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与蓝田多日不见面,她显得十分地关注这个弟弟,她与蓝田从小丧母,父亲是寨主每日都在外头,家中仅余她与蓝田二人,二人几乎可以以相依为命来形容,长大之后蓝田一心想着坐上寨主之位,时时跟着父亲学着处理事务,于是二人便已疏远了关系,但这次灾难之后,三娘突然间自责起来,对这个许久没被自已关心过的弟弟有一种深深的愧疚感。

    这一夜,三娘走进蓝田的房间,只见蓝田坐在床沿上正抚摸着手中的齐眉棍,湖水般清澈的一双眼眸闪过一丝愁色,有着少年俊气的脸有些苍白,透着一种以前在他脸上从没出现过的让人看不透的神情。他的手在齐眉棍上来回摸着,像是要将它变小,珍惜地握入手心一般。

    “怎么?在想什么?”三娘跨步走进了他房间,只见他猛然抬头,笑得有些不自然。

    “三姐,你什么时侯时进来的?”蓝田摸着光头,此时才一扫方才脸上的阴霾,这一摸头倒是有几分像以前的蓝田。

    “就是在你不停地抚摸你那心爱的齐眉棍开始!”三娘淡淡一笑,双唇间露出一抹白,她内心从变狼女之后没有一天好过过,今天见到蓝田让她心情好了许多,至少她还有这个弟弟幸存。

    三娘见蓝田现已不像从前那般冲动,于是心中稍稍有些安慰,想着蓝宗后继有人,也稍放下心头大石,此时她心中最为感激的便是儿妮,在最危难的时刻,她救了自已的弟弟蓝田,对蓝田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见蓝田现在也已成熟不少,三娘便说道:“儿妮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得好好待她!”

    三娘这话话中有话,蓝田却是听出了几分意思,他竟一摸光头,脸有些发红,青涩完全代替了方才成熟的表情:“我……我会的!但是……”说完这话蓝田停了停,却是一副失望的表情,“但是她似乎对尔东……”

    三娘明白地点点头,她今日也见到了儿妮对尔东的态度似乎有所变化,她心中细想,这布妮子肯定是在危难中被尔东英雄救美之后倍受感动,三娘转念一想又道:“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总之咱们大家都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

    蓝田低着头想了一想,一收脸上的羞涩,认真道:“三姐,我想去找阿爸!”

    三娘一愣,蓝田真的是长大了,眼前这个弟弟不再是傲气逼人,处处强势的模样,竟然有一身浩气,关切起父亲的安危来,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个你放心,待欧飞父亲的病好之后,我们便向万古山行进,定要找到阿爸,活要见人……”三娘说到这里却没有再说下去,尽管她此时心中又是一阵担忧和痛苦,可是她知道,作为姐姐,她不应该让蓝田见到她脆弱的一面。

    “不,我等不急了!我要立刻就走!”蓝田倔强地看着三娘。

    “四弟,你听我说,现在我们腹背受敌,族人与狼人都在找我们,最近又戒备森严,不易再有行动,待过几日两方疲惫松懈之时再去也不迟,再说,如今我已是**,我岂能丢下公公而走?”三娘知道蓝田已心急如焚,于是劝告道。

    “三姐,我每次看到齐眉棍就想到阿爸,这把齐眉棍是阿爸亲手所做,每晚我梦到的都是阿爸血淋淋的模样,你让我怎么等得急,再等下去,恐怕就是一堆白骨了!”蓝田说完这话,手中握拳向面前的桌子捶去,一脸痛苦表情。

    三娘见到蓝田这般说,心中也是一阵刺痛,她淡淡地说道:“好吧!如若你真的要去,那三姐我就陪你一道去!”

    蓝田听到三娘出此言,不觉一愣,他定定地看了一眼三娘,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们约定二人第二日夜间从后山走出盘龙山,于是各自准备也就不在话下。

    第二日一早,三娘见蓝田迟迟未起床,于是推开屋门一看,只见被褥似乎没动过,人与齐眉棍俱已不见,桌面上放着一封简单的书信:“弟已寻父去,勿牵挂!”原来蓝田想了一夜,他不想让三娘为难,于是选择了独自前去万古山。

    当三娘寻去之时,蓝田早已离开了盘龙山,没料到姐弟之间的见面竟就在这短短的一日内,从此三娘牵挂的人又多了一个……

    话说这些日子以来,寨内把守森严了许多,大家大都整日被困在这宅子内。这一日,儿妮定要去拜祭一趟盘素儿,尔东见状便主动作陪,这屋子里头余下其余的几人都各自坐在一个角落,蓝田走了以后,这屋里似乎又重新笼罩着一种凝重悲伤的气氛,到了晌午时分,欧飞仍旧在屋内帮父亲把脉,父亲的脉象竟是日渐见弱了,欧飞一阵暗愁,虽然父亲的血症没有扩散,但体内的毒气却是不停蔓延,如若再不找到嗜血,便只有一死,欧飞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也无言语。

