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代表着离别,代表着新的开始,代表着三个月以来的成绩即将被推上小荧幕,接受所有观众的考验,可以说这是一个结束,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为了今天的杀青宴,宋铮算是把家底都淘干净了,吃完这顿饭,发完该给的奖金,剩下的也就够燕京的车票钱了。

    没错,就是车票,在和张秃子交代了杀青宴的标准之后,宋铮才发现,尼玛,居然连飞机票都买不起了,这年头又没有团购那么一说,想去就只能坐火车,幸好剧组一百多号人,也不需要全都去,比如刘培,她刚接了一部新戏,明天要直飞广州。

    酒店的宴会厅今天被生死线剧组包场,一百多号人坐了十几桌,辛苦了三个月,今天总算是能好好的放松一下了。

    在兴奋之余,大家又不免伤感,就算是平时有些龌龊,到了这个时候,大多都能一笑泯恩仇,毕竟都在这个圈子里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个朋友,总归是要比多个仇人好得多。

    “各位!”

    宋铮看到大家都坐了,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导演一开口,所有人都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原本乱哄哄的宴会厅变得一片安静。

    “第一杯酒,感谢各位两个多月以来的辛劳,没有你们,就没有咱们生死线这部电视剧的顺利拍摄,片子,如今就在我手里,今天这顿饭之后,我就会到燕京剪片,剪辑、制作、审核、宣传整套程序下来,最快也得半年之后上映,我希望这部片子能火,如果这部片子火了,我在这许下承诺,下部片子我还找你们一起拍,咱们继续合作!”

    这原本是一些客套话,就像某公司领导在年会上对所有人许下的承诺一样,大家谁都没在意,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去驳人面子,毕竟在娱乐圈,这是个不能随便得罪人的地方。

    宋铮说完,也没说“干杯”什么的,直接就把一杯酒给灌了下去,众人看着有点儿傻眼,那可是一杯二两半,导演都喝了,他们是不是也得喝啊!

    有的人把就被端了起来,却在犹豫,天底下的人,可不是都像宋铮那么海量啊,大多数人在酒桌上可是很怂的。

    宋铮看着,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第二杯酒,还是感谢各位,是你们,帮我了了一个心愿,说句不怕你们笑话的大实话,自打这部戏开拍,我就没有一天能踏踏实实的睡,我们家领导可以作证!”

    林欣如闻言,不禁脸红,躲在桌子底下的脚踢了宋铮一下。

    宋铮笑了笑,没在意,接着说道:“这是我的第一部戏,心里头一直没着没落的,你们别看我平时在片场吆五喝六的,可这三个多月,我的心里就没有一天是踏实的,可昨天晚上,我睡了一个踏实觉,从躺下一直睡到下午,是你们,帮我把这个梦做圆满了!”

    宋铮说完又把酒给干了,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第三杯酒,戏拍完了,跟大家伙说声对不起,我知道我这人脾气不好,脾气上来得谁咬谁,你们在座的,这三个多月没少被我指着鼻子骂,我谢谢大家伙,我知道有的时候,是我无理取闹,你们心里都有委屈,可是这么长时间,大家没有一个撂挑子的,来!都把酒杯端起来,不管咱们这部戏结果怎么样,我今天在这里,谢谢大家,谢天,谢地,谢人!”

    “来,干了!”

    宋铮说着,再次将满满一杯的五粮液往嘴边送。

    林欣如在旁边看着,急得不行,就算是宋铮的酒量好,可也不带这么逞能的,连干三杯,还要不要命了:“你你别这么喝啊。”

    宋铮笑着一扬手:“没事儿。”

    一杯二两半的白酒一口干了,三杯加在一起就是七两半,嘴角的酒液还在那挂着。

    全剧组的人直接就吓傻了,他们在社会上混,豪饮的见过不少,可是却从来没见过宋铮这样的,这哪里是喝酒,简直就是在玩儿命。

    “好!”吴绣波说着,也站了起来,端着酒杯,“咱们导演都干了,我得陪一个,谢谢导演,给我这个机会,也谢谢大家,这些天对我的帮助!干了!”

