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林高李,你父亲叫做豹子头林冲,母亲叫做……”大胡子凑近林高李,翻开衣襟露出内衣上绣的字,“你母亲叫做一丈青……这个……什么三娘,王二小,给认一下这个字。”

    “扈,喝——雾——扈。”

    “告诉啥字就行了,不用你拼读,显得多有文化似的。这个,喝——雾……扈……三娘,你父母让你去我们雪山武校学功夫,我们便是武校的。”

    现在,大胡子等人,带着林高李等一干新生,挤坐在另一台校车上去武校。趁着路上坐车多的是闲功夫,大胡子决定把林高李的身世给他讲一讲,毕竟他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了,如果对自己家里的事一无所知,白校长那里可过不了关了。

    关于如何汇报林高李的事情,大胡子等人也商量了好久,憨豆觉得,该把实情都给白校长说清楚,这孩子本是一个周岁的奶娃子,在崖下给摔成十七岁了。长竹篙则认为,这话谁也不能信,不宜多事,既然他已经大了,不妨就让白校长觉得他本来就是少年生。大胡子在中间很纠结,公有公理,婆有婆理。

    “白校长可是个无神论者,十六年魔咒他会信吗?”长竹篙说。

    “这可不是神啊鬼的,平行宇宙什么的,可都是科学。”憨豆说。

    “这么玄的科学,你不要指望白校长会懂,有本事先把这平等宇宙什么的,跟我解释清楚听听。”

    “这个,连科学家都还没定论的事,我怎么知道解释……”

    “着啊!既然解释不清,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不是我想多事啊,这事到时候自会来找你啊,你现在把白校长哄过去了,日后他爹妈来了,怎么解释?”

    “你可真能操闲心!日后是多久?多少年?我们武校地处偏僻,封闭教学。平时不许探望,以后也可找借口拦着他爹妈,雪山武校可不是谁想来就来的地方。等到他们真来了的时候,过去很多年了,那时候天晓得你在哪,我在哪,胡主任又会在哪,连白校长在哪也说不定,还有,他爹妈就不会有什么变故?这世上的事,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几年后,变数是很大的。再说,硬逼急了,我们跟他们死赖,说林高李就是少年来的,白校长也没见到,他已听了我们的,先入为主,况且他也不能相信十六年魔咒之类,那时候我们和白校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惹白校长不得先掂一下自己的份量?再说那林高李的爹妈,白捡过长大成人的儿子,没让他们操一点心,还有拒绝的道理吗……”长竹篙滔滔不绝地说来,说得憨豆半天答不上话。

    “行行,我说不过你,我只晓得做事要凭良心……”憨豆愤愤地说。

    大胡子听了半天,倒是长竹篙理由更充分,如果憨豆最后只有一个称为“良心”的东西去阻挡长竹篙这些理由,那就让良心见鬼去吧!

    “就按长竹篙的意见办!”大胡子一锤定音,“我们都不是神仙,没那道行,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现在我们统一口径,共度难关。车上那些小娃子的嘴好堵,关键就在我们中间不能出叛徒,”说到这,大胡子眼露寒光把几个师兄弟扫视一遍,最后停在憨豆的饼子脸上,“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们一损俱损,谁敢自绝于人民,当那泄密的斯诺登,休怪老子翻脸不认人!管你躲到香港还是俄罗斯,老子都不放过!”

    大家一齐赞同。憨豆也低了头。

    现在,大胡子就开始给林高李的大脑格式化,全盘装上自己的东西了。

    他给林高李交代了父母姓名后,还得回过头来,向他解释“父亲”和“母亲”的概念,这些解释花了他大半天的时间,他出了几身透汗。

    师兄弟们充满同情地看着他。

    好容易让林高李明白了,两个世界上他最亲近的人,让他去一个学校学功夫,然后又得开始解释什么是学校,什么是功夫……

    一个婴儿可以一无所知,一个少年却该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幸亏武校路途遥远,还有几天好走,加上大胡子嘱咐司机慢些开车,拖延一些时日,才给了大胡子以尽可能多的上扫盲课的时间。

    “记着,你是去武校学功夫的……但是呢——”大胡子告诉林高李,“在我们一起去学校的路上,出了点意外,大家在一个地方停车休息时,你……你因为打瞌睡,摔在地上,脑袋撞到石头上——就是俗话说的,躺着也中枪,这样子,你脑子被撞坏了,就把以前的事都忘记了,你听明白没?”

    “以前的事?以前的什么事?”林高李茫然地问。

    “你看你看,全忘了不是!”大胡子和几个师兄弟对了一下眼色。

    “我……不过隐约记得是有个名字叫做林高李……”林高李努力回忆着梦中的情景,说。心里却又想起,梦中好象还有一个名字叫石……中玉?

