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准备后事

    原來赶过來的人马正是池晏拔过來的一千精兵,此次收到宁越发出的焰火信号赶來营救,双方的气势一下子发生了扭转,宁越却沒有停留,跃身上马亲自带了一队人马,让贤洱在前面带路直奔那家大宅子而去,

    然而,几乎扫平了整个院落上下,都未曾发现须臾与苏长宁的影子,其余人等都在,救出了玉城,哑狼以及陪同须臾一同來到衡夏的欧阳度以及一纵随行下人,然而这些人中却独独少了两个,看來墨骊走得极是匆忙,宁越挨着个人问被俘的俘虏却沒有一个人知道去了哪里,

    看着贤洱将一层二层的人们放了出來,而他自己也与儿子相拥在一起痛哭流涕,宁越心中却百感交集,他现在已经知道苏长宁受了重伤生死未仆,而须臾也写了信给池晏要他退兵另外再赔衡夏三十座城池,一切都已经脱离了掌握变得毫无希望,

    宁越心如刀绞,不由抬起头任由雨水淋在他的脸上,淋湿了他整个身子,

    痛归痛,他却不能让自己沉沦了,哪怕还有一分希望他也必须努力尝试,因此他唤过桑菩,“咱们现在还有多少云骑兵,”

    “死了有五还余七,”桑菩答得极为悲痛,

    “缺数立即补齐,咱们立刻动身去会上一会陈总管,”宁越说完周围陷入一片沉寂,只是偶有听到外面窸窣的脚步声,许久他又对着桑菩补了一句,“另外,叫易琛带上百余兵精兵立即追赶上墨骊的人马,勿必要将陛下的信件追回來,再通知池晏,若然接到信件也请他缓上一缓,”

    “是,”

    --

    须臾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他只是抱着长宁一声声的喊她,长宁虽有微薄的呼吸,但意识已在迷离状态,她的身上都是血,面色苍白,须臾不知道怎么才能救她,在写信之前墨骊也算依了他的要求找大夫來看过,但那大夫看了眼便摇了摇头,说让准备后事了,

    须臾眼中的泪一滴滴地滴下滴在她的脸上,他自懂事起知道自己生母身份低微,一切只能靠自己唯有坚强才能成事,所以有什么事向來都放在心上,更不愿让眼泪表达什么情感现出一丝软弱,但他却沒有想到自己此刻会为了一个女人哭泣,

    苏长宁的身子忽动了一动,她的嘴里还在咳着血,只见她在昏迷中口里低低地叫着,“陛下,不要写……写信……不要……屈服……”

    须臾眼中的泪一大颗一大颗地就那么落下,心中的惨痛只觉得如刮骨刮髓的痛,须臾低下头朦朦胧胧的看着她,她虽仍在昏迷,但她满是血污的脸上却隐隐还有笑意,

    须臾握着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又伸过衣袖将她脸上的血污轻轻的擦拭着,一边絮絮着,“纳鸾你要挺住,我相信宁越他们马上就会來了,云苏也來了,他一定会有办法救你只要你挺住,就算不是为了我,你也要想想宁越想想你们这一路走來多不容易,怎么可以还沒有一个结果就这么走了,”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还哑涩涩的,“朕也对天发过誓要还你本來容貌,你就这么走了朕岂不要对天食言,或许这一次真的是朕错了不该对衡夏发兵,若然如此你就还是活得无忧无虑,就不必在这儿苦苦挣扎,是朕害了你,不管怎样你要给朕一个弥补的机会,哪怕是好好的,面对面的说声对不起,你也一定要给朕这个机会……”

    须臾将额抵着她的额,鼻尖充斥着浓烈的血腥气,他看了看她,动手将房中凡能用的布都扯了下來给她止血,又一搭她的腕脉只觉得她气如游丝,不由大惊,“苏长宁我知道你不是孬种,你给我好好活着,朕以真龙天子的身份命令你好好活着……你也答应过朕要好好活着的,你死了朕便也死了,你知不知道,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苏长宁依旧一动不动如是魂儿已经西去,

    窗外的树叶已凋尽这是冬了,初冬十一月的初冬,这房间里的陈设和屋外的景致一样都是惨淡灰白的,有如须臾的心境,仅仅在去年认识她之前,他就觉得自己的心不会热了更不会爱上任何人,可自从认识她后,他才知道自己原來还怀着人世里对幸福的最后一点热望,他是真的第一次起了要迎娶一个人的心境,然而这个人却不爱他,而他也未曾怨过她,只希望她过得好就足够了,