    吴绣波说完,也把酒给干了,可他毕竟没有宋铮那么大的量,难得豪气一把,可一杯酒下肚,那张脸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刘培看着吴绣波干了一杯下去,坐在椅子上都打晃:“你疯了啊!不要命了!这可是白酒!”

    吴绣波呵呵笑着,他这会儿已经感觉脑袋在天上飘着了。

    剧组其他人见状,男人们不肯丢面子,捏着鼻子把一杯酒灌了下去,然后肚子里就开始翻江倒海,女人们却不必逞能,大多数都是浅尝辄止,只有刘培干了半杯。

    坐在宋铮身侧的郭保昌同样干了一杯,老爷子酒量豪,宋铮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

    宋铮开了场,接下来就是大家都期待的环节了,按照规矩,发红包。

    大家跟着宋铮辛苦了三个多月,要是光把人家的工资给结了,宋铮都不好意思,剧组剩下的钱不多,红包也不厚,可多少是个意思。

    其实宋铮也知道,他们不缺这点儿钱,这帮人稍微在剧组管点儿事的,都没少从剧组搂钱,对于这种现象,宋铮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别太过分了,他不也不愿意撕破脸。

    宋铮上辈子在横店混了十几年,什么样的剧组都跟多,什么样的人都遇见过,他当初混出头之后,也跟着那些人一起在剧组的身上捞钱,这种事,都是约定俗成,心照不宣的,也没有哪个不懂事的导演,会把这种事情揭开。

    毕竟相对于一部投资动辄上千万的制作,他们这些剧组职工搂的那点儿钱,完全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宋铮没多少钱,以前有过,全都砸在腾讯了,现在口袋里更是比脸都干净,可他也不愿意戳破,他还要在这个圈子里混,他的口碑如何,都要仰仗着这些人帮他传名,要是为了一时的痛快,把这事儿抖落出来,落了大家的脸面,以后谁还愿意跟着他干。

    这就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大家心甘情愿的跟着剧组混,为的是什么?

    没谁傻到嚷嚷着:我这是为了艺术!

    就算是说了这话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也全都是在扯淡。

    归根结底,为的就是钱,人得生活,得吃饭,那就离不开钱,跟着你干有钱赚,人家才愿意捧你,可你要是为了那点儿所谓的狗屁规矩,就断了人家的财路,谁还愿意捧你,不背地里踩呼两脚,就算不错了。

    “钱不多,给我脸的就揣口袋里!”宋铮这会儿看上去就跟梁山泊上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论秤分金银的山大王一样。

    有钱拿谁会吃饱了撑的嫌弃,没个领了红包的,拿手一捏,虽然不至于惊喜,倒也能够满意,其实他们也知道,剧组没钱了,拍到三分之一的时候,要不是林欣如燕京,把他们家的房子都抵押了,这戏就得黄,现在还有红包拿,大家都挺知足。

    红包洒出去,皆大欢喜,这场杀青宴也更热闹了,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更多的还是人们轮流端着杯走过来,向宋铮敬酒,可能是刚刚眼睁睁看着宋铮一口气干掉三杯酒,本来还打算在杀青宴上灌宋铮一的人们,也都老实了,大多数人都是意思一下就走。

    等应付完所有人,宋铮才有机会和郭保昌爷俩儿说说话,对老爷子的感激,宋铮说都说不完。

    “铮子!”郭保昌看着宋铮说道,“你别嫌我们老辈人罗嗦,你有今天不容易,好不容易算是熬出来,千万别学一有点儿钱就谁也不认识的那些人,我得给你打个预防针,红了,吃点儿好的、喝点儿好的,都不叫个事,要是拿着钱去造,你记住我这几句话,钱和名气这东西,你善待它,它就善待你。”

    对于老辈人的忠告,宋铮自然虚心,点点头道:“叔,我记住了。”

    郭保昌一笑,接着话茬说道:“铮子,你那演技还得练,平时得多看,演技这东西是只要放下,捡起来就得从头来的东西,明白我这意思吗?”

