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纯的大喊声刚刚落下,汉军大营的营门就被打开了,一队汉军拥着三个骑在马上的人跑了出来。

    张纯和峭王定睛看去,汉军为首的三人中,正中间的那个,可不正是刘虞么?只是眼前的刘虞脸色红润,举手投足之间丝毫不见身中剧毒的模样。

    张纯不由得心中泛起了嘀咕,小声对峭王说道:“峭王,你不是说你们的乌头草很厉害么?怎么这个刘虞看上去和没事人一样?”

    峭王也是疑惑的答道:“这不应该啊,中了乌头草的毒,最多也活不过三天,就算今天是第一天,可也不应该这么生龙活虎的啊,这其中一定有诈。待会咱们和刘虞叫阵,听听他是否中气充沛,表面上可以作伪,但是声音却是做不得假的。”

    张纯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策马向前走了几步,加大音量喊道:“刘伯安,你舍得出来见本将军了?”

    刘虞端坐在马上,大声说道:“无耻之徒,也配自称将军?本府劝你早降,还能留个全尸,否则,本府必定将你等叛逆挫骨扬灰!”

    刘虞毫不迟滞地说出这句话,中气十足。张纯惊异地拉着缰绳后退了几步,低声问峭王:“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一点也听不出他声音中有什么异常?”

    峭王心中的疑惑比张纯更多,按理说乌头草的毒性他是十分清楚的,中毒者绝对活不过三天。可是眼前的刘虞却让峭王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刘虞的剧毒被拔除了呢,还是他根本就没中箭?可是这两种说法却都有些解释不通,要说刘虞的剧毒解除了,峭王第一个不信,乌头草的毒性绝对不是说能拔除就能拔除的,即便是服食了解药,也要静养上三五个月才能恢复如初;可是要说先前中箭的不是刘虞的话,为何汉军阵型会出现混乱?而且,那支冷箭是自己亲手射出的,准确无误的射中了刘虞的右臂,他当时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本王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这样吧,咱们派出小股军士去交战,如果汉军抵抗坚决,就说明刘虞没中毒,咱们就要从长计议了;如果汉军一触即溃,说明眼前的刘虞必然有诈。”峭王低声回应了张纯一句。

    张纯和峭王心中疑惑,但是刘虞身边的阎柔和史涣却心中明了,两人的脑海中不由得回忆起了刚才在中军大帐中的情形。当时刘虞坚决要出战,但是因为身中剧毒的原因,连站都战不稳,更不要说骑马了。后来军医犹犹豫豫的说,他手中有一种奇药,是荆州名医张机张仲景发明的,名为回天散,正常的人吞服下这副药之后,没有丝毫作用,但是身中剧毒或是病重将死之人若是服下这味药,会在短时间内恢复到中毒之前或是病重之前的状态,这段时间内和正常人全无二状。药效能维持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之后,服下这味药的人就会气血倒流而死。据军医说,这味药是张仲景特意给将死之人炼制的,用来帮助来不及立下遗嘱或是有心愿未了的人服用的,但是因为这味药有违天合,所以张仲景也只是炼制了十几粒就不在炼制了。

    刘虞听完军医的叙述之后,毫不犹豫的吞服下了回天散,然后就出现了刚才让张纯和峭王疑惑不已的一幕。

    看着刘虞挺拔的背影,阎柔和史涣忍不住一阵心酸,快十年了,他们追随在刘虞身边已经快十年了,他们在这段时间里,见证了刘虞为幽州百姓付出的所有辛劳,是刘虞励精图治,让幽州的百姓们安居乐业,过上了幸福的日子。现在眼看着刘虞为了大汉江山的安危,弃自身性命于不顾,身为属下的他们,心中都是十分难受。

    两军的交战很快便开始了,张纯派出三千步军前来挑战,刘虞让鲜于辅同样带领三千步军去迎战。两支人马激烈的厮杀着,每个人都激发出身体中的每一份潜力,力求斩杀更多的敌人。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战场中的两支人马都出现了较大的伤亡,汉军一方战死了六七百人,叛军一方的损失更大,留下了至少一千具尸体在战场上。

    看着战场上的厮杀,峭王叹了一口气,来到张纯身边:“王上,这事情似乎有些超出咱们的预料了,看样子刘虞是真的没事了。再打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不如咱们暂且撤军吧。”

    张纯也注意到了汉军的勇猛,这意味着刘虞恢复如初了。张纯点了点头,同意了峭王的意见,刚要下令撤军的时候,一阵阵如雷鸣般的马蹄声从北方传来。

    刘虞也听到了这阵阵马蹄之声,疑惑的看向北方,他也不知道来的究竟是敌还是友。

    很快,一队身着柳叶铁甲,头插白羽的骑兵出现了战场双方的视线内,这样标志性的装备,让双方同时发出了惊呼。

    张纯一方,峭王脸色巨变,大惊失色地说道:“不好!是小霸王敖烈的亲卫队血杀营!这个关键的时刻,这个煞星怎么回来了!”

    刘虞一方,史涣手搭凉棚看清楚之后,惊喜的大叫:“是少主麾下的血杀营!少主回来了!”

