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货场一派忙碌景象,蹲墙根的苦力比昨日少了很多,剩下的都是些老弱,沒活干的苦力蹲在那里窃窃私语,言及昨日之事个个眉飞色舞,

    “哎,昨天的那几个壮劳力不懂规矩,叫侯三爷的人给打了,”

    “可不是吗,也不知道哪里來的生牤子,连孝敬都不懂,那不是等着挨揍,”

    “我看到有一个头都破了,今日他们许是不敢來了,”

    苦力们正聊得高兴,远远的看到由东走來了几个人,不是昨日挨揍的那几个还是谁,

    大奎等人來到货场,一如昨日般的蹲在了墙根下,这一來,自然引得其余的人议论了一番,都在说这几个人真抗揍,昨日那般毒打都不曾把他们打跑,

    大奎等人对苦力们的议论充耳不闻,石头头上裹了绢布竟也一同來了货场,

    大奎等人刚蹲下不久,就见昨日那姓林的汉子走到近前吆喝道:“哎,你们干活的话跟我走,”

    大奎闻言喜出望外的站起身迎了上去:“哎呦,林大哥啊,今天干什么活啊,多少钱,管饭不,”大奎一脸的谄媚,

    姓林的汉子转头看着大奎嗤笑道:“一天十文,晌午管饭,走吧,”说着转身当先走去,

    大奎回身吆喝道:“都跟上,有活干了,”言语间透出高兴,转身跟在姓林的汉子身后,狗剩,石头,扫帚,簸箕,板凳五人也都起身跟了上來,

    大家被带到一个大户人家的门前,只见门前早早的前后停了五辆马车,马车上俱装着货物遮盖着篷布,并都以绳索捆扎结实了,

    那姓林的汉子带着大奎等六人进了宅门來到一处偏房道:“一会将车上的货卸到这个房间里,要靠墙码放整齐,知道了吗,”

    大奎等人点头应了,姓林的汉子道:“那就开始吧,愣着干什么,”

    大奎等六人不敢怠慢,转身出了院子來到马车旁开始一一解了车上的绳子掀了篷布,车上都是些箱柜,且都落了锁,大奎六人也不啰嗦,两人一组去抬了箱柜搬进院子里的偏房,按着要求一一摆放整齐,姓林的便如监工一般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的石凳子上,口中不住的催促:“都快些,眼看天晌了,”

    这些箱柜都很沉,却不知装的是什么,等到将五辆马车上的东西都卸完了,早已过了午时,大奎等人已是个个汗流浃背,尤其是大奎身体未复便如此干力气活,着实感到有些吃力,

    姓林的汉子带着大奎等六人回到货场,就在货仓里吃了饭,每人一碗棒子粥,两个糙面窝头,窝头的窝窝里各有一捏萝卜咸菜,这就是饭了,大奎就在属下五人惊异的目光下狼吞虎咽的吃着饭,其余人不敢怠慢也都将这顿饭吃了,

    大奎自打做官以來就沒吃过这么难吃的饭,那窝头吃起來很是噎人,但大奎仍是一脸的高兴样,就着咸菜稀粥吃了下去,

    做苦力的就是这样,哪里会有白面吃,想想平日的锦衣玉食,大奎一脸的向往神色,吃起这窝头格外香,就权当是在吃山珍海味了,

    大家刚刚吃完饭,林姓汉子过來吆喝道:“吃完了就把碗筷都放下跟我走,别磨磨蹭蹭的,快些快些,”众人不禁暗暗咒骂,催命啊,

    大奎等人跟着林姓汉子出门坐上了马车被带到了一个地方,到了地头大奎不禁眼前一亮,这里竟是盐场,整个饶州的盐估计都在这里了,眼前是数座麻包堆起的小山,更有长长的车马队伍长龙般的排列成队等候装车,

    此刻盐场正忙得如火如荼,数十苦力都在这里忙活着扛包装车,大奎他们的到來,便是替换另一伙苦力干活的,

    林姓汉子在大奎等人身前伸手指向一个诺大的盐包堆道:“后半晌你们将那一垛盐包装车,干完就发工钱,”

    大奎等人看到那垛盐山足有近千包,扫帚忍不住喝道:“那么多盐包一后晌怎么干的完,”

    林姓汉子呵呵笑道:“不干也可以,今天的工钱就沒有了,你们看着办,”说着径自扬长而去,

    狗剩,石头,扫帚,簸箕,板凳五人都看定大奎,大奎沉吟片刻才道:“今日的工钱只有每人十文,他这是故意刁难我们,这些盐都干完怕是要干到明日午时,只要我们不干,那我们头晌的活便算是白干了,他正是要逼我们不干,正好吞了我们的工钱,”

    狗剩不由骂道:“这狗日的坏的冒水,”一顿又问大奎道:“蛋爷,我们怎么办,”

