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晶和戴连成交换了一个眼色,接上了话头。“不错,戴医师也怀疑这是瞳术所伤,不过他不敢肯定,也无法治疗瞳术造成的伤害。柳博士,你能肯定这是瞳术?能治吗?”

    柳亦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冯晶和戴连成有些糊涂了,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意思。石磊看了,却有些明白了柳亦芳的意思。柳亦芳大致上能确诊,但是要她治,估计也悬乎。

    不出所料,柳亦芳说道:“我上学的时候,旁听过一次讲座,其中有瞳术的内容,后来我也了解了一些信息,所以大致能确诊这是瞳术所伤。瞳术致伤除了昏迷不醒之外,有一个最明显的症状就是眼底出血,而眼白却呈青色。出血越严重,眼白的青色越浓,施术者的修为越为,受伤自然也越重。最严重的据说是视觉神经完全损坏,眼球爆裂,当场死亡。”

    戴连成点了点头,附和道:“不错,我也听过类似的说法。”

    石磊一声不吭,刚才柳亦芳检查那两个便衣的时候,他就站在旁边,的确看到了类似的症状。不过出血很少,所谓的青色也只有淡淡的一层,不注意分辨,很容易当成正常的眼白颜色。

    “那柳博士能治吗?”

    “不能。”柳亦芳摇头道:“瞳术虽然也算是广义的催眠术,但是已经超出了通常催眠术的范畴,或者说医学的研究范围。根据我个人的理解,瞳术应该是东方传统医学里的高深技术,更准确的说,应该属于巫术。”

    她看看冯晶,笑道:“我想,你们作为特殊事务局,应该对这个不排斥。”

    冯晶应了一声,眉眼间却是浓浓的担忧。她把柳亦芳请来,是寄希望柳亦芳的催眠术,可是现在看来,柳亦芳也治不了,她的两个同伴大概要一直这么躺下去了。这让她非常自责,如果早点发现那个女杀手有这么高的修为,就不应该只派两个人押送。

    石磊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当他听到“巫术”这两个字的时候,他不由得轻笑了一声。戴连成看了他一眼,很不高兴,强忍着没有发作,把头扭了过去,顾自思索着救治方案。冯晶却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重新对柳亦芳说道:“那柳博士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柳亦芳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双手抱着膝盖,好整以暇的说道:“第一,你们可以联系总部,我相信泱泱中华,不可能找不出一个能治疗瞳术的高手。”

    冯晶走到柳亦芳对面,坐了下来,盯着柳亦芳的眼睛:“还有呢?”

    “还有嘛,让我看看你们收藏的相关资料,也许我能找出解决的办法。”

    “看看资料就能解决?”戴连成不高兴的插嘴道:“我们收集的那些资料,我都看过……”

    柳亦芳立刻截断了戴连成的话:“戴医师,你看了找不到办法,不代表我看了也找不到办法。”

    戴连成顿时沉下了脸,冯晶咳嗽了一声,走到戴连成面前,轻声说了两句。戴连成点了点头,有些怒气冲冲的走了。冯晶回到座位上,突然笑了:“柳博士,你想看我们的资料,不会是临时起意吧?”

    柳亦芳眉梢一挑,静静的看着冯晶,忽然也笑了起来:“不错,我的确对你们的资料垂涎已久。这次嘛,只是一个送上门的机会罢了。”

    “不如……”冯晶拖长了声音,看看柳亦芳,又看看石磊:“你们都加入我们部门吧。加入我们部门,以后就能方便的查看资料,还可以和相关人员进行交流。”

    石磊忍不住想笑,把头扭到一旁。柳亦芳是人精,这个冯晶也是一个人精,闻弦音而知雅意,一下子就猜出了柳亦芳的用意。特殊事务局,又在这么隐蔽的所在,估计这个部门也是那种深藏幕后的神秘部门,处理的也是神秘事务,符咒之类的东西接触得肯定不少。柳亦芳想从柳大成那里得到帮助受挫,就把目光转向了这个特殊事务局,也就是很正常的事了。

    任何个人的力量,总是很难和国家的力量相抗衡的。如果能和这个神秘部门搭上关系,柳亦芳的研究经费不仅可以得到解决,关于巫术的资料也会轻易得手。

    柳亦芳低下头,过了片刻,重新抬起头,笑了笑:“感谢你的盛情邀请,可惜我这个人比较野,不太适合你们这种纪律部队。”

    冯晶愣了一下,随即直起了腰,靠在沙发上,两手搭在沙发背上:“那我也爱莫能助,我们的资料不对外公开,还请柳博士谅解。”

    “那太遗憾了。”柳亦芳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摆:“感谢冯警官的早餐,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派车送我们回五泉山?”

