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的是飘舞着朵朵白云的天空,蔚蓝而又深邃,而自远处吹来的风,带着热气和潮湿。

    有些浑浑噩噩的夜一,渐渐地睁开双眼,但是全身上下的感觉却极为怪异,因为他整个身躯内修为全无,而且缩小如刚刚出生的婴儿那般,想要挣扎着坐起,却只能晃动细小的胳膊,发出呀呀的叫声。

    夜一陷入了一种极度恍惚的状态,他回到了还处于婴儿的时期,甚至躺于一个树藤编制的摇篮之内,包裹着用树叶制成的襁褓。

    忽然一阵女子甜美的歌声自身旁响起,随后身下的摇篮被有节奏轻轻地晃动,这歌声仿佛有着一种魔力,使得夜一原本剧烈波动的心逐渐平静下来,甚至渐感觉有一阵阵困意袭来,逐渐眯起了眼睛,但是随后夜一突然惊醒,努力地侧过头,想要看清身旁人影的模样。

    那是一头绿色的头发,就像是丛林那般郁郁葱葱的绿,波浪一样倾斜而下,绿发下是一张精致成熟的脸庞,深深的轮廓,高高的鼻梁,皮肤也并不像平常蛮族那般呈深色,而是非常白皙,双目之内仿佛蕴含着整片广阔丛林那般淡然,而最让夜一惊骇的是,女子的脸上的横杆图腾,和他一样,是五道。

    这第五道图腾,如朱砂画上去那般妖异血红,让人不自觉地整个心神都被吸入其中。

    “大祭司,我等恳求您三思啊。”

    直到耳边响起一声整齐划一的请求之声,摇篮之内,成为婴儿的夜一才发觉这处地方不止绿发女子一人,其背后还密密麻麻趴着一群老老少少的蛮族,正不断地磕着头。

    继续轻摇着摇篮的绿发女子,并没有回头,而是轻轻开口,淡淡的声音传出:

    “诸位,我心意已决,不必再劝,我族被困于此南蛮丛林太久,想要走出去,去见识更大的世界,总需要付出代价。”

    “但是大祭司,我蛮族历代都在这丛林之内生活,对人族王朝从未有过接触,不知其脾性如何,万一他们像荒民那般贪婪残暴,无异于羊入虎口。”

    下方伏地人群最前方,为首的一位中年祭司抬起头,直立起身子,雄厚的声音响彻全场,但是那位女子依然不为所动,只是眼神之内闪过思索之色,随后红唇轻启,开口道:

    “前段时间,人族的一位大修来此,曾经用一句话来形容我等蛮族,让我极为有感触,他说尔等只知风雨在,一人独坐井中天,我们蛮族,就是坐井观天,所以我答应了他的请求,选择与人族合作,并且准备将这个孩子送去大夏王朝。”

    此言一出,女子后方的祖庭祭祀们皆面色大变,纷纷开口阻止,为首的中年祭司,抬手向下压了压,待声各种的声音都停下之后,再次开口道:

    “大祭司,选择和人族合作,我等相信您的判断,但是这孩子是咱们蛮族历代以来天赋最好的一位,如果送往大夏王朝,如此大的变数,对他,对整个蛮族都不公平。”

    “可是我撑不了太久了,上一次巨人之谷打开之时,我受的伤太重了。”

    后方中年祭司说完之后,波浪般绿发的大祭司突然开口,声音不响,但是后方所有人闻言都陷入了沉默之中,随后女子的平淡的声音再次轻轻响起:

    “我当然知道这孩子的不凡,他可是丛林的孩子,一出生便能承受四道图腾之力,但是那又如何,我或许可以撑个二十年,让他长大,但是他的上限也就是我,永远没办法超脱蛮族的桎梏,这片无边丛林对我们来说是庇护所同样也是囚笼,蛮族想要崛起走出,需要一位盖世英雄。”

    语毕之后,女子继续轻摇着面前的摇篮,而摇篮之中,脸上画着四道图腾的小婴儿,惺忪着眼眸,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而女子身后那群祖庭祭司们,相互对视一眼,继续由为首的中年祭司代表着集体的意志,开口询问道:

    “大祭司,有必要如此急迫?咱们蛮族代代的繁衍生息至今,一直传承尤在,我等的意思就是先和人族相互接触,逐渐建立起关系后,再将这孩子送去会比较妥当。”

    “那太慢了,当一个人活得越久,修为越强,就会越来越敬畏自然和天地,当然这在人族有着另一个称呼,叫做大道,所以总会不自觉地去追寻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被称为机缘。”

    大祭司轻轻转身,用蕴含着整片丛林的眼眸,注视着下方,继续开口:

    “那人还说过,大道之下,有定数,也有变数,且每个种族各有气运,因此我想赌上一赌,集我们蛮族所有气运,能不能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来。”

    说这番话之时,女子的眼眸内仿佛出现了一道人影,身穿白色的儒衫,头发用一个木簪简单盘起,簪子的尾部,还雕刻着一朵云,如玉的面容上,眼里蕴含着星辰闪烁流转。

    那人手里捧着一本书,腰间挂着一柄剑。

    “他给我留了一本书,书的名字叫道论,我这几日一直在读它,深有感触。”

    高空之上吹起的风,吹起大祭司绿色的长发,好似整一片波涛绿海在飘舞,随后其轻轻招手,自远处伸来一根细小的树枝,树枝之上还放着一本书籍,同时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这种沁人心脾的香味,蕴含着难以言说的韵味。

    大祭司抬手取下面前的道论,轻轻翻开第一页,但是其上却是一片空白,一字全无。

    虚空中弥漫的道韵愈来愈浓,随后整本道论像是燃烧一般,向上蒸发汇聚,化作一柄淡金色的小剑,悬浮于空中,大祭司伸出白皙的手指,捏住空中那柄小剑,轻轻的声音随后响起。

    “聚集着我族所有气运的圣婴,愿丛林母亲保佑你。”

    “大祭司不可!”

    下方各位祭司的阻止之声还未落下,女子捏着金色小剑的手轻轻在脸上一划,而位置刚好是其脸上的第五道图腾,这柄由道论所化的淡金色小剑有着无与伦比的锋芒,直接在这图腾横杠之上划出一道伤口,随后一滴红中带金的血液自伤口处滴出,随着血液流出,大祭司脸上第五道图腾渐渐消失,其容颜瞬间苍老如老妪。

    女子抬手将那滴圣血捧在手心,右手逐渐向下,随后在摇篮之内婴儿的脸上这么轻轻一划。

    那是夜一脸上的第五道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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