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有福,你等着,本姑娘一定要你好看。我们秦淮八艳主动抛出绣球,你这小子居然大模大样地不理不睬,真是气死本姑娘了”,花船厨房之中,卞玉津一边忿忿不平地嘟囔着,一边饶有兴致地制作着精致的苏式茶点。

    “嗯,松花饼、云片糕、薄荷糕,再加点什么好呢。”,卞玉津正在忙手忙脚,冷不防身后有人拍了她一下,一回头,却见是顾横波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顾横波柔声笑道:“啊哈,你这小妮子有古怪,平时姐妹们想吃你做的小茶点,你总是懒洋洋的推三阻四,怎地今日这般勤快?赶快如实招来,这么漂亮的小点心是做给谁享用的?”

    卞玉津雪白的小脸霎时一红,口不应心地硬撑道:“那。那当然是做给众位姐姐们吃的啦,正好还缺了一样,想请姐姐出点主意呢”。

    顾横波咯咯一笑,眼中媚波横流,说道:“出主意,使得呀,依我看有一样最适合”。

    “哦,哪一样?”卞玉津奇道。

    顾横波眼中含笑,故意拖长了声音说道:“相思。。酥。。”。

    卞玉津轻啐一口,笑骂道:“姐姐好坏啊,干嘛拐弯抹角地取笑人家?”

    顾横波假作无辜,媚声笑道:“这可奇了,姐姐想吃相思酥,怎么变成取笑你了,你这可不打自招了。快点说来,到底相思的是哪家公子?不然我可叫她们几个过来,给你来个‘七堂会审’啦”。

    卞玉津撒娇似的抓住顾横波的胳膊,一边摇晃、一边嗲声嗲气地说道:“不要啦、不要啦,人家说就是了嘛”。

    “哦?是哪家公子?”顾横波明知故问。

    “还不是那个有福?不过我可不是相思哦,是心里有气,姐姐你说他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对咱们秦淮八艳视而不见?咱们秦淮八艳个个芳华绝代,随便放个风声出去,不知有多少王孙公子、巨商富贾争着抢着上门撒钱呢,那小子居然弃如敝履。妹妹我实际上是咽不下这口气,尤其是替姐姐们抱不平,不能就这么算了,哼”,卞玉津终于找到了了冠冕堂皇的借口,心里暗自得意。

    “哦,原来是替我们打抱不平啊?那可更奇怪了,怎地我们姐妹并没太在意,倒是你自己显得特别激动”,顾横波含笑打趣道。

    “啊?有很特别激动吗,也不是很特别吧”,卞玉津被人点破心事,自己也有点儿底气不足,吐了下舌头,偷眼瞄了顾横波一眼。

    顾横波忽地笑容一敛,正色道:“玉津,这个人你碰不得,姐姐劝你还是趁早断了念想,免得自寻烦恼”。

    卞玉津奇道:“为什么呀?”

    顾横波肃容道:“那个姓荆的非比寻常,是你惹不起的人物,她既然肯女扮男装和有福结伴同行,二人关系一定非同一般,你还是离得远些为妙”。

    卞玉津年少气盛,不服气地说道:“她到底是哪一路的神仙,有什么惹不起的?”

    顾横波欲言又止,想了想说道:“到底是不是我也不敢确定,不过劝你还是小心为妙。就算不是九天仙子,少男少女结伴同行,多半不是有情,便是有好感,你横插一竿子总是不好。人家可是咱们的救命恩人,不是寻常来此寻花问柳的纨绔子弟,你可不要扰了人家清静,让人家以为咱们秦淮八艳恩将仇报似的,反为不美。咱们姐妹虽然沦落风尘,可是这一丝气节还是有的,莫要让人家看不起”。

    “哦,晓得啦”,卞玉津被顾横波好一通数落,心里边不高兴,嘴上虽然敷衍着,心中却暗自琢磨:“姐姐这是怎么啦,婆婆妈妈的,平日里女中豪杰的风采荡然无存,就知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救人的是有福,又不是那姓荆的女子,我为什么要报她的恩,把好的都让给她?怎地我卞玉津娇滴滴的身子往他怀中送,还成了恩将仇报了?这也太欺负人了,不行,我偏要去试一试”。

    卞玉津本来只是见有福少年英侠,又仗义援手,对他小有倾慕,根本谈不上有多爱慕,更远非情之所至、不能自拔,结果被顾横波劝阻一通之后,反倒生了好胜之心。她自入花船以来,无数王孙公子、风雅少年竞相为之如痴如狂,不惜千金散尽博她一笑,使得卞玉津性子愈发骄傲,向来只有她的风采压过旁人,何曾被人说得一名不文一般。

    趁着顾横波一转身的功夫,卞玉津精心打扮一番,带好亲手制作的苏式精致茶点,悄悄地命船工放出一条小船,竟然真的直奔有福和荆盈的大船而去

    “卞姑娘,你说此行的目的是?”荆盈以为自己没听清,闪烁着大眼睛讶然问道。

    卞玉津把头一扬,很肯定地重复道:“就是要和你争一争,把有福少侠抢过来”。

    荆盈自己于情事上羞涩腼腆,更从没见过这等直白的女子,不禁哑然失笑,心道:“这卞玉津出身风尘,虽然不通礼数、面皮甚厚,却也有其敢爱敢恨、直率大胆的可爱之处。长路漫漫,有她这样的人物在,也许多了几分趣味呢”。

    荆盈眸波一转,有心逗弄道:“不知卞姑娘有何本事争这一争呢?”

    “嗯”,卞玉津仗着一股意气而来,全没想太多,被人一问倒有些愣住了,上下打量了荆盈一番,觉得论相貌清丽、气质脱俗,自己未免相形见绌,唯有一样,或可一争。

    卞玉津暗自给自己打了个气,骄傲地挺了挺丰满挺拔的胸膛,下巴一扬,虽然没吭声,想表明的意思却已经十分了然:“就凭它们两个”。

    荆盈不禁莞尔,手抚发丝抿着嘴笑盈盈地说道:“看来卞姑娘是有备而来,志在必得喽?”

    卞玉津得意地双手一叉小蛮腰,扬头说道:“那是。凭‘胸’而论,我够不够争这一争?”

    “唉,可惜啊、可惜”,荆盈心念一动,有了主意,并不回答,却是假意地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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