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制决定胜败,不过有时候体制文明的优越性也不是那么绝对,所以就有中原文明屡屡崩溃于野蛮、屈服于野蛮的事情发生。

    当然,有体制的时候总是要优于没有体制,好的体制与落后的体制在更多的时候讲的不是文明,是一种将手中潜力挖掘到最大的一种“工具”。

    百越是部落形式的群居社会,这种文明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充满了野蛮和落后,同时注定不会铁板一块,吕哲说实话一直没有拿百越人当成最大的对手。

    原因?南疆不是一个出王者的地方,无论是百越还是由百越演化的众多什么民族,从来对中原政权来说都只是疥癣小疾不成大患,相反中原要是将目光转向南方总是能席卷残云似得在南面打下一大片的疆土。

    朱元璋以南伐北的事例?拜托,朱八八那是以南伐北吗?那时候的蒙古元国自己玩脱了,朱八八是和谁在争夺江山?是与陈友谅、张士诚、王保保、方国珍,和这些人一比朱八八是位处北方,那几位仁兄才是在南面的势力。

    吕哲所处的位置对于大秦包括列国的疆土来说是南方,可是要把桂越、瓯越、闽越、南越……反正也不知道是多少个百越族,他和这些人一比,嘿,俨然成了北方人了。

    有点离题?没有,绝对没有离题,只是表现出吕哲最近产生的困惑,他在思考解决百越人之后怎么插手中原,以南方势力怎么才能做到立足于中原。

    别谈什么南船北马这种废话,人都是训练出来的,没有哪个区域的人更适合做什么事这种怪诞的说法,差别就在于有没有去重视而已。

    “主上,那末将退下了?”司马欣见没自己什么事,随即出言请示。他还得回去好好琢磨一下。力图在吕哲麾下第一次领军作战把事情干得漂亮一些。

    “啊?喔…下去吧。”吕哲出言,见其余几人也要告退,“蒯先生,萧先生,燕彼留步。”他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他们帮忙拿主意。

    似乎长沙郡的事情已经谈完,蒯通不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他还等着回家与人饮酒下棋,听到请留不由摸了摸额头。

    萧何本也就没想走,他还有一些事务需要上报,个别的事项也等着吕哲盖印下发。他也告退是想回去拿来公文。

    “主上,看您一脸若有所思,还是在为怎么诱歼百越主力发愁吗?”燕彼说话就随意得多了,这就是身为家臣的好处。

    “我为什么百越发愁啊,无法诱歼不过是打慢战,百越也就是速打和拖着慢慢打的事。我是在想,虽说是先南后北的决策,可是也不能完全不顾中原,我们是不是该做几步先手啊?”吕哲既然交给司马欣。大的战略也已经部署,该怎么打那是司马欣的事情了,百越的战事要是没出什么大乱子,他是没插手的必要了。

    “唔!?”

    蒯通愕然了一下。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脸上满是神采:“主上英明,百越确实是疥癣之疾,对我们有威胁而没有累卵之危,倒是中原若是一个不慎。我们将会面临被锁、被困、被灭的危局。”

    吕哲不是发觉危机感,似乎也没什么来自中原特别危险的危机啊?他在想的是怎么为进军中原做准备,马匹是在采购了。骑兵也开始在训练,但是征讨中原不光是军事上的准备,还需要所谓的伐交,即是没有立足之地前先交上几个朋友。

    “什么被锁、被困、被灭?”吕哲倒是想听听蒯通到底要说什么。

    危言耸听?蒯通应该不会干这样的事情,他虽然不像全职的谋士,擅长的不是政谋、军谋,有那么点万金油的意思,可是思考大战略还是尤其独到的看法。

    “所谓被锁,项氏和田氏,乃至于大秦都已经在做。他们宣传各有不同,项氏言及我们是暴秦在南方的棋子,为祸乱南方而来,想要挑起列国对我们的仇恨;田氏在我们击败楚国后视我们为夺其淮南的最大对手,在列国也一直在宣传我们的危险;大秦封您为侯,通告列国您是南疆军团的征南将军,亦是在帮主上拉仇恨。”

    “被困,主上北上之路空虚无兵,可是赵之砀郡成了赵军与秦军的战场,泗水那边又有齐军兵逼。对秦,主上可小战而不能大战,能大战而不能撕破脸皮。环顾之下,除却若即若离的秦国,相交援助却无实力且随时可能翻脸的魏韩,主上并没有与列国互相派遣使节。”

