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可怜的老齐亚诺在床上翻来覆去又失眠了,夫人问他:“有心事?”

    老齐亚诺点点头,心有余悸地把“抓兵权”和“30万吨”两个关键词说了出来,不过后者听了居然没什么反应。

    “你觉得很正常?”老齐亚诺大吃一惊,“一个20岁的年轻人,直言不讳地在我面前说抓兵权——即便我是他的父亲,他也不该如此胆大妄为,他手下已有300多勇敢者,还有第二空军,还要再抓兵权,他想干什么?还有,30万吨钢铁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夫人翻着白眼:“不就30万吨钢铁嘛……”

    “你懂什么!”老齐亚诺摇头叹息道,“意大利全国一年钢铁量现在不过120多万吨,他一口气就要搞30万吨,还说将来要扩充到200万吨并把交通部所有的建设材料订单吃掉,这种野心你不觉得可怕?”

    “我知道,我全知道,咱们加莱不但要当首相,还要当钢铁大亨!或者说,他的理想比你想得还要远大的多,一个钢铁大亨远远满足不了他的胃口。我去联合之家看过,还详细了解了有关集团的规划和设想,甚至登记了会员——等着有货时买一辆摩托车!”夫人笑得花枝乱颤,“可我没想到他这点理想居然能把他父亲吓得夜里都睡不着!你说,是儿子太有出息了还是老子太没有出息?”

    老齐亚诺被这句话挤兑得脸色铁青。

    “我确实没被30万吨钢铁吓住,30万吨怎么了?我平时也是看《青年报》了解国际政治经济,也收听电台,德国一个战败国就上千万吨了吧?哪个有名的德国钢铁企业没有30万吨甚至200万吨产量?”齐亚诺夫人不满地撇撇嘴,“英、美、法哪个不比意大利强很多,都按你们这种小心思,意大利什么时候才能发展起来?亏你们天天把强国放嘴上。”

    这就是直接打脸了,虽然工商部不归老齐亚诺管,他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好啦好啦,和你开玩笑啦……儿子出息是好事啊,我看意大利就没有年轻人比他更有出息的,看样子加莱当首相基本跑不了,就不知道还要等几年。抓兵权也好、炼钢铁也好,你帮他稳着点不就好了?我看他和领袖关系挺不错的,抓了兵权也不会反对领袖。你自己不想当首相就算了,儿子想当你总要帮忙吧?”齐亚诺夫人笑道,“再说胆量是可以培养的,当初你盘算加莱搞联合集团亏几千万里拉就心惊肉跳,觉得太不可靠,现在他一年都打算亏1亿里拉了,也没见你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兵权也好,钢铁大亨也好,都是慢慢来的事,你们男人不是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说什么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这些目标慢慢实现不就好了?2年前你能想象有今天这个局面?”

    老齐亚诺尴尬地笑笑:“夫人,你不去从政可惜了。”

    “从政我没兴趣,不过要是能再年轻25岁,我就去电台争首席主播了……”齐亚诺夫人嗤嗤地笑了起来,“你知不知道,加莱捧红了两个女主播,现在随便出席一个商业活动就是1万里拉出场费,身价和米兰一线模特基本持平,就这样两人还很矜持,难请得很,更别说陪社会名流吃饭。”

    听夫人说起这些八卦,老齐亚诺顿时就没了兴趣,随口应了一句:“噢……是嘛……”

    夫人不满地嘀咕道:“我在说你有在听么?”

    “有啊,有啊……”嘴上说有,老齐亚诺明显心不在焉。

    “我问过伊莎贝拉了,她说加莱在外面的房子没有女孩子留宿过,甚至连造访的人都很少……但是!”齐亚诺夫人提高了声调,“这两位主播小姐分别在某几个下午出入过,傍晚后用过晚餐才走的,关系显得很密切,据我从其他渠道打听的消息,他们只陪加莱吃过几次饭。”

    “……儿子是她们顶头上司,正常。”老齐亚诺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他没觉得这里有什么问题,现在他感觉有点困了。

    “儿子的事你一点也不关心,我可是出面都问过了,两个女孩子都公开表达过要追求加莱,非他不嫁……”

    “啥?”正昏昏欲睡的老齐亚诺脑子忽然一机灵,“不行不行!”

    “你没见过就知道人家不行?”

    “我见过,联合摩托米兰首发式上见过,都长得很漂亮,但这门亲事不行,随便哪个都不行。”

    “维维安的父亲是那不勒斯银行家,阿德里亚娜的父亲是副市长……”

    “所以说不行!”老齐亚诺瞪大了眼睛,无奈说道,“你知道昨天领袖和我闲聊还说到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

    “他说艾达已13岁了,再过5-6年就可以出嫁,他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和我说找个合适时机让两个孩子见见面,培养一下感情,还问将来咱们两家结个亲家可好?”

    艾达是墨索里尼的长女,也是墨索里尼的掌上明珠,虽然还和母亲居住在老家没接到罗马来,但大家都知道墨索里尼很看重这个女儿,他这么说显然不是随口开玩笑,现在轮到齐亚诺夫人大眼瞪小眼了,半晌后才道:“你怎么回的?”

    “我能怎么说?我说这要看孩子们自己的想法,我本人不反对——笑话,我能反对么?”老齐亚诺苦恼道,“这件事还不能声张,传开后人家还以为我趋炎附势,我的立场会很尴尬,对加莱来说也不公平,一个不过13岁的小女孩,他认都不认识,年纪又还小,怎么可能谈情说爱?可他如果在其他场合谈恋爱传到领袖耳朵里,难保后者又会有其他想法,一旦不满意加莱的行为,又不能直说,难保不给他苦头吃。”

    夫人紧张起来:“这怎么办?”

    “幸亏加莱还比较谨慎,我看他一直没什么绯闻传出,总算还比较让人放心,关键这句话我还没办法和他开口,唉……留着让领袖和他讲吧。”老齐亚诺重重叹了口气,“让伊莎贝拉留意一点,有什么情况需要及时让我们知道,免得措手不及。”

    这突如其来的第二根冷箭让夫妻俩都睡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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