出主意的小李子。这时听谢长安说来,也觉得他身上一点胭脂味都没有不像是去过那个场合的。而且似乎还有认证白芍。她一时不知道怎么下台。

    “再说了,像我这个穷鬼去到那里可能还没抱到姑娘就被丢出门去了。”我以为邵宁公主不相信我只好继续说着,“何况我也是有女朋友的人,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我不忘的提醒一句。虽然我不认为邵宁公主会对我动真情,只是闲暇无聊觉得我好玩。

    “……也对。”邵宁公主不知为何心就黯了,比听见他去清水画廊还要黯。

    “哦,对了。绿衣,这会我想请你帮帮忙可以吗?”我跳过邵宁公主,问道。

    “奴婢?帮忙?”绿衣很疑惑的看着谢长安。她被人差使惯了,还是第一次受到他人的求助。

    “对啊,我认识的人之中就属你看过的书最多。”我已经把疑点锁定在了张霖先身上,自己花功夫去研究不如找个现成的方便。绿衣博览群书,连白芍都没有读过的《百经全解》她都有涉猎,自然是最好的人选。我怕她会误会,补了一句:“就是关于张霖先的文章诗赋,我想有一个大体的了解。”

    绿衣还没有答应,邵宁公主就先回绝:“不行,绿衣是我的奴婢,她要照顾我!”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占用她多少时间的。”

    这时,门外传来爽朗的笑声:“哈哈哈,谁被长安看上了?”来得人正是朔国的皇帝赵平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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