    布诺央央地,见大家都不开口说话,他觉得有些无趣,此时他想起雷千当日所说的话,于是心头一震,一咬牙拿出了那布帛藏在角落上细看着,但这布帛快被他看穿了破也还是没看出什么来,他正烦闷着,突然背后一阵叫声。

    吱吱

    原来是山猴在背后搞鬼,他不能外出自然忍受不了,于是到处跳到处翻,却找不到一物可玩耍,此时一见布诺拿出那布帛,于是觉得好玩便一跳而上,将布诺手中的布帛叼在口中就往院子里跑。

    “你还给我,你这臭猴子!”布诺大呼一声跟着追了出去,翁蓝一看摇头而笑,这布诺如今也与山猴一般,嘻嘻哈哈没个正经儿。

    山猴在院子中央将布帛高高举起在院子里扬着,见大太阳下追着他不放的布诺更是开心至极,自从离开迷宫森林后山猴还真没这么开心过,布诺则气鼓鼓地挥汗如雨,嘴里开始骂骂咧咧起来:“你这猴崽子,如若弄坏了我跟你拼命!这怎么说也是我的传家宝,唉呀!我的宝贝啊!”布诺嘶叫出哭腔来。

    翁蓝赶紧走出门,然后手指放在嘴边比了一个静音的手势道:“小声点!让外头人听到了会被发现的。”说话间,山猴才央央停下,不敢再闹,于是将手中的布帛朝地上一挥,甩在了地上。布诺这一见可是心痛得不行,赶紧跑过去轻轻捡起,放在手中又轻拍又轻吹地弹去布帛上的灰尘,就在将布帛翻过来的那一瞬间,布诺突然停了下来,手中一颤,眼睛瞪得大大地,显出一副惊讶的神情。

    “怎么了?弄坏啦?”翁蓝横了山猴一眼,只见山猴吐吐舌头,向屋内跳去。翁蓝见布诺仍旧是方才的表情,那表情就像定在了脸上一般,纹丝不动也不回答自已,于是深叹了一口气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布诺的肩膀:“诶!没事儿吧?”

    “神奇!太……神奇了!”布诺突然回过神来,用颤抖的声音叫了起来,“快来看……这太……神了!”

    欧飞等人都闻声而来,看个究竟,只见布诺在门口的石桌上轻轻摊开布帛,只见太阳光下,布帛从左上方起,隐约出现一些金色的符号,一行、两行……金色的字体如同一个个现时写出来一般,慢慢出现在众人的眼帘里头,字体越来越清晰,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这张布帛上竟满满地写满了这些金色奇特的符号。

    “这……这都是些什么?”雷千揉了揉眼睛,有点不相信地问道。

    “巫文!”布诺差点就要开口大笑起来,“这就是我们犬封国的巫文!这太神奇了。”

    三娘用手轻轻地在布帛一抹,又放到鼻子处一嗅:“这倒像是一种叫硝墨金粉的粉末写出来的字,这硝墨金粉遇到日晒或是一些与之相克之物就会显现出来,听我学医的师傅说,茶的叶片弄出的汁水也是与硝墨金粉相克之物。”

    三娘这话一出,欧飞与翁蓝心头猛地一震,他们同时想到的就是当日那幅凤麒图,在古质村的时侯,欧飞失手打翻了茶水,茶水泼在凤麒图上,立时出现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金凤凰,难道当日那凤麒图也是用了这种金粉才会将那金色凤凰图隐入图中的?那么凤麒图与这布帛都有着什么样的联系?为何这两个看起来毫不相关的布图都上了金粉隐藏起图来?难道这其中藏着一个更让人惊讶的秘密?

    “难怪先祖再三再四地吩咐,应当将布帛收入阴暗之处,现在想来竟是这样一个道理。”布诺说这话时手在布帛摸索,如同见着了稀世珍宝一般陶醉其中。

    “那这到底为什么要隐藏这些奇怪的符号?”翁蓝弯下腰专注地看着这幅布帛道。

    “既是巫文你应该看得懂,上头写的是些什么?”欧飞拍拍布诺的肩膀,这才把沉酸其中的布诺拍醒。

    布诺细细地看着,一个符号一个号地认着,然后颤抖着压低声音说道:“这布帛……这布帛上写着的有可能是解开‘九星洛鞠’秘密的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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