    冯晶皱起了眉,犹豫了片刻:“柳博士,你稍等一下,我去请示一下,看看能不能破个例。”

    “可以,时间不要拖得太长。”柳亦芳淡淡的说道。冯晶无奈的摇摇头,快步走了出去。

    从今天早上见到冯晶一直到现在,柳亦芳一直表现得很矜持,双料博士的派头十足,让任何人都不敢小视。此刻,冯晶走了出去,她却突然冲着石磊嫣然一笑,得意的说道:“石头,我厉害不?”

    石磊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挑起了大拇指:“厉害,厉害得一逼。”

    “呸!真粗俗。”柳亦芳白了他一眼:“待会儿,你用心点看,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这个影子部门专门处理非正常事件,手中积累了大量的资料,都是外面难得一见的。”

    石磊点了点头。柳亦芳的意思他太清楚了,刚才他们说话的时候,他就猜到了柳亦芳的用意。他现在能画符,可是脑子里的符却非常有限,只有那么四个符,其他的符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蹦出来。这时候了解一些符道的资料,特别是了解一些符的画法,对他来说是大有帮助的。

    时间不长,冯晶回来了:“柳博士,我们局长想见见你们。”

    柳亦芳爽快的答应了,和石磊交换了一个眼神,跟着冯晶走了出去。他们上了两层楼,走进了一个宽敞的办公室。一个老人坐在办公桌后面,戴着老花镜,正在忙碌着。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的挥了挥手:“芳芳,石同学,你们先坐,我把手头这点事处理完。”

    柳亦芳客气的应了一声:“马局,不着急,你慢慢忙。”

    石磊有些诧异,这可不像他印象中的柳亦芳。柳亦芳就是看到她亲爷爷柳大成也没这么客气,而且,从语气上听,她和这位马局长似乎非常熟悉。

    石磊也不吭声,和柳亦芳一起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等着。石磊有些无聊,看完了室内的装潢,最后把目光落在马局的身上。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脑子里一阵抽搐,疼得他几乎要叫出声来,眼前一黑。

    这股疼痛瞬间即逝,来得快,去得更快。他定下神,却看到马局长痛苦的支着额头,呻吟道:“小冯,小冯,叫小戴他们来。”

    “是!”冯晶不敢怠慢,立刻抄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几乎是怒吼道:“戴医师,局长犯病了,快!”

    石磊一惊,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柳亦芳,柳亦芳也诧异的看着他。没等他们想明白是怎么回事,门被人用力推开了,戴连成和另外两个医生冲了进来,不由分说的抢到马局长的身边,戴连成盯着马局长的眼睛,连声道:“局长,看着我,看着我!”

    马局长痛苦的睁开了眼睛,眼球充血,像是要吃人一般。另外两个医师模样的人站在马局长两边,一个张开双手,盖在马局长的头上,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就像气球一样鼓了起来。另一个出手如电,片刻间将十几根金针扎进了马局长的肩背。他的手法快捷而熟练,显然非一日之功。石磊也熟悉穴位经络,可是看到这一幕,还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自问做不到这么熟练。

    随着金针扎入,马局长抽搐扭曲的脸松弛了下来,靠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扑通”一声,那个扎针的医师一屁股坐在地上,而那个双手虚抱着马局长头的医师则脸色通红,仿佛充了血,让人怀疑随便掐一个口子,都能溅出一道血箭。

    石磊盯着他的手,眼睛眨也不眨,心里却是赞不绝口,心花怒放。开始的时候,他只以为这个医师只是两手抱着马局长的头,防止他乱动。现在他才明白,原本这个医师不是不让马局长动,而是动的幅度极小,频率极快。他的手指像弹琴一样,不停的在马局长的头骨上敲击着,像按摩,又像击打。

    “呼——”那个医师长出一口气,向后踉跄了两步,靠在墙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两只手垂在身边,不住的颤抖着。

    “好了,你们去休息吧。”冯晶松了一口气,吩咐了一句。戴连成和那两个医生应了一声,一起出去了。冯晶皱了皱眉,对石磊和柳亦芳说道:“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们再等一等。”

    “没关系。”柳亦芳说道:“马局这是什么病?”

    冯晶欲言又止。

    石磊忽然觉得有些异样,仿佛脑子里有一个虫子在爬。他闭上了眼睛,吸了两口气,仔细的体味了一番,感觉更加明显了。他仿佛看到一个白色的虫子在曲折蜿蜒的山谷间来回奔跑,顿时心下大悟。他睁开眼睛,凑过去,刚准备对柳亦芳说自己的发现,却看到马局长的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不由得一惊。

    “年轻人,没想到你的进步这么快。”马局长站了起来,冯晶连忙上前扶着他,将他扶到沙发上坐下。马局长看着石磊,疲惫的笑了一声:“说吧,你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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