    长竹篙的舌头吐出来半天没伸回去,心说,真是不穿不知道,穿越真奇妙!昨天他还是一个吃奶的娃子,穿越这一下,说也能说了,事也能懂了,连自己姓甚名谁都知道了,这穿越之人……太有才了!唉,绝情谷,百慕大,还有什么罗布泊之类,这大千世界还有多少人类不解之谜啊……

    另外几个人心里也嘀咕,他怎么连自己的姓名也知道了,那绝情谷下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啊?

    大胡子亲热地搂着林高李的肩膀说:“你看,我说是吧,你对自己名字还存有一点点记忆呢——当然,其它的事情就都忘记了……反正,事情就是这样子的,你知道了吧!”

    “知道了……就是,没太明白……”

    “知道了就是明白了,明白了吗?!”大胡子语气和表情严厉起来。

    “明……白了……”林高李见他一凶,有些害怕了。

    大胡子抹了抹前额的汗,转头对着那几个师兄弟挤眉弄眼地笑了。只这么几天,连明白的带不明白的,都先给他灌进去再说,北京鸭子也就是这么填肥的。

    几天后,雪山武校到了,经过大胡子等人一路的灌输,林高李也终于全盘接受了他们所说的关于自己身世的一切。一路上,他只是想象着父亲林冲和母亲扈三娘的样子。据大胡子说,他父亲绰号叫做“豹子头”,长得豹头环眼,高大威风,而她母亲呢,据那个长得象长长竹篙的人说,很凶很凶,简直象个母老虎。

    林高李没见过豹子和老虎,他就不停地想象着豹子和老虎是什么样子。

    一进学校,便是分班。林高李的名字本来在幼儿班名单中,大胡子偷偷把他调进少年班。他身材修长,玉树临风,即使在少年班中,也是鹤立鸡群。

    分好班,大胡子便去校长办公室汇报工作。

    “你的事情都摆平了?”

    大胡子一走进白自在的办公室,尚未开口,白自在就先开问了。

    “没事了没事了,那孩子摔出去后,吉人天相,毫发无损,又被我们找到了。”

    “哦,有这等事?”白自在绷着的脸一松,“怎么找到的?”

    “喜幸那只是一个不深的山沟沟,攀了藤葛下去,可不是好端端的在那,只是吓了一下,毫发无伤。”大胡子先把这“吓了一下”垫在前面,万一林高李说话牛头不对马嘴时,可以说是受了惊吓还没恢复过来。

    白自在是一个粗豪的人,不再去细问,“算你小子走运!他在哪里?叫来我看看!”

    “我知道您要看,我把他带来了!”大胡子转头朝门外打了一个手势,林高李就走进来。

    “嗯?我还以为是个小娃子,没想到这么大了。”白自在虽然身材高大,但他坐着,看林高李还得微仰着脸。

    “这只怪我在电话里没给您讲清楚。”大胡子诡诈地笑着说。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这孩子看起来象块好料子啊,他父母是干什么的?”

    “他父亲叫做豹子头林冲,母亲……”

    “等一下!豹子头林冲?这个名字我也听说过啊,是那个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么?”

    “正是!”

    “这么说,他是带艺从师了?”

    “不是,他从没学过武。”

    “他生在武术世家,你怎么知道他从来没学过武?”

    “我……我都向他父母打听清楚了。”大胡子出了一身冷汗。

    “你倒是稳重细心之人,”白自在赞许地点点头,“他都这么大了,竟然在家没学过武,现在却来我雪山武校,这却是因为什么?”白自在还是有些疑惑。

    “这个……想必是我雪山派盛名之下,连禁军教头也心悦诚服,才让自己的孩子来学武吧。”

    “嗯,有道理!”白自在近年来颇为自负,大胡子这话深得其心,他站起来,走到林高李面前,捏捏肩,拍拍腰,“嗯,身板不错,编入哪个班了?”

    “根据对他身体各项素质的测评,已把他编在封万里师傅带的那个实验班了。”

    “很好,万里是我的得意弟子,希望能对他有所造就!”白自在笑着对林高李说:“好好努力,小伙子!你去吧。”

    大胡子走到门外喊道:“陆小凤,你把林高李带到教室去。”

    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应声走进来。她极白净,杏仁眼,高鼻梁,亭亭玉立。

    白自在说:“这个女孩子可是万里的得意门生了,今年学校的春节晚会上我看过她表演剑术,练得不错,有乃师风范!”

    “是啊,这陆小凤是太尉府已故虞侯陆谦之女,来此一年有余,期期被评为三好学生和优秀班干部啊!”大胡子说。

    “实验班还是出人才!你们去吧。”

    大胡子便对林高李说:“这是你的班长陆小凤,虽然年纪比你小一点,但入师门却比你早,是你师姐,是学校尖子生,你要好好向她学习。现在你和她回班上去。”

    林高李没忘记笨拙地向白自在和大胡子行礼,然后转头与陆小凤打了照面。

    陆小凤白晰的脸突然一红,她心说,这个师弟怎么这么帅啊!

    林高李心中也是一跳,想着,这个师姐长得真是……好看!

    这一刹那,林高李的青春,觉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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