    大奎笑笑道:“那我们就去找他理论,此番须得打出名气,”说着向那林姓汉子去的方向跟了过去,狗剩,石头,扫帚,簸箕,板凳五人顿时來了精神紧紧跟在大奎身后走去,各自心里都有火气,现在终于可以动手了,

    大奎之所以昨天不动手,是怕引起别人怀疑,试想刚刚到了别人的地头,不按规矩行事不交孝敬钱,挨顿打可以显得穷和不懂规矩,但今日却是因为被刻意刁难所以动手,就是要让这帮人知道,穷人也是有脾气的,

    盐场边上有一排土房,那姓林的汉子此刻正跟几个工头监工在房里赌钱,屋子里喧哗声大作,想是正赌到节骨眼上,

    “大大大大大,哈哈哈哈我中了,”想是姓林的汉子果真中了大,连忙伸手将桌上的数十文铜钱划拉到自己身前,其余几人却都是一脸的丧气,眼睁睁的看着林姓汉子将桌上的银钱收进了怀中,

    “再來再來,买定离手啊,”林姓汉子來了精神,要和得比谁都响,

    屋里众人纷纷掏了铜钱出來,有几文的几十文的不等,皆是分左右放到了桌上,想是左右便是大小了,

    一个马脸汉子端起桌上的姿碗,碗中放着三粒骰子,马脸汉子又取过另一碗扣在上面权当骰蛊,接着便哗啦哗啦的大力摇晃,众人皆是一脸的期待,更有人吆喝道:“小小小小,”

    林姓汉子比谁叫的都响,“大大大大大,”

    那摇蛊的汉子喝声:“开了,”双手一顿便将扣着的大碗一并放到了桌上,随之揭开了扣在上面的瓷碗,这可真是一开两瞪眼,碗中赫然是五五六,十六点大,

    林姓汉子哈哈笑道:“又中了,呵呵呵呵,”说着再次将右边的一堆铜钱划拉到自己身前,眉飞色舞中得意道:“今日真是手风顺,再來再來,”

    话音一落,房门咣当一声被人踹开,

    大奎带着狗剩,石头,扫帚,簸箕,板凳五人闯进了房中,林姓汉子一见不由喝问:“你们不去快些干活到这里干什么,”言语间竟是镇定自若,

    大奎进了房陪着笑对那林姓汉子道:“林大哥,我等前來是讨要晌午的钱,这后晌的活便不干了,”大奎身后的五人也都嘻嘻哈哈的帮着腔,

    岂料这位林大哥一拍桌子怒喝道:“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干起活來挑三拣四,不愿意干统统滚,”说着转过身去对着一群赌友道:“來來來,咱们接着玩,”

    大奎见状转身出了房间,狗剩,石头,扫帚,簸箕,板凳也都跟了出來,

    大奎不由一愣,回身问狗剩道:“你们出來干什么,”

    狗剩等五人闻言都挠了挠头,石头支吾道:“我们看您出來了,我们也就出來了,”

    大奎真有些恨铁不成钢,气急败坏的喝道:“我们是來打架的,难道叫我去抓他出來,”

    狗剩,石头,扫帚,簸箕,板凳五人恍然大悟,转身复奔进房内,只听房内噼哩噗通一阵响动,接着那位林大哥便被狗剩,石头,扫帚,簸箕,板凳五人拎将出來丢在地上,五个人围住林大哥一顿拳打脚踢,

    大奎见状走过來又是一声大喝:“都住手,”狗剩等人不由停手愣在哪里,大奎指着狗剩等五人道:“你们这些不晓事的,怎么可以这样打人,这样打人是很疼的,”

    那林大哥闻言感到终于找到了知己,哽咽着道:“兄弟,你…真是好人,救…救我啊,”

    大奎对林大哥笑了笑,复又对狗剩等人喝道:“傻站着干什么,去抄家伙啊,”

    狗剩,石头,扫帚,簸箕,板凳五人恍然大悟,房屋一侧的墙上正巧立着些木锨木杠,此刻却成了称手的家伙,狗剩这五个人过去各自挑选了一件,转身冲了回來,围住地上的林大哥又是一通海扁,一时间棍棒飞舞木锨慢起快落,打的这叫一个不亦痛乎,

    狗剩等人都是军旅出身,自然知道打哪里即疼又不会打出问題,手上的棍棒木锨论起來专打林大哥手足关节,而力道又是恰到好处,

    石头为了报复,持了一根棍子专打那林大哥的头,只敲得梆梆作响却是干打不破皮,

    大奎有些好奇,为什么外面这么大动静,屋里却不见出來人相救,大奎不由的走到了房门前向里面抻头去看,一看之下顿时了然,

    原來这间房子分里外间,里间还有一个小门直通房后,感情那些赌钱的工头都从后门溜了,这样也好,正巧可以打得省心些,昨日的怨气,积攒到现在终于出了,这一顿打直把这林大哥打的昏死过去,大奎见到他昏了便去掐他人中穴,见他醒了便接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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