    “明白!您老放心。”

    坐在吴绣波旁边的刘培跟着说道:“你啊,真得多听听郭导的话,老爷子是疼和你,他怎么不和别人说呢?另外啊,对我们欣如好点,人家配你可有富裕,不说别的,就这次的事儿,要不是人家,你得愁死,可不许长了行市之后,去外边胡招惹去。”

    刘培在剧组里和林欣如混的特好,早就姐姐妹妹的称呼上了,有时候宋铮要是在片场来的太晚,林欣如直接带着孩子去找刘培一起睡。

    不管叮嘱的是什么,人家都是一片好心,打心里盼着他能好,宋铮连连点头,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意思跟着林欣如表忠心。

    “来!咱爷俩儿干一个!”郭保昌端起酒杯。

    宋铮拿着瓶子刚要给自己倒,就让郭保昌一把抢了过去,眼神带着笑意,道:“小子!跟我还耍心眼儿!”

    宋铮闻言,立刻变成了苦瓜脸,眼睁睁的看着郭保昌抄起另外一瓶,给他满上了。

    把酒杯往宋铮面前一蹲:“铮子!还用我灌你是怎么着!”

    林欣如和刘培对视了一眼,不明白这一老一少打的什么哑谜,刚刚宋铮可是连着喝了三个了!

    宋铮嘿然一笑,端起了酒杯:“叔!我敬您!这三个多月,您老辛苦了,多余的话,我不说,说了就生分了!我先干了,您随意!”

    对郭保昌,宋铮觉得自己怎么感谢都不够,虽然老爷子在剧组里更多的时候,都只是扮演一个执行导演的角色,平时也很少插手宋铮的导演工作,但是,老爷子有多重要,宋铮的心里最清楚。

    要是没有老爷子坐镇,宋铮在生死线开拍的第一天就能砸了锅,要是没有老爷子,这部戏也不可能这么顺顺利利的拍完。

    宋铮说完就把一杯酒喝了下去,郭保昌一笑,也跟着喝了。

    有的时候,把心里的感谢说出来,未必比闷在心里要好。

    “行了!你今天已经过量了,待会儿谁来敬酒也不许喝了!别的话你也比说了,你知道我不爱听那个,你说了,反倒是招我烦,全都在刚才那杯酒里了,听见没有!”郭保昌说着,直接把宋铮的酒杯都收走了,让林欣如去倒了杯茶过来,摆在宋铮的面前。

    宴会厅内越来越热闹,有些人喝多了,抱在一起笑,有些人喝多了,抱着脑袋哭,人都是感情动物,在一起混了三个多月,虽然都是在娱乐圈打拼的,这种聚聚散散早就经历很多次了,可是每当到了这个时候,那份伤感总是免不了的。

    “老刘!你明天飞广州,我就不送你了!”吴绣波也喝大了,晕头晕脑的端着杯子要和刘培碰一下。

    刘培看吴绣波那德行就知道他今天晚上没少喝,尤其是一开始就干了一杯,她这位发小的酒量,她在清楚不过了,也就半斤的量,却非要逞能。

    “干什么啊!?你自己看看你那杯里还有东西吗?”

    吴绣波晕晕乎乎的盯着杯子看了半晌,才发现酒杯里空空如也,傻笑了一声,顺手抄起了桌子上的一瓶酒,给自己满上。

    “老刘!我也谢谢你,要不是你那天非拉着我过去找小宋,我也不来!我干了!”

    吴绣波说着,仰脖就把酒给干了。

    我艹!

    不对啊!

    “啧!啧!这瓶酒刚才谁喝来着!?”吴绣波砸吧着嘴,脑袋都清醒了不少。

    刘培一愣:“小宋的,怎么了?”

    吴绣波转头看了宋铮一眼,咬着牙道:“这小子,不厚道!”

    刘培不明所以,拿过了那个已经空了的酒瓶闻了一下,直接就笑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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