    蒯通觉得自己没必要解释被灭,那是不用解释就能知道的事情,非王室而有这么大的基业,被锁、被困之后的吕哲想要偏安一隅都无法办到,中原只要出现霸主是绝对会与吕哲兵戎相见的。

    “说差了吧?被锁只不过是舆论,只要主上有余力进兵北方,空虚的言论真的能锁住我们?至于封侯,主上需要秦皇来封侯正名吗?一纸封侯不代表主上真的是秦国之臣。”燕彼有那么点呲之以鼻外加不以为然:“援助魏韩,不是我们需要讨好魏韩,而是扶持魏韩创造缓冲区,只要时机一到,发大兵……”

    “彼主官,咱们能不懂装懂吗?”蒯通对燕彼是一点都不怵,该对喷的时候一点都不会手下留情:“言论既是人心,心若是没有亲近感,根基有吗?没有根基,脚能站得稳吗?”

    燕彼脸色瞬间通红了,那是既有恼火成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舆论舆论,人都讲求个先入为主,主上也说过‘谎话说一千遍就是真理’,要是中原黔首真的视我们为所谓的暴发户,将我们看成是一帮只图利益而没有廉耻,且又是一帮不足托付的人,哪怕是我们军力鼎盛,那也是无根之萍吧?”

    燕彼很想回答只要现在的五郡民心在手,中原的民心可以缓图,可是这种明显是混账话的语言说不出口。

    “主上欲要在中原布局,通以为这是目光长远。”蒯通其实也觉得百越人不是多大的事情,一军征战哪怕一时间解决不掉百越,但是拿下长沙郡再夺取岭南是迟早的问题。

    说实话,蒯通认为吕哲在长沙郡诱歼百越主力的成功机会很大,哪怕是没有成功的诱歼,换过来采取稳步推进也不会把军力拖得太多,国力上的消耗更是不会影响北进。

    “南方,想要北进就要先拿下南方。另外主上不是说了吗?苍梧郡成为农业、矿业大郡对我们以后征战天下有举足轻重的关键,等待黔中沃野千里成了农田,武陵矿业化为兵器、钱财,有了足够的累积,一出兵就在中原站稳脚本不成难事。”燕彼这完全是拿话压人。

    那边的萧何不足点头,苍梧郡确确实实是一块宝地,只要妥善的开发绝对会成为王霸之资。现在对苍梧郡的开发是一种相对粗糙的办法,伐掉木材后火烧旷野,再以叉子犁配以马匹翻整田地,在来年开春之前千里沃野不敢说,但是十万倾的田亩绝对能开发出来。而对于矿业,这个说实话就没有那么快了,他倒是觉得苍梧郡内的特产,比如桐油、油菜花等等非常不错。

    “暂停!你们这是闹什么?”吕哲觉得自己的话一定是没说清楚,不然先南后北那么简单的事情怎么能扯出那么多:“先南后北决策不变,伐南而虎视中原更加没错。我是在想,打南方的同时,是不是该为以后怎么前进中原做先期的准备,你们吵什么南北,吵了半天没说点实际的出来。”

    “主上,您说这句话就……令通不解了。”蒯通本来想说心寒,可是没那么严重,他也能听出吕哲不是在责怪,而是人啊,有时候思考的东西多了再被吵吵闹闹确实会头疼。他很认真的看着吕哲,道:“注重舆论,打舆论战,这些都是主上提过的,我们兵力未动先和敌方打口水战,对我们有利而无害,也好过舆论被把持,等到我们真的北上了黔首恐惧我们好吧?”

    “对对对。”吕哲其实就是想说,他们最近老在提什么邦交,百越那边邦交就是稍微走个过场,中原才是玩邦交的主场。

    “敷衍了啊,主上。”蒯通不是故意得理不饶人,对于君王他这个善于权变之术的大家也没有这么昏头混脑,他就是想提醒自家主上,很多时候脚步不能停,哪怕是脚步停了心也不能停,因此复说:“魏韩是我们沟通列国的桥梁,资助他们不但是为了缓冲区,更多的是借手与列国相交。因此彼主官能说那样的言语,主上可万般不该提及。”

    没完没了了啊?燕彼怎么突然觉得蒯通这个新近的酒鬼越来越讨厌了呢。

    “彼主官,通不是在针对你,而是想要征讨天下应该惜字如金,哪怕我们有那样的想法,表面上都要表现得仁慈和善,用伪装去尽量避免惊醒他人,使他们不会产生对我们没必要的敌意。”蒯通就是敢说,而且必须说。

    “……”燕彼呐呐了半天,最后是恭敬地对蒯通行礼:“谨受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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