    可是现在,他只希望她活着这么个微小的希望是不是也实现不了了,

    只要活着,

    --

    大雨瓢泼中几匹马顶着潇潇雨意从大街上快速跑过,人们还在沉睡,远远的就能看到陈陵君府大红灯笼挂于檐角廊柱,夜风急急,雨点冷冷,陈陵君府门口卧雪菊细长的花瓣如雨一般纷纷而落,

    若是平时这里都戒备森严,但这会儿下雨侍卫少了不少,几名云骑兵择了个暗处翻墙而入,未有多时就将陈总管于暖暖的被窝中提了出來,又将他五花大绑丢出了院墙,又丢进了一间房间里,

    陈总管这会儿睡意全无,看了看房间又看了看身边的白衣人儿,揉揉眼方才知道这不是错觉也不是梦境,自己确确实实被人绑了來,

    这地儿他有些熟悉,可不就是上次在这儿遇了歹人差点也被绑了去的花楼么,这么个倒霉地儿,

    “你考虑的如何了,”

    面前的这个人长得温雅,见他不说轻轻摇了摇头,茶杯一松掉落于地摔了个粉碎,溅起的细瓷碎片划破了底下跪着的陈总管的脸,滚水泼得他一身都是,他却连动都不敢动弹一下,

    鲜血顺着陈总管的脸往下流,房中的气氛紧绷得一触即发,但陈总管毕竟是有历练之人,清了清嗓子道,“不知这位公子所指何事,”

    “上次在这里发生了何事你忘了么,”宁越说得极为轻俏,而陈总管一听却汗湿重衣,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了,原來是一伙人设着套儿让自己往里钻啊,不由战战兢兢道,“考……考虑好了……”

    宁越冷笑一声,“那我说什么你便做什么,”

    “是……是您说什么我便做什么,”陈总管摸了摸晚时被人打仲了的脸,又擦了擦血迹,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宁越紧蹙的眉心有些放平,道,“那我现在问你,你府上四小姐为人如何,”

    “为人冷傲,心高气盛,不大说话,但对下人还算不错,”

    见陈总管紧张,宁越示意桑菩给他倒了杯水,陈总管喝上一口又道,“四小姐因为幼年出了水痘脸上斑纹一直未消,所以这些年陈陵君为其说了许多亲,但都未成,四小姐一直爱慕燕鸣城郡守寥子轼的小儿子寥书安,按理说以小四姐的身份配寥书安是下嫁了,但寥书安却极不愿意,一口回绝,甚至于还当街对其羞辱,自此后四小姐便恨极了男人,不愿再提什么婚嫁,”

    “寥书安,”宁越定定的看了陈总管半晌,重重叹了口气,道,“待会儿桑菩会给你一样东西,你将此特放入陈陵君的房中,记住,莫要被他发现了,”

    --

    郡守府寥书安的房中,仅管外面风雨大作,但这房里烧了地龙,还燃了淡淡的熏香,暖烘烘的熏着让人昏昏然欲睡,寥书安尚未娶妻,但与他的丫环不知怎么鬼混上了,经过一夜的酣战,这会儿正搂着丫环睡得正香,

    但身边的丫环却睡不着,她瞧了瞧天边已是微亮,怕被人发现偷偷的起了床,便她穿好衣裳又伏下身子看着床上精美的人儿,他正垂着眼帘,睫毛轻扇,就好似栖息在他心上的蝴蝶扇动了翅膀,撩的人心痒痒,

    丫环亲了寥书安一口便起身想起,但一晃眼就看到桌上有一封信,她记得昨儿睡下去桌上干干净净未曾有什么东西,怎么这会儿会有一封信,

    只是这当中内容却叫丫环看清之后,简直要喷出一口老血,她险些被吓了个跟头,迅速跑去摇醒了床上的寥书安,道,“少爷少爷你快看……”

    寥书安被摇得昏昏沉沉,但一看到那信便猛然清醒了过來,“本姑娘到此一游,见你正逍遥快活未曾敢有打扰,寅时黄鹤楼中见,否则……”

    寥书安读着读着将那信将桌上一拍,心中怒火正旺却不知如何才能发泄,这落款上的“墨骊”二字这些年如同鬼魂一般缠着他,让他想到她就如同做了个恶梦,

    但他又知道这人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这些年凡与他交好的姑娘都被她一个个杀去,想來身边这个也免不了一死了,寥书安捶了捶脑袋,问身边的丫环现在几时了,听到几近“寅时”了,他跳了一跳,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出了门跑出了府,一溜烟到了黄鹤楼,

    可是,來人并非是什么墨骊,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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