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李国正缓缓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原本还有些迷糊的眼睛被这灯光一刺激,显得略微有些酸涩。

    看到李国正到来,偌大的会议室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去,眼中的不怀好意肆无忌惮扫射着他的身体,不时撇起一种名为不屑的笑容低头交谈:

    “看,万年老二又来了,这一年时间过去了,他居然还好意思呆在公司里面……”

    默默的听着耳边充满讽刺的低沉嗓音,李国正想都没想就知道这是谁在说话——史楠。

    史楠是和李国正同一期进公司的新人,工作上的对手,一年前两人都是公司里的销售冠亚军,实力都在伯仲之间,只是这一年,李国正由于私事一直没将心思放在工作上,倒被他甩开了一大截。

    没有在乎史楠的话语,李国正只是和平时几个关系还算不错的同事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在会议室靠后的位置,随意拉了张椅子坐下,等待待会的会议。

    等了没多久业务主管带着自己的助理大步走进会议室,和其他人一样,向李国正的方位投去一丝嘲讽,接着打开了投影仪,开始了一番煽情的演讲。

    李国正所在的企业是一家民营医药公司,生意做的挺大,所有销售的药品均从国外进口,为了保持销售额的稳步提升,公司实行淘汰制,每两个月都将进行一次业绩评比,垫底的人将被辞退。如今年关将近,身为业务方面的主管自然要动员一番,给今年留下一个漂亮的结尾。

    听着耳边业务主管的豪情壮志,昨晚一直没睡踏实的李国正还是没撑住,一双眼皮子终于合上了。

    “李国正!”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低沉的吼声,将他从浅睡中惊醒,抬头一瞧,只见投影仪前的业务主管正瞪着一双大眼死死盯着自己,看业务主管那不断跳动的眉毛,李国正一阵的后悔,怎么能够在会议上睡着了呢?

    业务主管是一个面无白须的中年人,一身笔挺的西装很是干练,据说是个很要面子的人,显然李国正这一眯眼让他很不爽,拍着桌子嘶吼道:“要睡觉回家睡去,这里是公司,是大伙上班的地方,别影响大家工作的热情!”

    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阵李国正,冷冷笑道:“他们可不比你,每次公司业绩评比,总是倒数第二,一年以来次次如此,在公司里你也算是一个响当当的名人了,万年老二!”

    说道这里哈哈大笑起来,在他的带动下,整个会议室一片欢腾,所有人都被逗的乐不可支。

    面对这无数充满恶意的笑容,李国正无言以对,业务主管说的没错,从去年以来,他的业绩就一直都处于垫底的边缘,而且次次如此,虽然情有可原,但万年老二确是不争的事实。

    “别怪我不给你机会,现在距离年底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的业绩如果还是万年老二,明年你就不用来上班了。”业务主管说完仿佛丢垃圾一般厌恶的看了他一眼。

    而听到这最后审判的李国正,心中却出奇的平静,好似说的不是他是别人,只是闷闷的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这一幕落在业务主管的眼中,面上厌恶之色愈加明显,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年纪轻轻的不努力工作,天天熬夜居然连开会这种重要时刻都能睡着,说他两句就像死猪一样没有一点紧迫感,这种没有上进心的人居然能够在首都这样的大城市生存,不得不说是一种奇迹。

    当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在同事们怜悯的目光中,李国正拖着身子缓缓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刚刚走到拐角,忽然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喊,“国正,你等等!”停下脚步转过身,只见史楠从会议室内追了出来。

    “有事吗?”李国正问道。

    “刚才主管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好好抓紧这最后一个月的时间,努力把业绩弄上去,我相信你能行的!”说着史楠拍了拍李国正的肩膀,安慰了一下。

    面对这一番安慰,李国正心底重重一声冷哼,刚才开会之前是谁说自己万年老二的?这会儿又跑来假惺惺的安慰,还真是既要做**,又要立牌坊!

    “该怎么做我心理明白,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安慰,与其有时间关心别人,还是想想自己这最后一个月的工作吧!小心别被我超了!”

    冷冷瞪了眼史楠,李国正潇洒转身扬长而去,依稀间可以听到身后传来的轻声谩骂,“什么玩意儿!”

    李国正随便找了个拜访客户的理由,领着公文包离开了公司,走在行人穿梭不断的人行道上,感受着大都市的生活节奏,心中想起了业务主管的那番话。

    一个月的时间摆脱“万年老二”的名头,这对李国正来说实在太容易了,凭借着他手中的人脉资源,夺个top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相比起被辞退的结局,失去生命才是真正令他恐惧的。

    一年前的今天,李国正机缘巧合获得了一款名为“魔神制造”的神奇系统,从此平静的生活就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天晚上都需要去墓地收取亡者的灵魂,而在系统的死亡威胁下,他不得不在公墓的保安室过夜,不得不一夜熬到天亮。

    这才是他业绩直线下滑的罪魁祸首!