    没错,这一队骑兵正是敖烈麾下的血杀营。因为挂念刘虞的安危,所以敖烈带着马超、许褚、典韦和魏延四将,率领三千血杀营和两千骑兵先行赶了过来,留下太史慈等人在后面统领其他人马继续前进。

    阵阵马蹄声中,敖烈身披游龙啸天黄金甲,手持霸王枪一马当先,坐下照夜雪龙驹发足狂奔,把血杀营精锐甩开至少十步开外,只有马超等四将勉强能追的上照夜雪龙驹的速度。

    策马来到战场侧面,敖烈大喝一声:“不动!”坐下照夜雪龙驹一双后蹄犹如定海神针一般狠狠的插在了地上,前蹄昂扬而起,整个马身人力而起,随后一双前蹄重重落下,溅起无数细小的尘埃。

    伸出左手掀起了头盔上的面罩,露出了敖烈英俊又刚毅的脸庞,右手霸王枪带着若隐若现的金光,直指峭王。敖烈怒喝道:“峭王,上次本侯饶你不死,今次你却背信弃义,连同叛军在我大汉境内再起烽烟,这次,你必须死!”

    自从血杀营出现之后,峭王就一直在寻找敖烈的身影,当他第一眼看到身披黄金甲,手持超重型长枪的敖烈时,尽管敖烈的脸庞被头盔上的面罩遮掩住了,但是还是一下就认出了敖烈。因为他熟悉敖烈的味道,那种霸气绝伦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他在内心深处感到战栗。

    面对敖烈的斥责,峭王无言以对。张纯却不识时务地横插一刀:“呦呵,你就是那个什么小霸王?好大的名头,原来却只是个黄毛小子而已,你以为穿一身造型奇特的铠甲就天下无敌了么?嘿嘿,小子,你手中那把超重型的大枪,是空心的吧?”

    听着张纯肆无忌惮的口出狂言,敖烈和峭王同时在心中默念了一句:找死!领教过敖烈手段的峭王,深深地为张纯的愚蠢感到了悲哀,伸手轻轻拉了拉张纯的衣甲,峭王低声说道:“小霸王的武勇冠绝天下,咱们还是暂时先避其锋芒吧。”

    张纯被逗乐了,笑着说:“峭王,你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吧,我看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这小霸王上次是用计谋算计的你,又不是靠真本事。你看他手里拿的那杆枪,至少有一百斤重,要说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能拿得起那么重的枪,你信吗?要我说,多半也是个浪得虚名的小辈而已。”

    峭王无言的看着张纯,心里都要喷出火来了:这个蠢猪,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你想找死,那本王可不奉陪了。心中暗自转过这样的念头,口中却怂恿着:“也对,上次是本王大意了,没弄清楚这小子的虚实。安定王武勇盖世,不如今日就擒下这小霸王,既为本王出了一口恶气,又能名扬天下,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张纯被峭王的这句话拍的快飞到天上去了,得意忘形的笑道:“峭王暂且退后,看本王擒下那小霸王。”

    峭王巴不得听到这句话呢,连忙点头称是,然后向后退了下去,一直退到数十步之外才停了下来,暗中集结族人,准备跑路。

    马蹄声停了下来,三千血杀营精锐和两千汉军骑兵来到敖烈身后,整齐地排着阵型,形成一个半月形,把敖烈围供在了中心。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众星捧月一样,把敖烈的绝对统治地位凸显无余。

    刘虞看着威风凛凛的敖烈,心中既骄傲又难过,暗自想道:这恐怕是我和烈儿最后一次见面了,可惜是在战场上,连说几句父子之间的体己话都不能做到。

    张纯自然不会知道刘虞的想法,跃马来到阵前,扬起手中的大刀,斜斜指向敖烈:“那个什么小霸王,可敢与本王一战吗?”

    敖烈双腿轻轻一磕照夜雪龙驹的马腹,照夜雪龙驹领会了敖烈的意思,从众星捧月的阵型中一跃而出,载着敖烈来到了张纯身前十几步远的地方,然后停住了脚步。

    “你是谁?”敖烈冷酷地问道。因为最近一年,敖烈前半年在洛阳,后半年在宛城,所以不认得张纯。

    张纯哈哈笑道:“小子,长眼睛没?竟然不认得本王是谁?告诉你吧,本王就是弥天将军安定王张纯!特来取你小命!”

    面无表情地撇了撇嘴,敖烈伸手缓缓拉下了头盔上的虬龙面罩,沉声说道:“虾兵蟹将也敢称王?有种就放马过来吧。”

    见到敖烈如此轻视自己,张纯心中无名火起,挥舞着大刀就杀向了敖烈。其实这个张纯虽然是这次渔阳二张造反的二头目,但他只是猎户出身,近两年才跟着他大哥张举发展起来的,是个目不识丁、胸无大志却偏偏又自视甚高、目中无人的家伙,再加上近两年顺风顺水,变得更加狂妄起来,如果他好好了解一下敖烈过去的战绩,绝对不敢这么大马金刀的和敖烈单挑。

    看到张纯居然要和敖烈单挑,峭王立刻在心中判了张纯的死刑,再也顾不得其他,招呼着自己的族人,转头就往渔阳方向跑去。

    “小子,看刀!”张纯的大刀照着敖烈的头顶,当头劈了下来,看架势是要一刀劈开敖烈的天灵盖。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只见敖烈随意的举了举手中的霸王枪,似乎根本就没有用力,可结果却是超出了张纯的预料。随着当啷一声响,张纯感到双手虎口巨震,手中大刀瞬间就被敖烈的霸王枪磕飞了,没等张纯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敖烈手中的霸王枪就刺穿了张纯的身体,把张纯硬生生从马背上挑起。

    张纯在临死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是敖烈冷酷地说出了四个字:“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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