    抬头望望头顶那刺眼的阳光,李国正嘟哝道:“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一千枚黑色灵魂石也只差最后一个了……”

    翻出钱包中全家福,李国正心中满是酸楚,孤身来首都打拼已经五年了,除了过年回去看看,就再也没回去,平时电话也是少的可怜,想着父母一手将自己拉扯大的点点滴滴,鼻子感觉一堵一堵的。

    深吸口气,压下即将淌下的泪水,“该回去看看二老了,也不知道爸妈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妹妹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了。”

    自嘲的笑笑,似乎自己现在还没有女朋友,要是妹妹都有男朋友了,他这个做哥哥脸上真有些挂不住。

    收拾好心情,李国正在靠近地铁站的小旅馆开了一间钟点房,好好补上一觉。一觉睡醒已经是晚上八点,随便吃了点东西,他最后一次乘上了前往宝山公墓的地铁。

    出了地铁口,路过一烤鸭店,想起这一年来宝山公墓保安对也是自己照顾有加,这最后一次过去,怎么说也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顺手买了几只烤鸭,带上几瓶二锅头。

    半小时后,宝山公墓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昏黄的路灯下,大铁门后的黑暗给人一种恐惧之感,望了望大门不远处的角落,那里是老刘经常等待他的位置。

    “老刘我来了。”

    轻声叫喊了一句,老刘那一身军大衣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可把你给等来了,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么晚,老刘我都快冻僵了。”说着使劲搓弄着双手在嘴边呵了口气。

    这大冬天的让一个五十岁的人给他开门,却是有些不厚道,歉意的朝老刘笑笑,摆了摆手中的烤鸭和二锅头,“抱歉…抱歉,这不刚路过一卤菜店,就给你带了些过来吗,还有你最爱的二锅头。”

    “呵,我说怎么这么慢呢,原来给我带这些好东西了,走走走,去里屋暖和缓和!”满心欢喜的接过酒菜,推着李国正进了保安室。

    宝山公墓的保安室内人挺多,各个年龄段的总共七八号人,李国正带来的烤鸭幸好是切好的,不然还不够分,好在酒不少,吃的都还尽性。

    灌了口酒,李国正朝老刘道:“老刘,跟你说个事,以后不用给我留门了。”

    正啃着鸭脖子的老刘惆明显一愣,抬头瞧了他一眼奇怪道:“你事情都弄完了?”

    “恩,就差今晚最后一个了,以后怕是没多少时间来看望大家了。”李国正略微惆怅。

    老刘沉默了会儿笑了笑,“没事,都在首都,又不是生离死别,有时间就过来坐坐,没时间就电话联系,还当心这个?来,走一个。”

    李国正点头应下,拿起瓶子朝老刘比了比,直接干了。

    正喝着,老刘腰上的对讲机沙沙响了,里面传来了刻意压制的叫喊声,“老刘,东面的墓地发现那东西了,国正来了没有?来了就让他赶紧过来,这东西我们应付不了。”

    一把接过老刘递过来的对讲机,李国正道:“都呆在原地别动,我马上就到。”说完手也来不及擦干净,便急匆匆的冲出了保安室。

    宝山公墓东面的墓地距离保安室不算远,顺着脚下石板铺就的走道一路小跑没五分钟,李国正就发现了一个个猫在树木后面的保安,几个人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一团半透明的紫色鬼火,不敢动弹。

    看到那鬼火,李国正心中激动万分,一年的成果就差这最后一个了,二话没说朝着鬼火一个箭步,大张的右手就这么伸了过去。

    二者还未接触,紫色鬼火好似感觉到了危险一般,立刻大放光芒,明晃晃的光晕照亮了周围数米,一阵的飘忽不定。

    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李国正的掌心好像有着一股莫大的吸力,将原本飘忽不定的鬼火黏在右掌,收的服服帖帖,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消失的干净,待躲藏着的保安回过神来,李国正的掌中已经多出来了一枚紫黑色的晶状体。

    见鬼火消失,一众保安才颤颤巍巍的现出身来,一个个眼中充满了敬佩,别人不知道他李国正的本事,他们这些宝山公墓的保安却是清清楚楚。

    当初有一年轻的保安不怕死,仗着自己胆子大,硬要去试试这鬼火的能耐,结果把自己给搭了进去,至今还躺在医院,一辈子的植物人。

    可李国正不一样,人家不仅碰了这鬼火,还将其收拾的服服帖帖的,那叫一个本事。

    一个年轻的保安感激的说道:“正哥,还好你来的及时,要不然我们几个兄弟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

    其他人也应和着,“是啊,是啊,要是人咱哥几个倒也不怕,并肩子上就是了,可偏偏就是这种不干净的东西,咱们真拿它没办法,要不你教咱们几手吧,以后碰见了这种东西,好歹也能防身啊”

    李国正摇摇头拒绝了,不是他不想教,而是他自己都没弄明白。

    折腾了一年的大事终于结束了,李国正已经迫不及待的返回自己的出租房,也顾不上和这些保安的闲聊,只是跟老刘打了个招呼,便叫了一辆出租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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